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主子那邊兒的豬油渣蘿蔔包子，鉉一和天啓這邊兒的豬油撈飯更受歡迎。
九荒看的是一臉的嫌棄：“都說那是窮苦人家沒菜吃的時候，才吃上這麼一碗，你們大口吃着菜，還吃這個……”
鉉一翻了下眼睛：“大管家你嫌棄呀？”
九荒不嫌棄。
他是一個合格的大管家，他纔不會說，他也饞的想吃，只是，之前大夫就說過，他也快到了年紀，不能吃那大葷的食物了……
肘子皮兒都儘量不吃，何況那麼一大塊兒肥肉熬煉出來的豬油拌的米飯？
可是，那豬油的香味，就那麼一直在九荒的鼻端縈繞着。
不缺衣食的人家，這麼一大勺豬油用來拌飯，那簡直就是聽之皺眉，聞之色變。
可是，在如今這缺衣少食，排隊搶肥膘肉的年代，這是絕對的美食了。
九荒動了動鼻子，又吃了一大口的羊肉，鮮嫩可口的，但是那濃厚的醇香，還是一直往鼻子裡鑽，好像在說：不吃我，你忍得住？
忍不住。
九荒最後嚥了下口水，然後也抱起一碗豬油撈飯。
大廚做的時候，不是用醬油，而是選的“晚記”的黃豆醬，切了碎碎的小香蔥，撒了一勺芝麻，剛剛熬製好的豬油還沒有凝固，直接熱騰騰的就淋在了上面，蔥香味也因爲熱油而激發了出來。
再迅速將米飯攪拌了進去，每一粒米飯都散發了油亮的光澤，還有微微褐色的醬色。
入口滑嫩油膩，米粒早就軟綿綿的，裹着豬油和醬汁，閃着誘人的光澤，散發着讓人無法拒絕的香味。
剛剛已經吃了包子，和一碗米飯，可是，吃了這豬油拌飯，一碗不夠，他還想吃。
那醇厚的香味，細膩的口感，實在是讓人慾罷不能。
九荒也惆悵，看着滿桌子的菜，又看着那油汪汪，散發着香味的豬油撈飯，最後還是認命的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我保證吃完這碗就不吃了。”
鉉一擡擡眼皮，然後有些恍惚：“我好像，也吃了四碗飯了……”
他們習武之人，本來吃的就多，可是，無意中就吃了這麼多，還是第一次……
真的就是無意中啊，手根本就停不下來。
聽到這邊兒的嘟囔，秦晚詞笑了笑，然後壓低了聲音和莫予書說道：“以前我看話本子，說大戶人家懲罰小妾，就是每頓飯給一碗豬油拌飯，三個月，那煙柳腰的妖嬈嬌俏的小妾，就變成了原本的三個，滿臉油光，家裡男人便也沒興趣了。”
關鍵是飯量，原本半碗飯，後來一頓要三碗。
走路要扶着的嬌弱妖嬈的身段，頓時就和家裡那粗使婆子差不多了。
玲瓏有致的小蠻腰，就變成了粗水桶。
“殺人不見血啊……”秦晚詞感嘆。
莫予書：“娘子在暗示我什麼？咱們家的後院，清淨的很吧……”
之前莫予書還擔心家裡有僕人和他娘子扎刺，不服從管教。
可是秦晚詞把那些僕人的履歷記得清清楚楚，然後關鍵地方，都安排了鉉舞和鉉詩鉉玖幾個信得過的人。
她主管幾個管事兒的，管事兒的再去管理那些小廝和小丫鬟們。
就連十八和十九，都成了她在外面的眼睛和耳朵。
本來就都是四部出來的，老實的多。
就連在威遠候府，在秦晚詞無意中一巴掌劈碎了院子裡那石頭桌椅的時候，下人們也都老實的很。
果然是太尉秦寧的孫女啊，這武力值，可以啊，誰敢扎刺啊？
一羣小廝小丫鬟，捆在一起也不夠她一個人打的。
秦晚詞知道了，還一臉幽怨：“你淨冤枉我，我管家，靠的是智商和機智，不是武力好麼？”
行吧，娘子說的都對。
莫予書聽到這個話，然後笑道：“那這個豬油撈飯，看來還是不健康的。”
“健康肯定是不健康的，但是在溫飽都是問題的情況下，就吃一碗豬油撈飯都是改善生活的時候，誰還能管健康不健康？”
“糧食和蔬菜，還是關鍵。”莫予書點頭。
等吃飽喝足，莫予書又回了明鏡閣，一臉怒氣的喊了秦寧過來。
秦寧本來也忙的很，然後過來看到莫予書那熟悉的怒氣臉，就知道在演戲呢。
明鏡閣又沒有什麼外人，籬笆扎的牢的很，有啥子好演戲的？
秦寧不明白，但是不妨礙他配合啊。
兩人低聲說着話，然後把桌子上禁得住摔打的東西，順手就往地上扔。
“你多久沒見楚國那個鬱老將軍了？”
鬱老將軍？
那可是秦寧的老對手了，秦寧少數的幾次吃虧，都是在和鬱老將軍身上，不過，那鬱老將軍也沒討到什麼好，一條胳膊廢了，就是拜秦寧所賜。
提到這個人，秦寧那怒氣，就來的更加的真情實意了，“啪”的一聲，桌子上的瓷器就碎了。
秦寧一愣，哎呀，這瓷器，看起來好貴重的樣子。
莫予書這臭小子，怎麼明知道演戲，還要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擺放在桌子上，這不是給他機會摔碎麼？
好心疼好心疼。
“鬱樂邦那個老狐狸，啊，不對，說是狐狸都是誇獎他，咱們蕭逸才是老奸巨猾的狐狸呢，鬱樂邦那就是個卑鄙無恥、寡廉鮮恥的小人！”
莫予書：……
我替蕭相謝謝你啊。
“你記得你之前抓的那麼多的楚國的鬼鬼祟祟的小細作們麼，都是鬱樂邦的小孫子帶來的。”
說着，就把那紙上談兵鬱小將軍的一系列事情說了一遍。
秦寧的神色各種變換，最後，一把把桌子掀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不笑不行，他太高興了。
噼裡啪啦完了，秦寧捂住了嘴，眼睛轉了轉，笑聲細碎了起來：“那老渣滓後繼無人啊，我真是太高興了，我幾個孫子，那個剛出生的，都能比他們家的那個小兔崽子強啊！”
莫予書：……
宿敵的感覺就是這樣麼？
秦寧笑完了：“這和你在明鏡閣演戲有什麼關係？”
“我是在想，像楊齊寧這樣的細作，晉國，真的只有一個麼？會不會，還有更多？我的明鏡閣沒關係，那你身邊兒呢？”
秦寧頓時瞪大了眼睛：“我身邊兒？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