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底這麼安慰着自己,可當親身面對眼前這幽閉的空間時,那種恐懼還是會影響到自己,試想誰要是被釘到棺材裡活埋了會好受?
不到半個時辰,沒來得及逃出去的兩個武宗已經有些崩潰了,在黑暗中,楚易能夠清晰的看到兩人臉上的恐懼。
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沒有希望,交織在一起,哪怕是武宗,也難以支撐,人內心最大的恐懼,總是源於生命毀滅的那一刻。
“用不了多久,這兩個傢伙,肯定會給自己一刀的!”楚易沒有想過要去殺他們,這純粹是浪費體力的活,還不如省點力氣,等一會尋找離開的方法。
一個時辰後,兩個武宗停止了喊叫,他們打量着四周,開始尋找起出路來,但楚易知道他們很快就會再次崩潰,而且是比上一次的崩潰更加強烈。
果然,在尋找了很久,就差沒掘地三尺之後,兩個武宗徹底放棄了,他們互相看着對方,眼中一片死灰,那是徹底放棄的神色。
短暫的平靜後,其中一名武宗拿出武器,開始對着石板攻擊,幽暗的空間裡響起了鐵石交加的聲音,就像是鐵匠鋪的學徒在打鐵,非常的雜亂,但一次次的迴盪,卻震顫人心,即便是平靜下來的楚易,也被躁動起來。
他盤坐在地上,觀想着魂井,努力的不讓這種情緒影響到自己,一旦心志崩潰,他可能會比兩個武宗還要悽慘。
很快,那武宗的刀上全部是缺口,但他依舊沒有放棄,這是絕望中的瘋狂,就在此時,地宮裡突然傳來“噗”的一聲。
那名正在用手抓石板的武宗感覺到痛苦,他回過頭來,竟然沒有絲毫被背後捅刀子的痛苦,臉上反而是露出瞭解脫的笑容。
殺死了那名武宗後,剩下的這名武宗平靜了下來,他什麼也沒做,但他此刻的心卻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
就此沉寂了許久,楚易知道時機到了,他拿出魚藏劍,走到這名武宗身後,一劍抹了他的脖子。
若是全力一戰,楚易還不一定能夠殺死這名武宗,但此刻殺他,卻只需要一劍,甚至沒有任何反抗。
“沒想到,你竟然還能洞徹人心!”周明空的聲音傳來,“以你的年紀,能夠在他們的影響下,保持理智,到也不容易了。”
楚易沒有因爲周明空的誇獎而露出任何表情,他的心境也許比兩個武宗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這種環境下,別說是武宗了,就是大武宗乃至武王被困在這裡,恐怕也會絕望的。
看到楚易轉身開始去搜尋出路,周明空提醒道:“把他們的屍體收起來,以後用得着,要做好在這裡停留很久很久的打算。”
楚易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如果他還想出去,就得做好這種打算,甚至得像禿鷲一樣,啃食屍體,而且是同類的屍體。
他轉過身,在屍體中摸索了一下,尋找到了一些可用的東西,再看着兩具屍體,卻開始猶豫了起來。
“腐敗了,可不好吃!”周明空冷冷的說道,甚至有些戲謔的意思。
“放心,這裡的空氣很快就會消失,他們有可能會風乾,但絕不會腐敗!”楚易轉過身去,再沒有看那屍體。
一日過去,楚易沒有找到出路,兩日過去,他還是沒有找到出路,最後乾脆用起了最笨的辦法,拿起黑劍在石板上打洞,想要鑿穿石板。
很快,他便放棄了,因爲石板的堅硬程度不下於黑劍,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保護着,這跟整個地宮是連成一體的。 ωωω •тт kān •C〇
隨着空氣慢慢的消失,地宮越來越壓抑,讓楚易也越加煩躁了起來,好在他有儲物袋和龍符,裡面還有不少的東西。
沒有空氣,自然點不着火,即便有空氣,楚易也不會點火,因爲這會讓原本就稀疏的地宮空氣更加稀少。
當所有空氣失去流動之後,地宮就會變成一座真正的墳墓,他需要感激的是這兩個武宗,他們提前的絕望,也將空氣的消耗降低,給楚易留下了生存的機會。
半個月過去,楚易只能憑藉着感覺他去推測時間,他手裡拿着傳送的玉符,徹底失去了希望。
他沒有想太多,此時任何一個可怕的念頭,都有可能導致心志的崩潰,周明空也沒有發聲,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刻薄的話,可能會加重楚易的絕望,兩人同坐一條船,如果楚易死了,她也一樣會死去,活了兩次的她深知不可能再活第三次了。
這幾天,楚易感覺最輕鬆的便是周明空控制他身體的時候,那一個時辰,真是太舒服了。
地宮裡開始變得寒冷起來,一次次醒來,一次次的絕望,讓他已經徹底忘記過去了多久,在這可怕的地宮裡,楚易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的卑微。
他並沒有放棄希望,也曾試圖更加仔細的去尋找地宮裡任何可疑的跡象,但他並沒有找到,一次次的失望之後,信心變得越加的脆弱,最後他蜷縮在角落裡,不再敢去嘗試尋找出路,他害怕下一次再失敗的話,心底的希望之火有可能會因此而熄滅。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宮變得越來越壓抑,吸入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少,就像是被悶在了一個大罐子裡,遲早會憋死在裡面。
終於,又到了周明空控制身體了,她有一個時辰,不過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卻變得清明瞭起來,沒有那種即將死去的灰色。
周明空並沒有責怪楚易,在這種環境裡,以他的心境能夠維持到現在,已經是難得,黑暗的空間裡,沒有一絲的光,沒有任何的希望。
她曾經身處於這種環境,那時候她哭泣過,她憤怒過,咆哮過,瘋狂過,而那種環境還並不是楚易今天所在的環境,這幾乎是打入死牢,距離閻羅王的鬼門關,只有一步之遙,不,應該是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
周明空走到大殿周圍,大殿沒有光,但在她面前卻是光明的,活了幾千年,她並不在意這點黑暗,對於她來說,這個世上已經沒有比她清楚自封時的那種絕望了。
她說話確實很刻薄,但她是用心看這個世界,用心去看的時候,總是看的比別人多,她知道更絕望的事情,並不在於死亡,而是你想活着,可是卻沒有活着的希望,如此掙扎,最後沒有崩潰。
走到其中一個柱子前,周明空停頓了下來,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不錯,她找到了出口,事實上她應該提前很久就能夠找到出去的方法的,可是每次她掌握身體時,她都平靜的看着黑暗,什麼也不做,去渡過那一個時辰。
如果楚易知道,肯定會罵她是變態的老妖婆,事實上她確實比較變態,當然那是用楚易的眼光去看,她其實只是想磨礪一下他,讓他更深刻的體會到這種絕望。
每每想到這裡時,她都會有一種近乎跟人交.合達到高潮一般的快感,但在她眼裡,這並不是變態,這只是很尋常的事情,她需要這種快感,誰能體會她數千年的孤寂呢。
柱子前,她擡手刻畫起了符紋,用的是自己的魂力,通靈一族她曾經見過,那確實是一個偉大的族羣,可惜他們遇到的是符紋神殿,而且是最強勢時的符紋神殿,註定會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不,連歷史裡都沒有他們。
她走到每一個柱子上,都刻畫了一個符紋,非常的簡單,最後便來到了大殿前的幽深之處,就是那座祭臺,擡手間,又勾畫了一個符紋。
楚易身體跪在祭臺前,突然間整個大殿亮起了光芒,符紋連接起了那些幽暗的符號,大殿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般,形成了無數脈絡,裡面流淌着奇異的力量,像是人的血管裡涌動的血液。
在他跪下來的一剎那,周明空放棄了身體的掌控權,實際上時間沒有到,但她不會跪,她可是世界的主宰,哪裡會跪這些弱小的通靈族,要跪也是楚易這個沒用的廢柴來跪。
楚易醒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看到了光,他打量着周圍環境,發現身處於文明的社會當中。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道:“阿努斯,阿努斯,快起牀了,今天可是你的成人禮。”
楚易站了起來,發現一個古銅色皮膚人站門外着急的喊着他,壯碩的身體,透着一股爆發性的力量,這跟那些野蠻人很像,但唯一的區別時,他們身上沒有野性的氣息,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語言非常的古怪,喉嚨發出的音節,跟華族語言完全不同,可是他卻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他瘋狂的站起身來,打量着周圍的一切,發現很多東西跟他所見到的都不同,房間的佈置非常典雅,空間雖然很小,卻給人一種富麗堂皇的感覺。
“阿努斯,你怎麼啦,別犯魔怔了,今天可是你最重要的時刻,過了成年禮,抓到了你的通靈物,你就是一個真正的戰士了。”外面的青年說道。
楚易下意識的走出了門,只見晴空萬里,烈日當空,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徹底魔怔了,這是一座巨大的城池,無數白色的建築屹立,非常的有藝術感,每一座都非常有章法,就像原本就應該在那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