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場的對面是一家造型典雅的小店。已漸衰弱的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簾斜照進來，配合着店內的昏黃的燈光，倒也有那麼幾分韻味。
緊鄰窗戶的座位上，明顯是在將短髮蓄長的少女緊緊捏住鏡框，用不甘的表情咬着下脣。
“唔，這樣剛剛不是白釋放壓力了嗎？”爲了維持店內的氣氛，她一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向外面，一邊把手腕貼到嘴邊小聲說道。
身前的桌子上，一身純白的小貓正慵懶地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望過來一會兒又再次睜開，偶爾吃一口她遞過去的食物。
“你分明就玩得很開心好不好？”陸詩瑤的聲音也很輕，“居然還一時興起在店裡買了喂貓的東西。”
“這個小傢伙從進來就一直跟着我，不給它點東西總覺得很對不起它啊。”
“貓糧也太貴了吧？”
“你這叫皇上不急太監急。”紀雪妍伸手拂過柔順的毛髮，輕輕眯眼。
“我這叫心疼地主家的傻孩子。”對方沒好氣地做了迴應。
“切，我把照片發過去，你絕對就不會這麼想了。”
把切換成靜音模式的手機拿起，紀雪妍調整好角度，連續發出去三張白貓的照片。
等了一陣，陸詩瑤的略帶不滿的嗓音響了起來，“會長，你就不能調一下燈光嗎？太暗了看的不清楚。”
“不行啊，這裡的規定是拍照的時候不許開閃光燈的。”
“算了算了，我對它到底可不可愛也沒有太大興趣。”通過聲音，紀雪妍就能想象出她滿臉無聊揮動手掌的場景，“不過，你可別忘了自己的本職。”
“我現在有點希望不記得了。”聽到她的提醒，會長臉色一變，垂下了肩膀。
通話另一端的聲音也起了變化：“我知道你很不想看見這種情景——我也一樣不想，但可別忘了現在比起私人情感，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考慮。”
“道理是這麼講。”即使拂過貓的後背，會長的臉色也沒有得到太多改善，“但情感上接受不了啊，明明我都還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喂，說這種話的應該是我纔對吧？”緊隨她的抱怨，陸詩瑤的聲音也夾雜進了惱火的成分，“難道不是我待在他身邊的時間最長嗎？”
“時間這麼長還毫無進展，還是趕快放棄吧。”紀雪妍挑起眉毛揶揄道，心中也存了藉此釋放壓力的念頭。
沉寂了一陣，手錶裡忽然傳出了牙齒咬合的脆響：“會長，你在這種情形下也要吵架嗎？”
“我可沒這麼想，不過你要是有這個意思，我也不會怕了你。”
“切，這次就先記下，等日後有空了我再和你好好理論。”
“好啊，那我就等着了。”餘光始終鎖定着街上的兩人，紀雪妍神色一緊，抓住帽子站起身。
陸詩瑤的聲音也適時響起：“題外話就到這裡吧，會長，現在又要行動起來了。”
“嗯，我知道。”將外套的鈕釦一粒粒繫好，她壓低帽檐向着門口走去。
走到裝點着植被飾品的大門口，她停下腳步轉身蹲了下來：“乖，我之後再來看你。”
被她撫摸頭頂的白貓舒服地迷起了眼睛。
……
“你想不想吃點甜的東西？”項鍊的問題暫時告一段落，谷嵐摩挲胸口似乎想要做些什麼，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手指點上臉頰外頭問道。
陳禹嘆了口氣，這種時候要是理解成詢問那就是大錯特錯了——這不是在徵求對方的意見，而是委婉表明自己的目標。
所以他緊了緊圍巾，把雙手揣進上衣口袋裡：“走吧，正好我也有點餓了。”
“路程可能有點遠。”谷嵐翹起嘴角，眉宇間顯露出些許不安。
“那要坐公交？”側臉迎上從斜下方投過來的視線，他沉吟片刻，給出了第二條建議，“或者說打車更好一點？”
“不是那個意思。”對方猛地搖頭，“因爲現在氣溫低，我怕走過去你會受不了。”
陳禹一怔，確實，現在是剛從商場出來，等過一會兒身體涼下來，說不定就扛不住這股北風了。
“你希望走過去嗎？”他露出鄭重的表情開口問道。
谷嵐猶豫着點下了腦袋。
“那就按你希望的來就好了。”陳禹把雙手拿出來，“不過這樣可不行。”
“要是你覺得受不了的話……”谷嵐說着，忽然瞪大了雙眼，聲音就像是被什麼掐斷似的戛然而止。
陳禹微微彎腰，把解下來的圍巾纏到她的脖子上。做好微調，他滿意地拉開了距離：“這樣應該能暖和不少。”
“咕啊。”谷嵐張開嘴，喉嚨裡發出奇怪的響動。
“你怎麼了？”
就在他打算湊近點一探究竟的時候，谷嵐忽然捂住臉頰後撤了一步：“沒，沒事。”
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陳禹只好控制僵硬的肌肉露出笑臉：“沒事就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那你怎麼還不動啊？”
陳禹露出苦笑不得的頭痛表情：“我不知道路。”
“啊，是我失誤了。”吐了吐舌頭，谷嵐露出雙手捏住圍巾的上沿，向上拉動擋住了鼻子以下的部分，“我來帶路。”
度過了最開始兩人共同沉默的尷尬階段，谷嵐像是恢復精力一樣率先開口：“感覺你剛下的手法很熟練啊，是有過類似的經驗嗎？”
“嗯，確實有。”
對方投來的目光莫名多了份刺痛感：“哦？不知道是用這種方式勾搭過誰呢？”
“想什麼呢？”陳禹朝她翻了個白眼，“是我妹妹啊，最近偶爾會幫她戴一下圍巾。”
“這樣啊。”她小聲嘟囔了一句，並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看到事態並沒有向失控的方向發展，陳禹不禁鬆了口氣。
不過，這分輕鬆的心情並沒有持續下去。
“圍巾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用鼻子嗅了一陣，谷嵐臉色古怪地看了過來。
陳禹忍不住露出窘迫的表情：“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吧？話說你別聞啊。”
可惜對方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繼續了下去：“這就是你的味道？”
“求你別說出來，也別再聞了。”
陳禹開始懷疑自己的好心是不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