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後半夜了,夜涼如水。天上一輪月懸在半空,接近滿月。她略略思索,這才記起,是了,已然快到中秋了呢。
去年的這時候,她還在現代,爲了怎麼能抓到那個男人而絞盡腦汁。而今年,她卻已經靈魂穿越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朝代和地域,卻不是跟一個人鬥,而是跟一羣人勾心鬥角。
有了那場噩夢,這後半夜她再也沒睡着,生生的睜眼熬到了天亮。
快到寅時的時候,楚寒綾這才又淺淺的睡了過去。
清晨,遠處隱隱有公雞鳴叫,將萬物喚醒。
身邊丫鬟低聲在議論着什麼,話裡有些“死了”“好慘”等字樣。
楚寒綾從牀上做起,揉着發痛的頭,問道:“玉筱,什麼時候了?”
玉筱正在跟緋夜說着什麼,聞言彷彿被嚇了一跳,定了定神,這纔回身道:“小姐怎麼這麼早就醒了,也不多睡會。”
楚寒綾下了牀,邊穿衣服邊道:“不知爲何,睡的很不安穩,還是起來走走吧!……”說着,又拿眼看她倆:“你們方纔在討論什麼好慘?”
緋夜聞言臉色有些發白,看了眼外面,這才走到楚寒綾身邊,小聲道:“小姐,咱們後院的魚塘裡淹死了一個人!”
楚寒綾心內咯噔一下,係扣子的手微微一頓,停下手,問道:“死的是誰?”
“是大小姐房裡的一個二等丫鬟,叫做香蘭的。早上起來我聽她們在討論,說是這香蘭昨夜裡起來起夜,就再也沒回來過,她屋裡的燕兒也沒在意。誰知道今日天還未亮,倒夜香的未央經過魚塘的時候,就見香蘭飄在魚塘裡面,身子都發漲了,好嚇人呢?”緋夜比手劃腳的說着,腦子裡情不自禁的腦補了一下畫面,臉色更是嚇得發白。
楚寒綾心內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遂問道:“具體什麼時候被發現的?”
緋夜搖搖頭,玉筱在一旁道:“一大早上,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兒,只是都說的不甚詳細。大夫人已經去請仵作了,這會兒估計在來的路上。”
楚寒綾點點頭,道:“不管她們,緋夜,去把飯菜準備了,咱們先吃飯吧!……”
緋夜應了一聲
,又扯着玉筱的袖子,怯怯道:“玉筱姐姐,你隨我一起吧!……”
玉筱無奈,輕點她的額頭道:“你呀。”起身隨了她出去。
只是,這飯還未吃到嘴裡,門就被人推開,一個着湖藍色羅裙的丫頭走進來,也不行禮,只拿了一副倨傲的神色道:“三小姐,大夫人喊你現在去後院。”
楚寒綾拿着筷子的手仍舊夾起一個糯米蒸餃,放在嘴裡,吃完之後向玉筱笑道:“今兒這蒸餃可是你親手做的?”
玉筱笑着回答:“就小姐的嘴巴靈,誰做的一吃就知道。”
“那是。”楚寒綾頗爲得意:“你做的東西是最合我胃口的!……”
那丫頭見楚寒綾完全將她無視掉,頓時又提高了聲音道:“三小姐,大夫人讓你去後院!”
楚寒綾又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粥,這才擡眼,涼涼的看了一眼那丫頭,道:“誰的狗,大早上就來惹人不得安寧。”
她話音剛落,緋夜就起身,走到那丫頭面前,道:“沫兒姐姐,沒看見三小姐在吃飯麼,天大的事兒,等小姐吃完飯再說。出去。”說完,也不聽她說話,徑自將她推了出去,將大門啪的一聲合上。
門口先是有女子跺腳聲,過了一陣兒,便聽得腳步聲越走越遠。
玉筱嘻嘻一笑,道:“小姐,緋夜被你慣的,可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現在這行事風格,頗有你的作風呢?”
楚寒綾白了她一眼,笑道:“我且當你是在誇我呢?”
將最後一口粥嚥下,楚寒綾心滿意足的擦手漱口,便與緋夜玉筱一起收拾桌子。
門再一次被推開,楚寒綾擡眼望去,只見這次來的,不止有大夫人,連帶着二夫人三夫人,還有一衆家丁。
這些人一進來,就將楚寒綾不甚寬敞的屋子擠了個滿滿當當。
楚寒綾冷笑:“大清早的,都不去吃飯做事兒,來我屋子請安來了?”
大夫人還未說話,就聽得二夫人哼了一聲道:“三小姐,你的日子過的倒悠閒的很呢。害人性命還有心思在這裡吃香喝辣,果真是個沒心肝的!”
“啪”的一聲,楚寒綾的巴掌便打上了二
夫人的臉。
二夫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她,楚寒綾冷聲道:“平日裡我喊你一聲二夫人,那是看在你是父親的妾,給你一聲尊稱,可你就真把自己當作夫人看了?我是國公府正經的嫡女,正經的大家貴女,你不過是父親從通房丫頭提上來的妾,螻蟻一樣的人物,也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見了我沒規矩是爲不分尊卑;上來就說我害了人,詆譭主子是爲不忠;我打你這一巴掌,是教教你國公府的規矩!”
一旁的大夫人聽了這話,心裡既是痛快,又隱隱的發恨。
這二夫人是該打,生了國公府裡唯一的兒子,就輕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老爺平日裡對她們都不偏袒,她又是個填房,便是罵了二夫人,她也是口服心不服。
她楚寒綾有資格說這話,不過是因爲她的那個早死的孃親是正經主母,是壓在她頭頂十幾年的女人!
二夫人眼眶裡含了淚水,尖聲道:“你這般侮辱我,我告訴老爺去!”
“去。告訴爹你是如何污衊我的名聲是麼?”楚寒綾冷冷一笑,問道。
“夠了!”大夫人喝道:“你二孃沒資格管你,我可有資格?!”說着,又看向二夫人:“也不嫌丟人,還不回你的院子去!”
二夫人鬧了個沒臉,恨恨的看了眼楚寒綾和大夫人,顫聲道:“好,你們無非是欺負我宣兒失蹤,我在國公府無依無靠!我走!”說着,撥開一衆看熱鬧的下人僕婦,徑自跑了出去。她的丫鬟見狀,忙的跟了過去。
三夫人站在一衆丫鬟僕婦之間,默默地當着鋸嘴葫蘆。
楚寒綾看了一圈屋內的衆人,最後將目光所在大夫人臉上:“那大夫人可否告訴我,今兒這個陣仗,是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大夫人瞪着楚寒綾道:“既然請不動三小姐這尊大佛,我只得自己來了!”
“是嗎?”楚寒綾輕輕一笑:“原來早上那丫頭踹門進我屋子,然後站了半天是要請我去見大夫人啊!……”說着,走到早上來過的沫兒面前,彎頭看了她一會兒,道:“沫兒,是吧。你早上是怎麼跟我說的,跟你家夫人說說。”只是話裡的陰寒,卻叫沫兒不寒而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