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有那麼相像的臉龐和眼神?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明崑,雖然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不要這樣繼續下去了。”
“你就是明崑。”
“明崑,”葉飛煙固執的一次又一次攔着田志崑:“你不承認沒關係,但是你不用糟蹋自己。”
“飛煙……”周樸華一次次阻攔無效後,心痛之餘,也幫忙攔着那些想騷擾葉飛煙的人。
只要田志崑出現的地方,總會出現那個小小的身影。以及那高大在一旁護花的籃球王子周樸華。
田志崑身後的女生譁然:見過固執的,沒見過如此堅持的。
頓時,葉飛煙的名聲在格致學院大振。
這次,田志崑跟往常一樣只看她一眼就不再看她。
走出校門後,田志崑上了早就停着門口候着他的那輛黑色大奔。
女生們羨慕地遠遠望着直到看不見爲止。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隨着田志崑的態度,女生們常常攻擊葉飛煙。這次,她們回頭想攻擊葉飛煙,卻發現她早不見了,又紛紛議論起來。
“其實,她也蠻可憐的。”
“可憐啥。沒看見人家都不理她。”
葉飛煙卻不是沒聽見,而是她每天都走在最後,躲在路邊的綠蔭裡,找個小道跟過去。因爲,她發現了一個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田志崑總是在車走了一段後,確定沒人的時候,又走了下來,在大街上晃盪或者又偷偷溜回學校去。而車上有時候會出現一些便裝的人悄悄地跟着他。不過卻常常被他發現,而快速甩掉他們。
自然也沒有人知道,田志崑在一次又一次冷冷嘲笑她後,常常黯然惆悵地躺在紫藤花下追憶。只有在那時,他纔是他自己。只有那刻他的臉龐會浮現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帶着動人的微笑。那是所有同學沒見過的異光。但是每次當他回家面對一切的時候,他的心底又再次騷動起來,流着不平靜的情緒。這樣導致了他更不喜歡回家。甚至看見家裡派來跟他的保鏢,他都很厭煩。爲此,他常常甩掉他們,躲在學校最角落的紫藤花下。
他們每天都做着同樣的貓捉老鼠的遊戲,偶然的發現讓葉飛煙覺得好玩起來。
今天,她就要抓住他。所以,她躲過了所有人,包括今天有球賽的周樸華。
這天是星期六,同樣,田志崑又溜回學校去跑到最角落的紫藤花架下躺了下去。
葉飛煙就這樣出其不意地出現在他面前,足足把他嚇了一跳。
他的臉立刻冷若冰霜,一股冷峻之氣嘎然而起。
他冷冷地望着她。
足足兩分鐘,兩人都沒說話,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到田志崑的冷峻慢慢慢慢消失。
“學校不大哈!”葉飛煙忽然傻笑起來,坐在花架下,緊張地開始找話題。
“啊哈,你還不死心啊?”田志崑心中一動,忽然換做嬉皮笑臉湊了過來:“這裡沒別人,是不是想嚐嚐嘴邊菸草的味道?”
“無恥!”葉飛煙嚇了一跳,同時向邊上一躲,發現他根本沒動,只是眼睛一眯,露出那種痞子般的邪笑,才明白過來他只是嚇唬她。
“你爲什麼要變成這樣?爲什麼要糟蹋自己?”葉飛煙賭氣扯着那垂下的一朵朵紫藤花。
“哈哈哈,你也會辣手摧花啊。”田志崑忽然放鬆下來,點燃一根菸躺了下去,吞吐着菸圈圈玩:“這裡沒人。你想說什麼吧?你總不會是真的看上我這個英俊不凡的樣子吧?”
還在裝,你就裝吧。葉飛煙不在生氣,也不在氣惱,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田志崑忽然發現葉飛煙沒理他,再看她那眼神,直看得他心裡發麻,忍不住撐起身來,對着葉飛煙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受不了你了。這樣好了,從你認識的那位什麼名字?噢。從你哪位講起吧?恩,就是你老是認爲我是他的那位。”
“你裝模作樣有意義嗎?你難道就真的忘記了紫藤花嗎?”葉飛煙咬着嘴脣,真想上去打他一巴掌,撕開他的僞裝,讓他清醒點。可是,她做不到。她最多的時候就是做着習慣的動作,咬着嘴脣或者筆。
“喂……你再討厭我也不至於把自己的嘴咬破了吧?不過不對,你討厭我的話,爲什麼老是跟着我?”田志崑看見她時,本想避開。但是從內心上的卻不願意離去。於是兩人開始了這樣奇怪的對話。
儘管是很不着邊的對話,但是同樣的紫藤花下,他們兩卻不約而同還是想起那個他們第一次慶賀考試第一的日子。
他們都記得那天,他給她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關於紫藤花的故事。
那是明崑在網上搜來的,他不能確定她是否聽過。那天他彈完吉他後,他還是決定講。因爲有人說過,女孩子都是喜歡聽講故事的。
“你知道爲什麼紫藤花一定要纏着數才能生長嗎?”
“它不是藤嘛。藤自然要靠在什麼東西上才能長起來的。”
明崑暗叫失敗,引導錯誤。換個來。
“你聽過關於紫藤花的故事嗎?”他再試探着問。
“噢?什麼故事啊?你的嗎?”果然葉飛煙像個孩子一般好奇起來。
他笑了。
“當然不是了。那是個傳說。說有個美麗的女孩想要一段情緣,於是她每天都去乞求天上的月老。月老感動了,就託夢叫她在春暖花開的日子,在後山的小樹林等她的情緣。那個穿白衣服的男子就是她的情緣。可是,那個女孩子等啊等啊,等到天黑也沒等到那個男子的出現。她只好獨自下山了。不料卻被毒蛇咬了。正在這時,一個白衣男子出現了。他救了她。他們相愛了。”明崑忽然停了下來,那個傳說的結局很悽美。他是否要繼續?
“好浪漫啊。後來呢?”葉飛煙好奇了。
“後來他們的婚事遭到父母反對。最後兩人跳崖而死。”
“天啦。太可憐了。你說父母爲什麼要反對?”葉飛煙難過起來。
“因爲他們家世相差太遠了……”
“那不公平。”葉飛煙叫了起來:“哪有這樣的父母,拆散相愛的人,逼得人家跳崖。感覺好像梁祝啊。爲什麼古時候的人就那麼重門庭相當呢?”
明崑爲葉飛煙抱打不平笑了,她還很單純呢。
“可是,那和紫藤花有什麼關係?”都好會,葉飛煙纔回過神來這個故事和紫藤花有什麼關係啊?
“他們殉情的懸崖邊就長出了一棵纏繞着花藤的樹來。花藤開着紫藍色的多多花墜,紫中帶着藍,明亮的藍色中帶着紫,燦若雲霞,亮如朝霧。開的花就是紫藤花,紫藤花需要纏樹而生,不能獨活。人們就說那個女孩子化身成了紫藤,男子便是樹。兩人相互盤纏着,互生致死。紫藤爲情而生,爲情而亡。可憐可嘆……”明崑還沒感嘆完,居然看見葉飛煙眼眶都溼潤了,長長的睫毛上掛上了一滴淚水。他的心都化了。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見葉飛煙落淚,也是唯一的一次。
哎……難怪人家都說女孩子是水做的,難怪人家都說女孩子喜歡聽故事。明崑這會是深有感觸。但是他卻不知道其實葉飛煙想起了媽媽給她講的故事。
她父母的故事。
他們相遇在一個美麗的海濱城市。海邊一座座白色的屋子,紅紅的房頂映着藍藍的天、藍藍的海,很美。那時,正是楓葉開始變紅的季節。走在古老的楓樹林,看着如同蝴蝶一般飛舞的一片片楓葉,他們相愛了。
年輕的人一旦愛了就很少去想其他。如同歌裡說的愛就愛了。
因此就有了她。媽媽曾經說她不後悔,但是卻要求她別再學她,別學她的固執,別學她錯了也不放棄。天下的母親應該都是一樣的。
但是十幾年過去了,時代變了,不變的卻依然是那愛情的主題。
葉飛煙想了好久,即便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她也不希望他變成這樣厭世、自暴自棄。她不想後悔。
爲什麼我老是跟着你?
“因爲你就是你,你是明崑,那個打不倒,不怕困難,勇往直前的明崑!”
田志崑眼光一閃,那過去的時光一閃即逝。
他現在是一打就倒下的田志崑,他不再勇往直前。
他找不到明天。
明崑?那是多麼遙遠的名字啊,曾經兩人拿着天文望遠鏡看流星雨的執着,爲了攻克一道難題的認真,還有周樸華,他們一起打球、一起去海邊、一起爬山涉水,過去的一幕一幕在他腦海裡閃過。
該死的傢伙!又勾起他的回憶。田志崑躺下去又眯上眼,不回答。
他無數次想離開這裡,卻又無數次被葉飛煙叫了回來。他就像中了她的魔法,逃不出這個地方,也逃不掉她的魔爪。
他只想在離開之前好好的看着她,看着她開開心心地考上喜歡的大學。然後……
想到然後,他的心忽然疼了起來。
少年不識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天涼了。”他和葉飛煙同時開了口。
“因爲我不想後悔!”葉飛煙卻是很認真很認真地再次重複:“無論你怎麼變,始終還是你——明崑!”
田志崑嘴角扯了扯,鬼使神差地居然接下去:“不明白!不懂你。隨着時間的變化,人總是會變。你爲什麼一定要那麼固執呢?”
“你意思是我要適應你的變化?哪怕是變壞了?”葉飛煙聽出話裡的玄機,反問。
“你不是吧?難得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幫你分析分析。你怎麼又扯到我頭上?我說過了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明崑!真的是!”田志崑鄙視葉飛煙,但是隨即又心煩意亂起來,跳了起來,咆哮:“我就是這樣的。我不覺得那裡不好。你別再發夢了!”
“不管怎麼樣,我決不放棄!”
“自以爲是的女生真可怕!”田志崑豎起了頭髮,深黑的眸裡除了怒火,還有着看不懂的痛。
兩人僵執着,都不言語。
一……
二……
三……
和以前一樣,葉飛煙過不了三分鐘,眼睛就開始發酸。
難道真的錯了?明崑,到底是不是你?哪裡錯了?究竟怎麼回事?
葉飛煙心痛無法說話,只是深深地盯着他,直到淚花真的要奪眶而出,才一言不發離開。
田志崑本以爲她還要嘮叨好會,不想卻就這樣離開,頓時惆悵起來,覺得自己要抓狂了,翻開手機,在空間裡留下一短話來:身體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連腦子也有病。現在的我一看見她,連腦子都跟着發病。我想見她,可是見到她又怕忍不住說出真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