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了很久,直到熄滅,最後的六名武宗也沒被燒出來,他們躲在斷壁殘垣的巷子中,完全失去了掩護。
李純正要命令大軍進攻,楚易卻攔了下來,說道:“傻啊,浪費人在這裡值得嗎?快去,把百姓們都叫來,咱們演一場戲。”
李純一聽,也不捨得再把人送進去找死,他知道楚易肯定是手癢了,身爲監軍,原本他應該制止楚易這種擅離職守的行爲,但想到這些夷族的可恨,當即同意了。
不一會兒,被清空的百姓都被叫了回來,在被焚燒的巷子周圍爲了一大圈,楚易高聲說道:“之前燕王殿下已經通知了諸位鄉親父老,凡是提供夷族消息的,賞銀一百兩,我,揚州行軍大總管楚易再次告知大家,這個命令從現在開始,到日後三年之內,都會有效。”
說完,不等百姓們反應過來,楚易拔劍便衝進了巷子,六個夷族大武宗感覺到楚易的氣息,當即提刀殺了出來。
雖然被薰的烏漆抹黑,但他們的戰鬥力卻是一點也沒有減弱,在大武宗中,他們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可他們面對的是楚易。
百姓們一開始看到楚易這個冠軍候殺到裡面去,面對的是六個夷族,當即爲他捏了一把冷汗,雖然說他們痛恨朝廷的海禁,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是支持楚易的。
然而,他們沒想到,平日裡凶神惡煞的夷族,在這位冠軍候面前,竟然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那六名夷族的腦袋,就像是切西瓜一般,被切了下來,烏黑的面孔之下,鮮紅的血液如同泉涌一般,噴發了出來。
不到剎那,六名夷族全都倒在地上,衣袂飄飄的楚易身上卻一滴血都沒有,他走到那名夷族武王躲避的牆面前,冷道:“出來吧,我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
李純一聽,就知道楚易肯定心底憋着一肚子壞水,知道這個夷族武王肯定要倒黴了,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夷族武王,竟然真的信了楚易的話,衝了出來。
那面牆在一聲巨吼下,直接碎裂,緊跟着只見一名被薰成黑炭夷族壯漢衝了出來,手中握着七尺長刀,寒光閃閃。
“久聞冠軍候草原上雄屠百萬荒族,今日……”那夷族雖然牛高馬大,一口唐語卻說的十分流利,語氣也顯得十分文雅。
然而,話還沒說完,只聽到“嗖”的一聲,破空之音,那夷族壯漢臉色大變,揮刀便斬,速度快的驚人。
“鏘”的一聲,夷族武王將呼川域射出的一箭,斬了下來,正要大罵楚易可恥,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等他反應過來時,只感覺嘴邊傳來一股劇痛,那張黑炭般的臉龐,都扭曲開來,整個人重重的砸飛出去,撞碎了數道牆,這才停了下來。
他一張口,便吐出一口的牙齒,臉色難看至極,當他擡起頭時,只見空中一人猛的踏落而下,到嘴邊話,當即嚥了回去。
“轟”的一聲,他閃避過了這一腳,那餘波卻把他的身體,掀翻了出去,藉着這股力量,他終於是翻身站了起來。
看着一腳踏落的楚易,夷族武王怒吼道:“卑鄙無恥的唐人,你你的信用都讓狗吃了嗎?”
聽到此話,楚易微微一笑,道:“我的信用從來不會施捨給敵人。”
“不愧是冠軍候,難怪能夠在草原上馳騁!”夷族武王啐了一口,冷道,“不過,你以爲我就只有這點本事?嚐嚐本王的斷水流空刀!”
話音剛落,這夷族武王的身形一閃,便朝楚易揮刀斬來,他的速度比徐毅快了十倍不止,幾乎眨眼間,便到了楚易面前,他的刀更是快如閃電。
楚易微微一驚,卻沒有拔劍的意思,他既然說了要演戲,就要讓揚州城的百姓,好好看看這一場戲,在刀劈落的剎那,楚易揮拳迎擊,幾乎是空手硬抗這夷族的刀。
龍象拳被他發揮到了極致,龍象虛影具象而出,但這一次他並沒有一拳擊破對方,這名夷族的刀比他想象中的快,根本來不及凝聚拳勢。
然而,任由這夷族的刀有多快,他的拳頭就更快一步,當然他的拳頭並非是迎着刀刃,而是轟擊在刀背上,這雖然增加了難度,對於現在的楚易,卻是能夠支撐的。
在百姓看來,兩人的動作幾乎讓人眼花繚亂,根本都看不到動作,快的時候,幾乎完全消失在他們眼中,慢的時候,卻好像站在原地不動。
只有呼川域和李純看清楚了一些,甚至連李純都不是完全可以看清楚,只有同爲武王的呼川域,完整的看到了兩人的動作,卻是深深的震撼。
他發現此刻的楚易,比起草原時更強,強的讓他有些窒息,如果說是此刻的楚易跟他對戰,恐怕他只能射出三箭,便會被楚易暴揍的毫無還手之力。
眼前的夷族確實比他強很多,可在楚易面前,這點強根本算不上什麼,他知道只要等他的速度緩慢瞬間,楚易就會一拳打碎他的鼻樑。
事實上,呼川域所意料的失敗還晚了很多,就在下一刻,楚易的拳勢凝聚起來,抓住了夷族武王揮刀的空隙,當即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只聽到“砰”的一聲,那夷族的臉直接被砸歪了過去,楚易在他被砸退的瞬間,一掌打在他的手腕上,奪過了他手中的刀,甩飛出去,拉住他的手腕,猛的一拳再次砸在了他的臉上。
被兩拳重擊的夷族,身上的符紋徹底潰散,真氣翻江倒海般,再也不受控制,但這並不算玩,在這夷族清醒的剎那,楚易拉回來又是一拳,將他打出去,然後又拉回來,如此反覆數十拳下去,黑炭般的臉,血肉模糊。
幾乎無法看清楚他的五官,眼看着楚易又要一拳下去,周圍的百姓全都露出驚恐之色,卻見楚易收回了拳頭,鬆開了他的手腕。
這人在原地打了轉,當即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楚易轉過身來,掃了在場的百姓一眼,微微一笑,道:“記住之前禁令,勾結夷族或私藏夷族者,滿門抄斬。”
百姓們感覺毛骨悚然,以前他們也聽說過關於冠軍候的傳聞,也曾爲冠軍候的軍功而振奮,可當聽到冠軍候要來東征夷族時,他們對冠軍候的印象跌落谷底。
哪一次征討夷族,苦的不是他們這些老百姓?然而,朝廷並不在乎百姓的想法,不斷派遣官員前來,以至於後來每一任前來的官員,都是撈足了油水就走,哪裡會真的對夷族下手。
但這一次似乎不同了,冠軍候跟以往前來征討的官員都不一樣,纔來到這裡不到三天,就把城裡窩藏的所有夷族,全都揪了出來。
百姓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卻在冠軍候的武力下,深深的感覺到畏怯,他們知道日後肯定沒有好日子可過。
無論是真心征討,還是過來撈油水,最後苦的都只是他們而已,此刻他們並不喜歡楚易,只是畏懼楚易,他們從那恐怖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一件事,真要是敢勾結夷族,這個冠軍候真的會把他們滿門抄斬。
李純看到了百姓們眼中的絕望,雖然他知道楚易這是在嚇唬他們,也是在做那個壞人,但看到自己的子民竟然會露出這種表情,他心底難受至極。
等到楚易回來時,儘管李純知道他不該這麼問,他還是問道:“這樣嚇唬他們,真的好嗎?”
“沒有好或是不好,只有做,或是不做,我只知道,必須斷絕他們勾結夷族的後路,同樣也斷了我們的後路,我們才能在這裡穩穩的紮根下去。”楚易回道。
李純不再多言,命令屬下將這夷族禁錮起來,擡了回去。
楚易回到刺史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讓杜東明把之前承諾的銀子全都送到各家各戶,並且將燒燬房子的百姓臨時安置起來,雖然他知道這點銀子並不能消除百姓們的恐懼,至少讓他們知道,冠軍候的承諾是一定會兌現的。
楚易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將揚州軍調入城中,再次清洗了一遍後,這才放心,隨即才召集百姓,連夜審案。
這件事當然不是他來做,而是讓李純來做,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做那個惡人,所以審案的事情,非李純莫屬。
一開始,百姓們並不敢前來申冤,因爲他們都知道,如果冠軍候走了,這些官員就會捲土重來,找他們算賬。
可是,當李純當着面,砍了一個官員的腦袋,並且讓這申冤的人,跟着神策軍去抄家後,百姓們終於開始相信了。
這一夜註定無眠,李純連續審理了上百件大案,全都鐵證如山,儘管他知道,大唐律並不允許他擅殺官員,可楚易已經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現在該由他來做“惡人”了。
李純的行動極快,凡是認罪的官員,立即拉出去當着百姓的面砍殺,以至於第二天早上,刺史衙門外人頭滾滾,全都是那些平日裡欺壓百姓的官員,他們的家產全部抄沒,一部分補償給受害家屬,剩下的則全部充作軍餉。
但是,李純沒想到他用查抄的官員家產,十倍補償受害者,可抄沒的家財,卻還是堆積如山,窮了一輩子的李純突然發現,一夜之間自己便富可敵國,可他卻沒有感覺到絲毫高興,反而覺得諷刺。
大唐,真已經病入膏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