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主人。”
少年蒼白的面容上沁滿了汗水,眼神渙散沒有焦距的看向前方。
“主人,你做噩夢了?喝口茶,壓壓驚。”黝黑皮膚的男子遞上一杯茶水。
少年接過杯子呷了一口,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待他再睜開眼,墨黑的眸底染上一絲詭戾。
黝黑皮膚男子接過杯子放在桌子上。
“沉延,太白與歲星一道出去多久了?”少年微微喘息,似被剛剛的噩夢嚇得不輕。
“回主人,有九日了。”沉延回。
少年沉思了一會兒,修長白皙的幾乎透明的手指敲擊着牀框,淡淡道:“恩~我們也該下界去了。”
“是,主人。”沉延欲服侍他躺下身。
少年搖手:“我想一個人靜靜,下去吧。”
沉延怔一怔,低首退出。
少年下了牀,披了件桃花紅的衫子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園子裡綻放得格外嬌美的羅姣,回想着剛剛的夢。
手緊緊的握緊,指節蒼白的關節高凸着彷彿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蒼白的脣被他用牙齒咬住,身子靠在窗框上,終於止不住狠狠的咳嗽起來,一聲勝過一聲的乾咳,沉延聽了聲音又立刻出來爲少年順着後背。
暗處,一個身影迅速的散去。
原本乾咳中彎下身子的少年擡起頭往那遠處瞥了一眼,動了一下手指,示意沉延不用再幫他順氣兒了。
沉延往少年看的方向瞧了一眼,道:“主人,人走了。”
少年點頭:“我去睡會兒,明早就去找太白。”
……
* * * * * * *
“真有那麼嚴重麼?”黑衣俊美男子眯起眸子,拇指與食指不停的摩挲着。
紅衣男子靈動的眸子轉了一轉,語氣慵懶道:“這可是我親眼瞧着的,還騙你不成?”
黑衣俊美男子嗤笑:“朱雀,我怎麼瞧着你與五德里的熒惑大人的調調越來越像了?”
“我像那個脾氣粗暴的傢伙?哼?”朱雀一瞟眼:“別拿着我同那莽漢子比較。”
“那你可有聽到鎮星與沉延說了些什麼?”黑衣男子問。
朱雀抿了下嘴:“感情你讓我這幾天夜夜去守着,就是知道他們這幾日要有行動?”
“呵,我估計着,太白與歲星也下界數日了,鎮星定不會讓太白離開太久的。”黑衣男子又得意的笑道:“鎮星啊,量你再狠,卻還有個致命的弱點暴露在陽光下,我都替你擔心啊,你這孱弱的身子,怎麼經受得住哦。”
“玄武,我覺得,我們最該防的應該是青龍和白虎,五德就讓他們自己去鬥,我們四方里,可不能讓青龍和白虎搶了功勞。”
玄武心中暗笑,朱雀呀朱雀,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搶的僅僅是功勞而已嗎?
“還有啊,那個鎮星,我瞧着他也活不久的樣子,等他身死後,我就悄悄去地府在他未到前,滅了他的精元,所以,五德啊,呵~”朱雀順了順自己烏黑的長髮:“必定不能長久。”
玄武只是淡笑,並不再言語。
朱雀,只怕,你心中想的也是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吧。
* * * * * * * *
第二日
秦珀兒早早的起了身,沒想門外竟守着一丫鬟,捧着盆水,笑嘻嘻的讓她梳洗後用餐。
她,她也是來做丫鬟的,哪裡好意思讓別人侍侯,連忙阻止丫鬟要爲她整牀的動作。
“主子吩咐了,你住在府裡就是客人,哪裡有讓客人自己動手的道理。”那小丫鬟嬉笑着又要忙忽受傷的動作:“小姐,你趕緊去梳洗吧。”
門外又走進一小丫鬟:“小姐,這是您的換洗衣物,因爲府中沒有女主人,也一直沒有備着女子穿的衣物,讓小姐穿丫頭的衣服,委屈小姐了。”
後進來的小丫鬟也是滿面笑容的放下一疊衣物:“今天一亮,總管就吩咐奴去衣飾店裡敲了門爲小姐先買了套回來,待今日白日,小姐可以自己去街上鋪子裡選選衣物。”
整好牀鋪的小丫鬟見秦珀兒已經洗好了臉便上前爲她梳頭。
“哎,這,這怎麼好意思,其實我也是來做丫鬟的。”秦珀兒萬般不好意思的被那小丫鬟半迫着坐下身子梳頭。
“哪裡,主子說是客人,自然是客人。”小丫鬟一邊梳頭一邊笑道。
……
待爲秦珀兒整頓好一身行頭,穿戴好衣物,飾品,秦珀兒瞧着昏黃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笑了,沒想自己裝扮起來的古裝模樣也挺漂亮的嘛。
兩個小丫鬟相視一笑。
……
秦珀兒在府裡走了走,看了一看,並未看見昨晚見到的兩人,問下人,只說是他們主子出去了,讓她等等。
她呆着確實無聊,早上伺候她的兩個小丫鬟就是昨日的那位公子吩咐貼身侍侯她的,她想想昨日就顧着看美男了,也沒問問,那兩人叫什麼名字。
問下人,下人也支支吾吾,只說是姓蘭。
她摸摸腦袋,看着侯在她身邊的兩個小丫頭,問左邊今早爲她整牀鋪的那位:“你叫似水?”
小丫鬟笑着點頭:“是主子給起的名字。”
秦珀兒咋了下嘴,古代人也挺可悲的嘛,連擁有自己真實姓名的權利也沒有,於是又問:“那你真名兒喚什麼?”
小丫鬟想了一想,搖搖頭,又點點頭:“叫荷花。”
邊上是早上爲她送衣服來的丫鬟也道:“我也叫荷花,現在叫如冰。”
秦珀兒點點頭,忽想起:“我們去街上走走?”
兩個小丫鬟連忙點頭。
秦珀兒又似不好意思道:“可是沒錢哎。”
“主子說了,小姐去街上用的錢,都記蘭府的帳。”如冰道。
秦珀兒笑道:“那還等什麼,我們走吧。”轉了身走在前面,她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這次真的釣到一隻大金烏龜,不,大金龍,啊哈哈哈……
後面的兩個小丫鬟跟上,悄聲嘀咕着:“如冰,她問我以前喚什麼名字,我說荷花應該不錯吧。”
如冰點頭:“我們的確叫荷花呀。”
“主子會不會說我們說錯話?”似水道。
如冰一皺眉:“那我們的確是荷花精嘛,過去的名字自然是喚荷花的。”
似水點點頭:“總之,不讓她知道我們不是凡人就好了。”
* * * * * * * *
在街上走了兩圈,買了不少的東西,似水和如冰已經拿不下了,再買下去,只得僱人將東西先送回蘭府了。
秦珀兒喜好些零零散散的小飾品,站在一小貨攤前看花了眼,回頭想問似水和如冰可有喜歡的,沒想一轉身就看見了一抹熟悉的人影,她趕緊追上,在那人身後大喚了一聲:“嗨,小子。”
那身着桃紅外衣的人沒轉身,繼續往前走,秦珀兒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總覺得他的身行不穩,好似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
她又急追了兩步,趕到那人身前:“嗨,怎麼隔了一晚就不理我了?”
那人擡眼冷看了她一眼。
秦珀兒感覺周身一股冷氣,不過,她常年被冥爾的冷氣凍習慣了,也就不在乎了,看着那小子面色蒼白,連脣也沒有血色,心下倒真的有點爲他擔心了:“你不是跟人打架了吧。”看看他周身,並沒有血跡。
“今天一早就沒瞧見你和那蘭公子了,也不知道你們去哪裡了,咦?那蘭公子沒跟你在一起嗎?管家明明說你和蘭公子一起出去的呀。”秦珀兒讓開路,走在他身邊,感覺他此刻心情一定不好,瞧着他那臉色就知道了。
心裡也奇怪昨晚這傢伙還挺會說話的,怎麼今天跟換了個人似的。
“你不會是被蘭公子打傷了,所以心情不好吧?”秦珀兒瞪大眼睛,下意識就想抓住他的胳膊看看他面色如此蒼白,可是真的受了大傷的,沒想那桃衣少年側身讓開,讓她的手落了個空。
“好好好,不說話就不說話吧,現在小孩就是怪,尤其是你們這種十四五歲的青少年。”秦珀兒伴在他身邊往蘭府走去。
她又想了一想:“好象,你這是不知道哪個年代的古代,不能跟二十一世紀的青少年比較的哦。”
桃衣少年低着頭繼續的走……
在後邊跟上的似水和如冰又開始小聲討論起來:“那是昨晚主子帶回府的麼?”
“好象是吧。”
“可是有點奇怪呢。”
“是有些怪。”
“好象虛弱了些,今早我見着的時候還挺有精神的,怎麼現在跟快瘟了的雞似的。”
“呸呸呸,別亂說話。”
“知道知道,我聞着味兒不像一個人哩。”
“你說咱們主子到底是神界的什麼人啊?好象挺神秘的。”
“你也別多問了,守好你修得多年的精元就好了。”
“我們這些個精怪,什麼時候才能修成仙啊?”
“我倒想成妖,去妖谷——”
“你想死啊,這話也亂說。”
“好好好,不說了……小姐要走遠了,我們跟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