傍晚,陌塵居,靜。
秦詩雨和寂趁着漸濃的夜色,潛了進去。
她心中不是不緊張。那種沉甸甸快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緊張和迫切,交織纏繞在一起,使她一步三顛。有失重的感覺。像在坐雲霄飛車。腳底是輕飄飄的,總覺得下一步就會踩空,摔倒。
幸好有寂扶着她。她才能一步步,順着熟悉已極的路線,來到陌塵居深處。
可已是人去巢空。
人去巢空。 ωωω¸ tt kan¸ ¢ ○
本來燈火明亮的府邸,如今只有一間間僕人的臥室裡,還亮着些許幽明的光。她鼻中有些酸澀,彷彿這寂靜和昏暗,全都在演繹着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秦陌,變成現在這落寞荒涼的她。
陌塵居深處,正廳,東廂。西廂。
西廂曾記,青衣漠漠,情脈脈。曾經那人,一衣帶風,總是攜來一片清涼,在那寒意凜冽中,她卻總能睡得安詳。
於是她往東廂。想先去看看爺……爺爺,百青葫,還在不在?
西跨院,必是她最終要去的地方。
東跨院,藥香依舊。她心中一喜,拉了寂的手快速走,寂慌忙晃亮火折,點燃燈臺,昏暗的室內頓時亮了起來。
秦詩雨的心跳咚咚咚地響。屋裡竟然像百青葫還住在這兒一樣,藥草擺得整整齊齊,紅木藥櫥泛着柔和的光,竟是沒被塵土掩蓋絲毫。她歡喜極了,忍不住往裡間躥去,口中輕喚:“爺爺,爺爺!”
寂忙跟了過去,生怕她碰倒什麼櫃子箱子之類,驚動下人。
“爺爺,爺爺……”她不停叫。尋過了兩間小屋,包括百青葫的臥室。空無一人。
沒有人回答:“乖孫女兒,我在這兒。”
沒有人回答:“乖孫女兒,我在跟你玩捉貓貓呢。所以你才叫不應我。”
沒有人回答。
於是,她輕輕地喚聲終於變成低咽。
究竟是青門寥寥,退隱人無蹤。
她擡袖掩着口鼻,寂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她皺着眉眼,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口中喃喃道:“原來這麼幹淨,全是下人們打掃的……”她迷茫地走來走去,來到堆放藥草的地方,低頭來看,才發現那些藥草,早已乾枯得像三秋後的秸稈。
她從房門口奔了出去。再不願多呆一刻。
於是,她竟忽然朝西廂跑去。
或許,爺爺,只是去和漠寒聊天了。他沒有死,他只是在懸崖上受了點傷而已。爺爺一定是治好了他,一定是。
她嘴裡稀裡糊塗地念着什麼,吱呀一聲,推開了蕭漠寒的房門。
空空如也。
他從來是個身無旁物的人。空淨得如同一張白紙。只是在那張白紙下,暗藏着無盡筆墨清香。一般人看不見,所幸她看見了,他卻從她的世界裡消失,再也不見了。
秦詩雨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屋裡連個劍架也沒有,他睡覺的時候,夜魄劍就是牀伴。只除了抱着她睡時,他才把夜魄劍放在一邊。
他生來就是個冷情的劍客,只有那把劍,纔是他的伴侶。只有它,才懂他的深情和無奈。
她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卻不恨孫勒騙了自己。
這裡,根本就沒有他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