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易離開,杜東明氣沖沖的跑了回來,慍怒道:“一個異象驚天,要成爲千年狀元的人,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可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平康坊縱情買醉,而是回家,你覺得這樣的人,會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這回你滿意了?”
聞言,醜歡歡到沒有生氣,坐下來平靜的說道:“他若是大奸大惡之輩,我到是放心了,只可惜,他並不是,更何況,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隱瞞着什麼?”
杜東明立時一臉尷尬,燦笑道:“我當然想知道,可都是凡人,誰還沒有一點秘密呢?”
楚易並沒有去報到,急匆匆的便趕下了山,此刻他就像是那些十年寒窗苦讀,一日高中的狀元,滿心期盼着衣錦還鄉。
直到下了山後,這種心情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突然想到,自己早就沒有家了,心情立即從高處低落低谷,臉上顯得有些頹廢。
將近黃昏時,他才走到小巷旁,幾日未歸,再次來到別院時,楚易不由的生出了幾分親切感,看到坐在門檻上,吃着棗花糕的小荷,原本心中的失落,立即消失了。
“我還有家,我的家就在長安,我還有親人,你們就是我的親人。”楚易想到了周老爺子,想到了周玉琢。
看着眼前小荷,看着院落上生氣的炊煙,不由的一陣溫暖。
“你……你……你是少爺嗎?”看到楚易走來,小荷嚇的手中的棗花糕掉到了地上,滿臉的拘謹之色。
“怎麼,等了這麼久,本少爺終於回來了,你不開心嗎?”楚易笑着問道。
“啊……臭不要……”小荷脫口而出,但想到之前楚易的威脅,立即燦笑道,“開心,少爺回來小荷可開心了。”
心底卻想着,你不在的日子裡,我不用洗衣做飯,不用等你等到深夜,不用再擔驚受怕被你要求侍寢。
每天睡到日曬三杆,起來就坐在門口磕瓜子,吃棗花糕,要多美有多美呢。你現在回來了,我又得回到以前的日子,可糟心了。
楚易雖然不知道小荷心裡想什麼,可看到她那強擠出來的笑容,也能猜都七八分了,不由臉一黑,道:“今晚上少爺高興,就伺候少爺我就寢吧。”
果然,話音剛落,小荷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臉紅彤彤的,恨不得將楚易生吞活剝了。
進了院子,馬三見到楚易回來,立即招呼小荷去伺候。
回到屋子裡,楚易洗了把臉,讓小荷準備好筆墨紙硯,開始書寫,等到馬三把飯做好了,一封長信也寫完了。
小荷在一旁研墨,卻又不識字,看到楚易寫完,不由好奇的問道:“少爺,你寫的什麼呢,寫這麼久?”
楚易把信封好,遞向小荷,但一想到這小丫頭毛手毛腳,辦事不靠譜,又收了回去,道:“自然是給爺爺和玉琢寫信,告知一切平安,順便將你在這裡偷懶不幹活的事情,也一併通知一下,讓他們給我換個丫鬟過來啊。”
“啊……”小荷把前面那一段直接忽略了,聽到後面那一段,臉頓時黑了,這些日子楚易不在,她可是被長安城的花花世界迷的都快醉了。
此時楚易在信裡告狀不說,還要把她送回去,這要是讓小姐知道自己未來相公被她這麼“虐待”,回去還不得打斷腿兒?
見小荷那擔驚受怕的樣子,楚易笑了笑,走出門去,他當然不會告訴她,這只是一封簡單的家信,裡面除了來長安的一些見聞之外,便是一切皆好的概括,至於小荷,那自然是勤勤懇懇,從不懈怠的本份模樣。
吃飯時,楚易把信交給了馬三,讓他派人送回去,看到小荷還是那副擔驚受怕的樣子,交代道:“轉告爺爺,這裡都好。”
馬三掃了一旁的小荷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便出了門,一旁的小荷聽到這句話,高興的差點蹦了起來,低着頭,小聲道:“少爺剛纔是在騙我的咯。”
“以後這種信,每個月寫一封,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送回去,讓玉琢收拾你!”楚易冷着臉,一邊扒拉碗裡的飯,一邊說道,“坐下,吃飯!”
“可是……”小荷一臉爲難。
“不聽話,就送回家。”楚易冷道。
想到回家要過苦日子,還得被小姐收拾,小荷立馬坐了下來,臉上不快,心底卻高興壞了。
晚飯過後,小荷老老實實的收拾起碗筷,燒好了水,站在澡盆旁邊伺候楚易洗澡,整的楚易很奇怪,這丫頭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他如今震動長安的名聲。
“你最近有沒有出去玩?”楚易問道。
“馬三出去的時候,我才能出去,長安城真好,好吃的可真多,這裡的棗花糕比家裡的還好吃呢……”小荷嘴巴一開,就跟決堤的河水,延綿不絕。
聽到她那細碎的嘮叨,楚易終於明白她爲什麼不驚訝了,感情這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吃上面了,哪裡有工夫去聽茶樓酒肆裡的那些議論啊,估計就是聽見了,也以爲是同名同姓,畢竟在小荷眼裡,她就是個傍上高枝的臭不要臉,哪裡有那種本事?
趁着黃昏的最後一聲暮鼓,周家信使匆匆的出了城,沒出城門多久,一道黑影閃過,便將他打昏了過去。
夜色下,走出來兩人,其中一人在信使懷裡翻了翻,拿出那封信看了起來,片刻後,這人信丟給另外一人,道:“自己瞧瞧!”
過了一會,另外一人把信看完,卻皺起了眉頭:“只是尋常的家信,何必這麼快馬加鞭的送回去?”
“那你到是給我在信中,找出任何隱秘的事情來啊?”另外一人沒好氣道,“逼問人家,已經是無禮,現在又攔截信使,偷看人家信,接近於無恥了。”
“我們不攔,還是有人會攔的,這一路不好走,恐怕下個月都未必能夠到達周家。”那人說完,把信整理好,又塞了回去。
若是楚易在此,定會大怒,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醜歡歡和杜東明。
原本杜東明是不支持這麼幹的,可在醜歡歡的一再慫恿下,只能跟了過來,看到信裡的內容後,頓時心底全是內疚。
回去的路上,醜歡歡還是不放心,說道:“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故意寫的這封家信,然後矇蔽我們呢?”
“呵呵!”杜東明笑着白了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
兩人回去後,出奇的沒有去平康坊,反到是各自老老實實的回到了家,這一夜註定不會這般的平靜,卻也不會天翻地覆。
長安城,那座豪門大宅的書房內,中年人正坐在書房裡看書,房間裡點着檀香,很寬敞,足有百步見方,四面都是兩人高的書架,書架擺滿了書,中間是大檀桌子,玉鎮紙,紫金筆筒,一尺見方的大型山水紫石墨硯,顯得富麗堂皇。
這時一道黑影閃身而至,拱手一禮,道:“七九,見過首座。”
中年人崖岸高俊,不苟言笑,眉宇間透着幾分英氣,不怒自威,見到七九,卻也沒有放下手中的書籍,平靜道:“起身吧,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此人正是當朝宰相杜秀夫,也是杜東明的父親,跟杜東明比起來,父子二人完全是兩個性子。
七九起身,說道:“稟首座,惡魔島上一片狼藉,沒有任何生機。”
“嗯!”杜秀夫放下手中的書籍,沉吟了起來,“你沒見到黃粱嗎?”
“未曾見到。”七九說完,思忖了片刻,又道,“但我感覺到島上聚集了濃厚的死氣!”
“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竟然能夠從惡魔島裡逃出來,看來楚老爺子當年,並不是沒有留下後手啊。”杜秀夫嘆了一口氣,“楚家當年若是反抗,再不濟,也就是退居海外,安居一隅而已,卻沒想到,老爺子最終做出了那般決定。”
七九隻是聽着,沒有言語。
杜秀夫搖了搖頭:“不管如何,過去的,終究已經成爲過去,楚老爺子知遇之恩,今日已然報答,從此之後,我與楚家再無瓜葛。”
“可是,楚易舉試一鳴驚人,更有麒麟異象,首座若是想要匡扶大唐,有他相助,豈不妙哉?”七九小聲問道。
“當年之事,陛下尤記於心,任何再敢提及當年之事的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杜秀夫悻悻的說道,“吾等要對付那羣閹黨,匡扶大唐,還得聖上支持,不能給那些閹黨任何把柄。”
“那楚易如何處置?”七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道,“還有,少爺似乎跟他走的很近,如果楚老爺子留下後手,楚易貿然行事,豈不是壞了首座的計劃。”
“呵呵。”杜秀夫笑了笑,道,“無妨,若是老爺子在世,我定會全力相助,一個楚易嘛,不足爲慮,至於東明,也不必管他,再不濟,就只能對不住楚老爺子了。”
七九嚥了咽口水,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不解道:“麒麟才子只是假象嗎?”
“畢竟是聖人世家啊。”杜秀夫笑道。
洗了澡,楚易回到了房間,開始煉化起強肉符紋,文試之前,一共刻畫了七個強肉符紋,煉化了其中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