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便是穩定軍心,對方畢竟有荒龍騎兵,這些天在草原上的大戰,讓楚易明白了一件事,這裡的戰爭不同於大唐的戰爭,沒有高聳城池,不需要攻城的器具,實力和速度就是戰勝敵人的關鍵。
曾經帶着五百巨熊騎兵突襲了黑蓮秋部落的楚易非常清楚,即便他現在的人馬是阿拉貢的數倍,可一旦他帶着荒龍騎兵撕開了他的陣形,以他堆積起來的幾百萬大軍,便一觸即潰。
所以,他趕緊下令,讓胡鹿姑把回回部落的可汗阿泰親叫了過來,他甚至沒時間去探一探阿泰親的的庫房。
在楚易的威逼利誘,加上妖皇的幌子,阿泰親妥協了,決定跟着楚易去送死,但他跟胡鹿姑和不來,硬是要楚易給他封王。
楚易當然不會受到他的威脅,當即要把他拉出去砍了,阿泰親比胡鹿姑還要怕死,當即就發下了血誓,效忠偉大的“阿萊達”大單于。
收攏周邊的部落,楚易大概花了三個時辰,剩下的一個時辰,他將集結起來的五百萬騎兵,佈下了一個巨大的口袋陣,他坐鎮中央,等待阿拉貢的到來。
遠在數百里之外,五十萬來自莫尊汗國的騎兵,正疾馳而來,他們裝束整齊,即便是輕騎兵,都武裝到了牙齒,整齊的陣容,透出一股強大的軍威。
哪怕是大唐,也不會小覷莫尊汗國這位草原上的霸主。
在荒龍騎兵的拱衛下,一名身穿唐服的年輕人,駕馭者一匹雪白的戰馬,領着大軍在奔馳。
這匹戰馬的身形,跟楚易的赤火流雲駒不相上下,雪白的皮毛,像是天山上的雪花,它高昂着頭顱,發出像是妖獸一般的氣息,身上圖騰隱現,奔馳開來,像是一條草原上的蛟龍。
這便是大陸三大神駒之一的冰雪龍王駒,與赤火流雲駒不相上下,卻是天生的死對頭,一見面便會死掐對方。
身穿唐服的年輕人,連發飾都跟唐人一樣,唯一跟唐人有區別的便是那張荒族的面孔,卻顯得異常精緻,在荒族人中,很少能夠找到這樣的精緻面孔,眉清目秀,沒有絲毫的蠻荒之氣,那雙湛藍的眼睛中,透着智慧的光芒。
他便是阿拉貢,偉大的莫尊汗國單于古樓驛最小的兒子,從小在大羅仙殿修行的他,見識不凡,眼光也與草原上的人不同。
他並不像是他父親那樣目空南方那個龐大的帝國,因爲他知道,在南方的那個帝國中,有三大巨頭,堪比大羅仙殿,一是摘星閣,二是天書院,三是符紋神殿。
這三大勢力,守護着那個龐大的帝國,也讓極北的大羅仙殿,不敢侵犯一步。
阿拉貢的老師叫做烏維丹,但那只是他的其中一個老師之一,大羅仙殿的殿主,纔是他真正稱之爲師父的人。
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出生在那個偉大帝國誕生雄主的時代裡,而是出生在一個昏君的年代裡,那個偉大的帝國,現在遍體鱗傷,根本無力對草原上做任何事情。
但是,阿拉貢也沒有因此而小覷那個帝國,他深知那個帝國只是一頭酣睡的雄獅,在草原統一之前,絕對不能把他驚醒了。
在唐人的歷史中,來自北方的入侵數不勝數,也有着無數黑暗的一面,但在草原上的荒族眼裡,他們的黑暗一面更多。
每一次改朝換代,那個帝國都會誕生一位雄主,他們兵出草原,橫掃草原諸部,將草原的荒族,趕到了極北之地,凍死餓死着無數,若不是大羅仙殿的存在,世上早就沒有荒族的一席之地了。
所以,阿拉貢知道,如果他成爲草原上的大單于,他首先要做的並不是去驚醒那頭酣睡的雄獅,而是積蓄自己的實力,他不會再像歷史上的草原之主一樣,犯下打到長安城,最後退兵的錯誤,他要滅亡這個帝國,然後主宰他,成爲那個帝國的主人!
這些都是阿拉貢的計劃,但他知道,這些計劃現在並不適合公諸於衆,他雖然是莫尊汗國的繼承者,可他現在的實力還太弱小了,他的幾個哥哥,就像是餓狼一樣,死死的盯着他,只要他犯一點錯誤,就會被無情的把他撕碎。
眼前的巨熊部落,是阿拉貢歸來之後,第一個敵人,也是他的踏腳石,他極力說服了父親,讓他帶着五十萬大軍,前來絞殺阿萊達,事實上他是想要帶一百萬的,只可惜,他的幾個哥哥,極力的阻止,讓他落了空。
在呼川域回到汗國,稟告一切時,他明顯的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巨熊部落他雖然不是特別瞭解,可是如此大肆兼併,已經違反了草原上的規則。
當他仔細查看關於“阿萊達”的消息時,發現跟以前簡直是判若兩人,所以他得出了一個結論,要麼這個阿萊達是個瘋子,要麼就是他隱忍多年,積蓄實力只爲今天。
在他的軍隊,進入白狼部落的領地時,他明白了過來,這個“阿萊達”並不是一個瘋子,他是一個隱忍多年,另有所圖的梟雄。
好在,“阿萊達”遇到的是他,阿拉貢。
如果他再晚回來幾個月,也許莫尊汗國的背後,面對的將是一個龐大的部落,這個部落會給莫尊汗國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在白狼部落,他並沒有停留,甚至沒有讓手底下的勇士,去傷害其中任何一個婦孺,他的時間太緊迫了。
阿拉貢知道自己手中的人馬太少了,而阿萊達如此聰明的跑去回回部落,自然不可能是跟回回部落的可汗喝酒,其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吞併回回部落,而後迅速壯大起來。
阿拉貢推測到這裡時,覺得可怕卻又興奮,他並不把自己的哥哥們放在眼裡,這些傢伙都是有勇無謀的蠢蛋,讓他們去殺人他們肯定會執行的非常完美,可如果讓他們去統御汗國,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寂寞了多年的阿拉貢好不容易在草原上找到了一個對手,他因此而興奮,但他覺得可惜的是,自己這次只帶了五十萬人馬,如果再給他五十萬,那就完美了。
好在,他有五千荒龍騎兵,哪怕這個陰險的“阿萊達”已經集結起了三百萬大軍,他也可以輕鬆的將他擊潰。
他甚至想過,將“阿萊達”收入麾下,讓他成爲自己帳下的一員猛將,他確定這個阿萊達,肯定是一個獨當一面比他那些蠢蛋哥哥不知道聰明多少倍的梟雄,駕馭梟雄的,自然是偉大的草原大單于,偉大的王。
距離百里時,阿拉貢突然停了下來,他知道即將面對陰險的“阿萊達”,可是他卻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即讓大軍停了下來,將前鋒的大將叫了過來,探明情況。
“稟告王子,我們一路上沒有遭遇到任何部落,也沒有放牧的牛羊,遣出的斥候,在數百里範圍內,都沒有找到巨熊部落騎兵的影子。”前鋒大將把情況詳述了一遍。
警惕的阿拉貢突然感覺背脊發涼,隨即冷笑道:“傳令,擺開陣形,我們已經進入了對方的埋伏,該死,爲什麼我總覺得好像一直都被人盯着一樣,好像對方從始至終,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一般的草原部落首領要是知道自己陷入了埋伏當中,肯定會惶恐,連帶大軍也會躁動起來,可阿拉貢沒有惶恐,他手下的人也沒有惶恐,這是因爲他們是莫尊汗國的騎兵,草原上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他們也有這種自傲的本錢。
這種驕傲並沒有衝昏阿拉貢的頭腦,他知道自己面對的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但他也不準備就此撤退,而是將斥候遣出,等待着消息。
事實上阿拉貢並沒有進入楚易的埋伏圈,埋伏的地方,距離楚易左右迂迴的兩百萬騎兵,還有五里的距離。
當楚易從天靈的眼睛裡看到阿拉貢的騎兵停滯下來時,不由的有些失望:“看來這個阿拉貢的確有些本事。”
“莫尊汗國的斥候,很快就會發現埋伏在左右兩路的迂迴的騎兵,大單于現在下令進攻,還來得及,左右兩翼,只有五里而已,只要集中絕對的優勢兵力,擊潰來犯的阿拉貢,還是有機會的。”馮曉開口說道。
“不!”楚易反常的沒有進攻的慾望,“這場仗關係到未來的部署,如果我們失敗了,就全都完了,可如果我們贏了,便會讓整個部落凝聚起來,戰勝了莫尊汗國,對底下的戰士,是一個巨大的鼓舞,不能輕敵冒進。”
馮曉當然也知道戰勝莫尊汗國的騎兵會對底下的戰士給予多大的鼓舞,可面對莫尊汗國的騎兵,按兵不動,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選擇。
“可是,如阿拉貢發現我們,肯定會退兵的,到時候我們什麼也得不到!”馮曉勸說道。
“恰恰相反,我覺得他不會退兵,他太需要這場勝利了,相反,無論他是退兵還是進攻,對我們都有利,我也需要這場勝利,來洗禮這個一盤散沙的軍團!”楚易說道,“所以,他一定會進攻,咱們就等在這裡,他發現也無妨,至少他不知道,我們有五百萬騎兵,他最多料想我們只有三百萬騎兵而已,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可以冒險的數量!”
馮曉一聽,大致明白了楚易的意思,他正準備領命離去,楚易站了起來,交代了葉勝眉一聲,便跟馮曉來到了營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