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絕對出乎意料的答覆，陳禹在片刻的發愣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我做了什麼錯事嗎？”
“倒也不能下這種結論。”程寧板着臉，語氣中夾雜着星星點點的惱火，“不過我現在很火大這件事倒是可以下定論的。”
“是因爲我嗎？”
“至少有七成是學長的不對。”
“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如果能讓你輕鬆的話，發泄一下也未嘗不可……咕啊。”
下一秒，陳禹就體會到了悔恨這種情感。
站在他面前的程寧擡起頭，毫無徵兆地一拳砸在他的腹部。該說不虧是運動社團的主力成員嗎？完全不是小說中描寫的軟綿綿的拳頭，而是相當沉重的一擊。
畢竟她還不是全力出手，用勢大力沉來形容就顯得誇張了——不過效果還是很顯著的，陳禹捂着肚子，從喉嚨中發出嗚咽聲。
將拳頭收回貼到身側，程寧躬身行禮：“學長，對不起。”
這又是弄哪一齣啊？陳禹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苦澀，忽然給了自己一拳又馬上道歉，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應對纔好啊？
話說回來，還真是多虧了阿爾法平時給自己的鍛鍊，不然毫無徵兆地吃了這麼一下，會不會吐出來雖然不好說，但肯定沒法恢復得這麼快。
糾結了一陣，陳禹才直起身子揮揮手：“現在你覺得怎麼樣了？”
“嗯，心裡舒坦了許多。”
“那就……”本來想說“好”，但回想起自己剛纔的經歷陳禹怎麼樣也沒法開口，只好嘆息一聲作罷，“現去客廳吧，人都來齊了。”
程寧在沉默中換好鞋跟了上來。
剛纔的突發情況所帶來的影響並不僅限於此，沒有離開太遠的某人就壓低聲音朝身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兩個人之間……”
看着楚繪突然興奮的表現，於淼淼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別瞎猜了好不好？”
“唉？有什麼不好的？”即使被友人呵斥，楚繪還是死心不改地舔了舔嘴脣，“喜歡上了自己好友的哥哥卻不敢說，之後又陷入了三角戀當中，一番撕心裂肺之後終於……被甩。哦哦哦，我現在就像去打草稿了。”
“等等，爲什麼最後的結果是被甩了？”因爲槽點太多，於淼淼實在吐不過來。
“誰讓她不敢說的，會吃虧也是沒辦法的吧？”
她的嘴角劃出苦澀的弧線：“我稍微能夠理解，應付別人的妄想有多麻煩了。”
“想象可是人類寶貴的財富……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對上她兇狠的目光，陳禹沒有閃躲而是直直瞪了回去。楚繪本來就沒走太遠，剛纔她雖然有壓低音量，但靠近了還是聽得到的。
“喂，你別亂說話啊，這樣下去告你個誹謗都是輕的。”眉頭緊鎖的陳禹嗓音異常嚴肅——如果她針對的只是自己，倒還勉強能一笑而過，但現在還另外有人捲了進來，就不能不鄭重對待了。
楚繪閉上左眼看了過來：“啊啦，這樣就生氣了是不是……真發火啦，抱歉，我就是說着玩的。”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她突然話鋒一轉認了聳。
對此，陳禹縱然有些發懵，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轉頭看向身後的運動系少女。
褪去羽絨外套露出內裡樸素長袖的程寧臉上無喜無悲，好像什麼也不知道：“怎麼了？”
“不，沒事。”
“其他人都到了嗎？”拉動在一旁露出傻眼表情的於淼淼，楚繪隨口問道。
“嗯，你們是最後一批。”
茶色頭髮不滿地抖動起來：“那還等什麼？我們趕快進去啊。”
“明明就是你一直在耽誤時間好不好？”——勉強壓制住喊出這句話的衝動，陳禹搖了搖頭默默地走向了客廳。
“寧寧，這邊這邊。”看到程寧的身影，妹妹很是開心地招了招手拍打身邊的坐墊。
陳禹悄悄轉動視線，發現之前還對自己橫眉冷對的程寧已經換上了滿臉的笑意，輕快地點點頭走了過去。
一一打過招呼——拋去米欣蘭投過來混雜着擔憂與責備的眼神，以及從她身旁投來的更隱晦些的莫名目光——整個過程還算是風平浪靜，唯一讓人心生不安的楚繪也沒有搞出什麼幺蛾子，這讓陳禹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不過，真沒想到咱們年級最出風頭的幾位幾乎都在這了。”
“你在不在其實不重要，重點是連帶着一年級的頂尖存在算在內，這裡聚集的女生數量還真是誇張啊。”白了王浩一眼，米欣蘭意有所指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陳禹身上。
除去搞不清現狀的陳禹，其餘人的臉色都很有趣。紀雪妍的陸詩瑤不約而同向兩側撇開了視線，而程寧則用冰冷的眼神逼視過去。作爲最局外的存在，於淼淼抱着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捂住了額頭。
唯一因爲這個話題興奮起來的就只有楚繪了，所幸她暫時壓下了開口的衝動，只是目光在不斷地遊移。
“說這個不太好吧？”等到將衆人的反應都收入眼底，王浩才慢悠悠地開口。
看到他老神在在的表情，陳禹就氣得牙根發癢，這兩個人居然還敢玩這種一唱一和的把戲，早知道就今天不叫他們過來了。
察覺到他不善的眼神，王浩臉色微變清了清嗓子：“咳咳，現在人都到齊了，是不是可以開始正題了？”
“是啊。”帶着幾分不情願震動聲帶，陳禹擡起下巴比了一下方位，“來，跟我把桌子搬過來。”
“嘖嘖，我可是客人啊。”王浩攤開手掌搖了搖頭。
“客人怎麼可能像你這樣說話？”連瞪他都懶得做，陳禹直接轉身朝他招了招手，“有什麼等搬完了再說。”
“這是要讓我打白工嘍？”即使跟上了他的腳步，王浩嘴裡還是不老實。
“午飯你不吃了？”
“切，男子漢大丈夫不受嗟來之食。”王浩正氣凜然。
陳禹撇了撇嘴：“你可以不吃，我沒意見。”
“我什麼時候說不吃了，我這不是正要以自身的勞動來換取嗎？”
眉毛抽搐了一下，陳禹在沉默中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