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軒看見落地窗裡自己的樣子微微皺眉,疤痕又被貼回去了,連傲沒有再叫他“軒”,更決口不提讓他見盛易的事,今天是第三天,還有十一天才到兩週之約,尉遲軒抱緊自己修長筆直的雙腿,將下巴枕在腿上,若有所思。
連傲到底想做什麼?補償?挽留?還是在凝聚一場更大的足以摧毀他的風暴?尉遲軒一直以爲連傲一旦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會爲自己的父母報仇雪恨,殺了自己都有可能,但連傲這兩天並沒有表現出恨他的樣子,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書房。
連傲抽着一根菸,煙氣瀰漫在他的臉龐周圍,讓書房裡的氣氛更顯得凝重,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幾位生死兄弟,連傲開口道:“衛鈞,故弄玄虛,放出些尉遲軒已死的消息,之前在英國和日本說見過尉遲軒的人,一個不留。”
偌大的酒櫃裡,一個纖細的身體藏在裡面瑟瑟發抖,遲央是在連傲心血來潮召集人開會之前進到書房的,他想要找一張兩年前自己偷偷存放在書房裡的照片,誰知道卻無意間聽到關於尉遲軒的話題……
遲央害怕得全身發抖,擅闖連傲的書房可是死罪,他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旁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美酒,他小心翼翼地不碰到酒瓶,屏氣凝神地聽着他們的話。
衛鈞疑惑不解,“阿傲,你不找少爺了?事情明明已經有眉目了,我們只要再努力一下,說不定就能找到少爺了!”上次連傲得知有人見過尉遲軒後明明還很激動,怎麼現在卻要將那些見過尉遲軒的人趕盡殺絕?
見連傲不語,知道實情的孑然笑道:“因爲少爺一直就在大哥的身邊,自然不用再找。”
“你的意思是說……”雷因·蒙尓摸着下巴,幾個男人頓時想到了一起,“難道是那個silver?!”
連傲沒有認真承認,當然也沒有否認,“這幾年我派人暗中尋找尉遲軒在道上其實已經有部分人知道,現在突然不找也說不過去,衛鈞帶一部分人解決了說曾經見過尉遲軒的人,剩下的一部分人半真半假的尋找,途中如果發現有人跟着也找尉遲軒,照樣一個不留!”
“是!”衛鈞點頭。
黑田江摸着腦袋瓜,“嘿,原來那個醜男人真的是……”還沒說完就被衛鈞踩了一腳,連傲陰森森地瞥了他一眼,黑田江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幺然斜倚在辦公桌前,“大哥,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少爺要變成這副樣子回來?”
因爲他回來是爲了報復我,這句話連傲怎麼也說不出口,“放心吧,他這麼做只是爲了保護他自己,同時也是不希望我找到他罷了。”
幾個男人相視一眼,無比默契地一同在連傲的腳邊跪下,“我們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將這個秘密說出去!”
連傲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雷因,你在道上注意,有誰還想要尉遲軒的命,就先要了誰的命!”
雷因·蒙尓眨眨眼,“放心吧,我們會保護好你的小情人的。”
衛鈞輕輕搖搖頭,連傲的這些保護尉遲軒根本不知道,如果他們能好好把話說開,說不定就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如果連傲真的像雷因·蒙尓所說的把尉遲軒當成小情人那還好,就怕他們現在這樣子還是互相傷害……
小情人……躲在酒櫃裡的遲央緊張地抱住了自己,怎麼可能,那個醜男人竟然是尉遲軒,在他開始可憐那個醜男人的時候,上天告訴他,人家就是正牌,從來都是,呵呵,真是個笑話!
主人回來了,這幢別墅真正的主人回來了,他遲央,還是無法逃過被拋棄的命運嗎?爲什麼?就因爲尉遲軒始終是個高高在上的少爺,而自己只是一隻小流浪貓嗎?
“蕭影呢?”連傲將煙火熄滅,擡起眼眸看向蕭翼問道。
“他找到程芳草了,昨天乘上飛機,打算親自去帶她回來。”蕭翼呡脣道。
連傲點頭,忽然看到酒櫃上面的酒瓶裡的酒有些輕微的晃動,便擺手道:“你們出去吧,我相信你們,對了,最近不要再收新的小弟,當年那個幕後黑手還沒有找出來,一切事情小心爲上,貨丟了我連傲可以找回來,但如果你們的命丟了……”
說到點上,幾個男人都面容嚴肅,輪流跟連傲拳碰拳後離開了書房,只有命還在,什麼都能重新來過,命要是不在了,一切都是空談,連傲再怎麼強悍,也無法與閻王奪命,他這是在警醒他們,一切小心爲上。
“出來吧!”頭頂上木板被人敲了幾下,遲央瞪大了眼睛,連傲哥發現他了?怎麼辦?
等了幾秒鐘,見他沒有出來的意思,連傲蹲下身子,“小央,我知道是你,出來吧。”連傲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生氣還是原諒了他,遲央縮着腦袋,硬是不敢推開櫃門。
“我有這麼可怕嗎?”打開櫃子看見連傲躲在一堆名酒裡瑟瑟發抖,連傲呡脣道。
爲什麼尉遲軒這麼怕他,就連小央也是?連傲不悅地皺起眉頭,一個柔軟的物體衝入他的懷裡,遲央哭叫道:“連傲哥,我什麼都沒有聽見...我發誓!”
連傲攬住遲央纖瘦的腰身,一把將他抱起,“小央就算聽到,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相信。”
連傲用腳勾開書房的門,像抱着一隻小型寵物犬一般,一步一步地往遲央的房間走去,遲央哭得一塌糊塗,纖細的手指緊緊攥着連傲胸前的衣服,他想謝謝連傲對自己的信任,又想道歉自己擅闖了書房,但連傲的眼神讓他知道,他並沒有怪他。
遲央歪倒在連傲的懷裡睡着,嘴邊的梨渦淺淺的,看起來格外美好,連傲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卻眉眼盡舒,收起了身上的戾氣。
尉遲軒看着這麼好的畫面,轉身回了屬於自己的房間,然後反鎖了房門,“咔擦”一聲,彷彿連帶着自己的心也鎖上了,連傲,如果你留我下來只是爲了見證你與別人的幸福,那你大可不必這樣,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尉遲軒的身體在門邊滑坐在地,他不在乎,可是爲什麼胸腔裡的心臟像是被人攥緊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