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聽了玉筱的打趣,饒是蕭子沁平日裡大大咧咧,此刻也不由得紅了臉,嗔道:“要生娃娃,也是你先。你可是嫁了人的!”
玉筱噗哧一聲笑道:“是是是,我先我先。不逗你了,這天兒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要不然……”說着,她卻又停住了口。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色又有些微微發紅。
門外傳來屬於男子的穩健腳步聲,隨後,便見棉簾子被挑開,有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楚寒綾看到來人,笑着打趣:“剛玉筱還說要回去了,你就進來了。可見人家說的心有靈犀,的確是真的!……”
軒轅玖露了一個笑容,道:“多謝世子妃照顧我家娘子,玉筱,跟我回家吧!……”後一句話,卻是被玉筱說的。
“你怎麼來了?”玉筱聞言,起身應了,又問道。
軒轅玖摸摸她的頭,笑道:“我來接你。你先等我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世子妃說。”
玉筱答應了,又扯着蕭子沁的手,道:“走,咱們兩個出去說會兒話去。”
蕭子沁看了這架勢,點了頭,便隨着玉筱走了出去。
“你找我有事兒?”楚寒綾帶了三分疑惑問道。她跟軒轅玖卻是算不得有深的交情,他此時想跟自己說什麼?
楚寒綾並未疑惑太久,軒轅玖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展開後遞給楚寒綾,道:“你自己看。”
楚寒綾依言接過,卻在看完之後,臉色猛然變了一變。
好一會兒,她才定定的看着軒轅玖,道:“當真?”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楚寒綾復又道:“我憑什麼信你?”
軒轅玖嗤笑一聲,道:“你自然可以不信我,畢竟,這事情跟我沒半點關係。我幫你,無非是看在玉筱和一位故友的面子上。你願意不願意接受這份情,或者說,你還願不願意去管他,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於我沒有半分關係。”說着,軒轅玖轉身,走到門口卻又停住,道:“那個故友還託我給你捎一句話,若是你仍舊願意履行幼時的承諾,他不介意隨你四海爲家。亦或者,尋一方世外桃源,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完,軒轅玖挑開簾子,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有冷風順着挑開的縫隙猛烈的灌了進來,霎時便驅散了一室的溫暖。
楚寒綾站在原地,微微的有些發愣。
她突然大步走到碳盆前,將手中的字條扔了進去。有猩紅的火苗席捲而起,那字條霎時便被吞噬了乾淨,不消一會兒,就變成了泛白的灰色。猶有殘灰上還可看出一絲字跡,卻是個宮字。
承乾八年,聖澤帝在位三十載。
方吃了午飯,天色就已然暗了下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雪花結成的冰粒子便如盆中倒出來一般,潑潑撒撒的傾了滿院。
今兒是臘月28,因着明晚便是守歲的時刻了,是以皇帝早先便下了旨意,將三品以上的朝臣都請到宮中,今日要君臣同樂。
外間的雪下的很急,朝臣們卻似乎感覺不到一般,只忙忙的穿了朝服,帶了翎帽,規規矩矩的往皇宮大內趕去。
蕭駿笙照例的先去了楚寒綾房內,她此刻正抱了小手爐打盹,有髮絲散落在臉頰上,她卻恍然未覺。
蕭駿笙走過去,愛憐的將她的發別在耳後。她一隻手壓在臉下,另一隻手抱着自己的肚子,以一副保護的姿勢蜷縮在牀上。蕭駿笙看的有些心疼,不由得將她的手握住,這才發現她的手有些冰涼。蕭駿笙嘆了一口氣,將她的手放在了被褥裡面,又將被褥替她掖好,在她額間落了一個輕柔的吻。頗爲戀戀不捨的看了她一眼之後,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楚寒綾的睫毛眨了一眨,在聽到門合上的聲音之後,這才張開了雙眼,眉目間卻滿是複雜的情緒。
馬車在雪地裡急急的碾壓過去之後,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有雪花打在車窗上,便化了窗簾上滿是水跡,不多時,便溼了一大片。
蕭駿笙坐在馬車內,與對面的蕭正楠正低頭研究着一副地圖,對外間灌進來的冷風渾然不覺。
良久,蕭正楠才合起了地圖,沉聲道:“今日之事,不許敗,只許勝!不然,我蕭家就會徹底敗落,再無翻身之地,你明白麼?”
蕭駿笙慎重的點了點頭,道:“孩兒明白。”
坤寧宮內,有女人正懶懶的窩在梳妝檯前,將一支五鳳朝陽簪插入發中。她生的極美,就連不經意的擡眼,眉眼裡都帶着與生俱來的風情。
銅鏡中的女子,眉眼若畫,眼梢含情。只是,那眼內含着的一汪淚水,卻生生的破壞了這一份嫵媚,爲女子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第一次如此細緻的梳妝是什麼時候呢?是了,是她15歲那一年吧。
那一年,她也是如現在這般,坐在銅鏡前,細緻的描繪着自己的眉眼。只因他說:“歡顏,你的及笄禮了。父親說,要由我來爲你操辦。”
於是,她便在及笄禮的那日,很早便起了牀。窗外是潑墨般的夜色,屋內則是昏黃燭光下,一張燦若桃李的臉。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時男人帶着癡迷的雙眼,深邃的望着她,說:“歡顏,你真美。”
是的,她是極美的。每一個見她的人都如此說,甚至於,她有時候會厭惡這句話。可是,這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之後,卻彷彿帶了魔力一般,讓她的臉,情不自禁的紅透了。
那一刻,她是有多感激上天給了她這一副絕美的容顏,讓她的情郎爲之癡迷。
然而,她卻不知,美貌也是雙刃劍。在給她帶來巨大滿足的同時,也會深深的傷到自己。
她身後不知何時坐了一個男人,僅着了一件明黃色的中衣,此刻正溫柔注視着她,笑道:“歡顏,你今兒可真美。”
喚作歡顏的女子將思緒轉了回來,聽的男人的話,她下意識的輕輕一笑,回眸道:“陛下,難道歡顏之前就不美了麼?”
女子不過隨意的一句話,就讓男人的眸子都帶了幾分迷離,他道:“不,只是今兒個分外的美。”
說着,男人又將長臂一伸,把柔弱無骨的女人帶進了懷中,愛憐的吻了一吻。不知是不是離得近了,他甚至覺得歡顏此刻就是一塊美味的糕點,讓他只想將她拆吃入腹。
女子調皮的啃了他一口,惹得男人喘了一聲,加深了這個纏綿的親吻。
明黃色的龍牀帳幔被放了下來,也隔絕了女人眼中最後一抹色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