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朱良辰一直在掩飾,可楚易和女騎士立即看出,他其實是見過這老嫗的,也只有他的兩個白癡徒弟,纔會相信他沒見過。
不用楚易使什麼眼色,女騎士一腳上去,踢的朱良辰吃痛,這才鎮定了一些,她問道:“你以前被她帶走過?”
“沒……沒……沒有!”朱良辰渾身發抖,連痛都忘記了,只是驚恐的望着那老嫗,顫抖着想要拿符籙遁走,卻被女騎士一把奪了過來。
“這回可不能讓你走了。”女騎士冷冷說道。
“快走……快走……不走就沒有機會……沒有機會了……”朱良辰驚恐的喊着,像是瘋了一樣,完全沒有之前的狡黠。
他的喊聲,莫名的加劇了在場幾人的恐懼,尤其是那胖子和那瘦子,他們也都打起寒顫來,連朝老嫗那邊,望上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啪”女騎士給了他一耳光,把他打倒在了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痛,讓朱良辰清醒了許多,他突然把目光收了回來,不再敢去看老嫗,身體蜷縮成了一團,不斷的顫抖着。
女騎士正準備動粗,突然看到他屁股底下,有什麼東西,一把抓了過來,還沒來得及看,地上的朱良辰反應了過來,一把又抓了回去,死死的護在了懷裡,顫聲道:“這是我的,這是我的,你不能拿走它,不能拿走它。”
見到朱良辰這驚慌的模樣,楚易盯着他懷裡的東西,緩緩的走了過去,他走時,那老嫗也跟着移動,這把朱良辰直接嚇的失禁,閉上眼睛,緊鎖着眉頭:“別過來……你別過來……你不要過來……我不會讓你……不會讓你拿回去的。”
乍一看,好像是對楚易說的,但楚易知道,這是對那老嫗說的,女騎士也明白了過來,然後又給了他一腳,順勢從他手中奪回了那張皮。
這是一張枯黃的皮,十分堅韌,拿在手中,卻透着溫熱的氣息,就好像剛剛從什麼東西身上扒下來的,甚至能夠感應到皮中還有生氣,這張皮竟然活的。
朱良辰想要搶回來,卻被女騎士拿劍抵住了胸口,劍刺入了他的皮膚,他才停下不敢往前,卻怨毒的看着女騎士,好像要把他碎屍萬段似的。
“你是從她那裡,拿到的這張皮?”女騎士指了指遠處的老嫗。
“不是……不是她的……這是……這是我的,是我的,你還給我,你不還給我,我就是殺了你,殺了你!”朱良辰的臉突然變得猙獰可怕,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看的胖子和瘦子,渾身直哆嗦,他們突然想到了某個月圓的夜晚。
那時候師父也是這個模樣,手裡拿着什麼東西,殺氣騰騰的讓他們滾出去。
女騎士卻不害怕,她冷冷一笑,道:“看來,你曾經被選中過,而你又逃了出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逃出來的,還有,你是偷來的這張地圖吧!”
“地圖……地圖……不……不是偷,不是偷,我是撿……撿到的,這是我撿到的東西,你還給我,你快還給我。”朱良辰猙獰的說道,他越往前,劍刺的越深,似乎疼痛,都無法阻止他要奪回女騎士手中的這張皮。
“我偏不給你!”女騎士一擡手,將皮丟了出去。
她想不到,朱良辰竟然不要命一般的朝那張飛出去的皮追去,若是不是她劍收的快,此時他已經被洞穿了心臟。
可是,女騎士卻生出一種預感,朱良辰即便是被刺穿了這心臟,恐怕也會去搶這張皮,彷彿皮比他的命還要珍貴。
朱良辰眼看就要抓到那張皮,卻發現落到了另外一隻手上,他擡起頭,見到楚易正笑眯眯的盯着他,但此時他卻管不了是誰,擡手便去搶,可這張皮卻消失在了楚易的手中,他抓住楚易的手,像野獸一般撕咬了起來。
“還我皮,你還我皮,你還我皮!”朱良辰大聲的喊道,他咬楚易的手,卻發現牙齒都崩壞了,也沒咬出印子來。
見到楚易無動於衷,朱良辰又踢又打,只是根本無法讓楚易動搖。
女騎士正準備上前阻止他,楚易突然抓住了他的頭髮,湊到他耳邊,說道:“她是跟着我來的,她說要我跟她走,你準備跟我一起去嗎?”
聽到這句話,朱良辰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而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斷的後退,腦海裡浮現出恐怖的一幕:“你……你……你死定了……你完了……你完了……”
然後,站起身,發瘋一樣的往遠處跑去,嘴裡還在喊,“死定了,完了,死定了,完了……”
女騎士在他腳下絆了一下,朱良辰當即摔倒在了地上,他還想站起來,被女騎士擡手禁錮在地上,動彈不得。
做完這些,女騎士這才走向楚易,胖子和瘦子,被朱良辰的弄的毛骨悚然,見到他突然不動了,趕緊跑過去查看,確定他只是被禁錮,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覺得,這張皮是什麼來歷?”楚易拿着那張皮,這是一張尚留有餘溫的皮,撫摸在上面,就好像在撫摸着一個活着的身體。
可是,其上的痕跡,卻又告訴他們,這張皮已經歷歲月,兩者重合,給人十分怪異之感,皮上什麼都沒有,更別說是地圖了。
女騎士沒有搶過來,有些忌憚的說道:“這張皮落在我手上時,我感覺好像是燙手山芋一般,想把它丟掉,不管裡面藏着什麼秘密,我都不想要。”
“嗯?”楚易狐疑的看着她,想要看她到底打着什麼歪主意,但那張面具,遮掩了她的臉,卻也無從判斷,“我並沒有你說的這種感覺,我反而覺得很親切,只是,這種親切的感覺出現在一張皮上,未免顯得有些怪異。”
“這個地方,什麼東西都怪異,怪異的山丘,怪異的天,怪異的濃霧,還有……”她很想說楚易身後那個怪異的人,但她卻嚥了回去,顯得很忌憚的樣子。
楚易沒有回頭,他其實也怕見到這老嫗,她的那張臉,還有那雙眼睛讓楚易心底不安:“不管這是什麼樣的一張皮,我覺得……”
“十萬年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兩人不由自主的看了過去,女騎士臉上露出了驚訝。
只見朱良辰突然衝開了禁錮,顫抖着站了起來,若不是看到胖子和瘦子都嚇的躲到一邊去,還以爲是他們解開禁錮。
看到嘴角的血,她知道這不是胖子和瘦子解開的,是他自己衝開的,可是他有什麼力量去衝開這禁錮,他只是一個符紋師,最多也不過是大宗師而已,魂力外放,也不可能衝開她設下的禁錮。
朱良辰直視着楚易手中的那張皮,眼中直放光:“十萬年了,這張皮,存在了十萬年了,你們還沒畜生,它就存在了,你們上輩子的上輩子,還沒出生它就存在了,十萬年!”
如果是之前,他們還以爲朱良辰真的瘋了,可現在他們覺得,朱良辰沒有瘋,他的眼睛很清明,吐字非常清晰。
“十萬年爲何沒有腐朽?”楚易問道。
“嘿嘿。”朱良辰突然把目光,投向了楚易身後的老嫗,“你應該問她啊,她纔是這張皮的主人,你說的沒錯,是我偷來的,從她那裡偷來的,我是被選中的人,那個地方……那個地方……那是一個可以給人帶來……”
話還未說完,突然天空亮起了光,這光籠罩了大地,射穿了濃霧,好像瞬間從黑夜,進入了白晝,但這卻不是太陽的光。
他們不由自主的擡頭,望向了天空,濃霧消失了,漫天的星辰亮了起來,在他們的頭頂,有一條河,一條星辰組成的河,七彩斑斕,瑰麗奇幻。
“星河,這是……九星連珠!”女騎士驚訝的看着天空,目光好像穿透了幸運,看到了那一顆顆明亮的星辰。
在衆星之中,有九顆明亮的星辰閃閃發光,羣星中,它們像是太陽一般,閃耀着光華,它們像是天神的眼睛一般,俯視着人間。
原本不在一個位置上的九顆星辰,開始移動了起來,這一幕發生的如此突然,而後在星空中連成了一線,如同一隻巨眼,射出了一道光,落到地上。
九座山突然震動了起來,其上的黃土剝落,露出了九根擎天巨柱,每一根柱子上,都刻畫着一條顏色不一的巨龍,栩栩如生,釋放出一股滄桑的氣息。
這九根擎天巨柱,越升越高,在這九根柱子面前,楚易他們微小的如螻蟻一般,一股神秘的力量,籠罩在他們的心頭。
“太虛仙宮,太虛仙宮出世了,太虛仙宮要出世了……”朱良辰咧着嘴大喊了起來,他的臉上露了神秘的笑容。
大地像是發了怒,開始震動了起來,在他們所站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原形的祭壇,其上布着密密麻麻的符紋,在九星的光芒照耀下,熠熠生輝。
楚易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即將出現的不是一場造化機緣,而是一場生死大劫,在場沒有人能夠躲過這場劫難。
祭壇突然蠕動了起來,就像是他手中的這張皮,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