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楚寒綾子時之後才睡下,這會兒被隔着窗子的日光一照,頗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
也不知是不是這幾日下雪的關係,她只覺得身子分外的憊懶,成日裡除了吃就是睡,連蕭駿笙都笑她快成某種生物了。
這一路並非那樣好走,山路崎嶇,時不時有雪球滾落。到最後,楚寒綾索性下了車,四個人一路走了上去。
到了半山腰,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一座寺廟。
青灰色的石磚砌成的圍牆,上覆了茫茫的雪,有一支紅梅從牆內伸出,空氣裡滿是紅梅的清香。
蕭子沁對這裡倒是輕車熟路的很,走上前去嫺熟的敲門喊道:“靜嫺師太,開門。”
不多時,便聽的“吱呀”一聲,一個女尼開了門,笑道:“剛纔師傅還唸叨着,說是郡主今兒定會過來。可巧,她老人家話音還未落呢,您就來了……”
這女尼不過雙十年華的模樣,着一身素淨緇衣,眉目間卻是靈動異常。
“那是,靜嫺師太最瞭解我了……”蕭子沁聞言嘻嘻一笑,猴兒一樣的進了院落,又回身笑道:“你們快進來呀,外面冷死了,我要去師太屋裡暖和暖和。”
女尼見她這模樣,笑了一笑,雙手合十道:“三位施主,請隨我來。”說完,恭敬的站在一旁,待得三人進了院落後,又將大門重新合上,這才帶路前行。
這尼姑庵不大,卻是別有韻味。院中植了許多的梅樹,在這初冬的天裡,悄然佔據了院落的每一個角落。人行走其間,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屋內的火炕上正坐了一位老尼,四十多歲的模樣,一雙眼內滿是慈悲的光。
蕭子沁正依偎在她身邊,有說有笑。
見楚寒綾走進來,喚作靜嫺師太的女尼先是眉頭一皺,繼而笑道:“天寒地凍,快坐吧!……”
楚寒綾點了頭,道:“師太這裡倒是清淨,不愧是佛門淨地。”
靜嫺師太笑了一笑,道:“佛門雖是清靜地,可最清靜的地方卻不是這裡,而是人心。”
楚寒綾聞言,回道:“師太所言極是,受教了……”
蕭子沁在屋子裡膩了一會兒,到底是呆不住,因
而笑道:“我去外面看梅花去,順帶去看看慈安是不是在偷懶。”
“去吧!……”靜嫺師太點了點頭,含笑看着她出去。這才又回頭看向楚寒綾。
楚寒綾迎着她的目光,一雙眸子裡滿是精光,道:“師太爲何這般看我?”
靜嫺師太道:“無他。只是施主的面相甚是奇怪,貧尼這纔多看了幾眼,失禮失禮。”
楚寒綾本不信這個,然而從來了這異世,卻又不得不信這個,因此問道:“哪裡奇怪?”
靜嫺師太卻搖頭道:“天機不可泄露。只是提醒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有朝一日回頭看時,也許你要的一直在你身邊。”
楚寒綾聽了她這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輕笑道:“師太可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靜嫺師太嘆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方纔道:“戾氣太重,未必是好事。來,且讓我爲你把一把脈,可好?”
聞言,楚寒綾將手腕遞出。
半晌,屋內一絲響動也無,只是靜嫺師太的臉上卻是似喜似悲。
好一會,她纔開口道:“施主,恭喜。”
楚寒綾笑道:“何喜之有?”
“自然是,珠胎之喜。”靜嫺師太這幾個字說出口,楚寒綾整個人都愣了一愣,繼而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的笑,吶吶了幾聲,不可置信道:“你是說,這裡,懷了孩子?”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楚寒綾只覺得整個人都軟在了椅子裡,再也提不起一點力氣。
她的日子一向不準,因此雖然遲了這十多日,她也未曾放在心上。蕭駿笙雖然跟她日日在一起,可是之前,大夫也曾說過,她的身子不易受孕,三五年能有子嗣也是正常的。
可是,突然有人告訴她,她的肚子裡已經存在了一個小生命,且在她不知不覺當中,生根發芽,穩穩當當的長了一個月。
這種感覺太過神奇,讓她竟然找不出任何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感覺。
午飯是靜嫺師太準備的素齋,清湯小菜,很是清淡可口。楚寒綾只聞着這味道便胃口大開,吃了好些。
飯後,玉筱扶着她在庵裡四處轉着,一邊走一邊笑道:“小姐,你看這梅
花開的多好!……”
楚寒綾伸手輕輕拂過梅花枝頭的殘雪,感覺到那觸手的冰涼,笑道:“是很好呢?”說着,又歪頭看向玉筱,道:“你說,生命是不是很神奇?你還未知曉,它已然存在,然後日日的生根發芽,茁壯成長。十月之後,便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玉筱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繼而鬆開她的手,站在她的對面,一雙眼睛灼灼的盯着她道:“小姐,你,莫不是有了?”
楚寒綾含笑點了頭。
玉筱霎時便將手捂上了嘴,又放下來指着她的肚子,輕輕的放了上去,難以置信道:“這裡,現在多了一個寶寶麼?”
楚寒綾見她這般模樣,反倒不若之前那般緊張,只笑道:“傻丫頭,是我懷了,看你激動的!……”
“那,世子知道麼?”玉筱想起來蕭駿笙,又將手放下,問道。
楚寒綾瞅着她,輕笑:“我也是剛知道,他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玉筱點了頭,又苦惱道:“唉,若是讓世子爺知道你懷了身孕,我們還帶你出來遊玩,他定然要罵我們了……”只是那眼裡,卻藏着掩飾不住的歡喜。
正說着,忽聽庵門被推開,蕭駿笙一身黑狐披風走進來。看到楚寒綾,眉眼霎時柔和了下去,道:“山上雪滑,寒綾,我來接你回家。”
男人的手很好看,指節修長,指甲也修剪的很是均勻。
楚寒綾彷彿中了蠱,不由自主的朝着蕭駿笙走了過去,將自己的手遞到他手裡,由着他的大掌包裹住,一雙眼眉眼彎彎的笑:“有你陪我,路不好走又怎樣。”
蕭子沁方折了一支梅花,正從後院走了過來,看到這般場景,先是喊了一聲:“大哥。”復而撅嘴道:“做這般恩愛的模樣,也不嫌得酸的慌。”只是那眼裡,到底帶了幾分戲謔。
蕭駿笙見她這樣,佯裝生氣道:“你還好意思說,這麼冷的天,誰準你帶你嫂子出來的?”
蕭子沁忙的做了一副討好的模樣,笑道:“諾,我摘得梅花送你們,這花兒這樣豔麗,送嫂子做頭飾定是極好的!……”說着,將手中的梅花往蕭駿笙手中一塞,吐了吐舌頭,俏皮的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