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指夾住刀身，魔王也不急着出手，而是把目光鎖定在陳禹身上，無聲地釋放壓力。
籠罩在陰影下，陳禹的喉結動了動。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身高超過三米的魁梧身影，彎曲在腦後露出鋒利尖端像山羊般長長的角，有黑色毛皮覆蓋的身體，鋒利的雙爪以及粗壯有力的大腿。
要是找個類似的形象，他第一反應就是惡魔巴風特——不過面前這位長的還是人臉。
不過現在不是比較他和聖經中的山羊惡魔重合度有多高的時候，陳禹深吸氣，嘴角勾起冰冷的弧線：“你們這些boss都喜歡多段變身嗎？莫非你是有三段嗎？”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遺言就是這段莫名其妙的話嗎？”魔王眯起雙眼，狹縫中露出的紅光讓人脊背發涼。
但陳禹卻沒有絲毫動搖地直視回去：“勝券在握是不是太早了點？”
魔王沒有迴應，而是表情忽然一冷，手上發力輕鬆地連刀帶人一起提到半空。
咧開的嘴角露出鯊魚似的交錯尖銳的牙齒，他的意思不言而喻——現在你在我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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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證明實力差距似的，他把陳禹甩過頭頂再狠狠摔到地面上。
地面瞬間碎裂，陳禹整個人嵌進地面，被揚起的塵土吞沒。
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機會，魔王立刻提起肩膀，但手上傳來的力道卻比之前要輕了不知多少倍。疑惑的視線轉過去，看到的只有那柄如墨的長刀。
連刀都握不住了？涌起這個念頭的瞬間，魔王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揮動右爪捲起的氣流將灰塵帶走。
然而，在塵土散開前，一道身影閃電般射出。
魔王立刻反應探出左爪想攔下黑影。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對方的速度更快，越過爪子朝他面門衝過來。
眉毛一擰冷哼出聲，魔王把刀甩開，右爪從上方揮下，和抓回來的左手一前一後相互合攏，看架勢是打算把陳禹當成蚊子拍死。
但這隻蚊子太靈活了，身子一扭，半空中詭異地轉向竄到他伸手。
反手握住魔王雙角。陳禹重心下沉，雙腳搭上地面的瞬間腹部發力，一記背摔讓魔王和大地好好來了個親吻。
“你這傢伙。”猝不及防被他陰了一手，魔王自然不肯嚥下惡氣，血色光芒從指尖冒出，化作五根尖刺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刺向陳禹。
水泥路面像豆腐般不堪一擊，連點聲音都沒有就被尖刺戳出五個大洞。
然而陳禹早就離開原地，右手五指收攏，一記直拳轟在魔王腹部。
“呃啊。”身子如弓身彎曲，魔王雙眼凸起，大張的嘴巴里傳出痛苦之聲。
不過魔王終究還是魔王，眨眼間擺脫疼痛，兩條手臂擒抱過來。
陳禹一躍而起，避免被抱住的同時還用膝蓋給敵方下巴狠狠來了一下，又一腳踹在胸口空翻落地。
保持仰頭的姿勢靜止半晌，魔王的聲音反而平靜下來：“你好像很清楚自己能傷到我？”
這種程度的暴露完全在可接受的範圍內，陳禹索性也不隱瞞：“是啊，畢竟我可是從某個傢伙那兒好好了解過啊。”
“那個傢伙？”
……
“居然用那麼大不敬的叫法，回頭……對了，不用等那麼久，我現在教訓你也一樣。”
陳禹苦笑着撓了撓頭：“雖然我完全不懂現在是什麼狀況，不過要是你覺得可以我其實也不是很在意。”
對方抱着腦袋搖頭嘆息：“所以我才說想不明白啊，你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陳禹沉默許久，才試探性地問道：“方便問一下你是哪位嗎？”
用哪位來形容都是他斟酌許久才勉強定決定下來的稱呼——和他對話的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看上去呈人形的光團。還好並不刺眼，否則他就得撇着頭講話了，就算不在乎禮節上的問題，時間久了脖子也會痛的。
“放心，以你現在的狀態就算把腦袋擰兩圈也不會有痛感的。”
陳禹深以爲然：“那時候我應該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思維定式真是麻煩，還得實際演示才行。”說着，對方就把手伸了過來。
陳禹趕緊躲開。
可無論他怎麼閃躲，與那雙手的距離就是在穩步縮短，最終被鎖住了下頜。
“你……先冷靜一下。”
“別閉眼。”不容置喙的語氣反應出對方的態度，之後的行動更是將這份強硬表現的淋漓盡致。
陳禹的腦袋像陀螺連轉了720度。
死了死了死了……唉？
滿腦子都是完蛋的想法，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還能思考，驚疑不定的目光頓時落到光團上。
“嗯，我還特別給你加了一圈，感動不？”
陳禹覺得自己的思維有點跟不上，對方這話就好比劊子手和死刑犯說，本來我能一刀砍死你但現在開業大酬賓在你臨死前多送你一刀。
正常來說犯人應該會哭喊着求個痛快，絕對不會有半點感動的心理。
所以他現在考慮的是自己可能是遇到瘋子了。
光團的聲音登時一變：“喂，你在想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
陳禹縮了縮脖子，正常來講這肯定是句嚇唬人的大話，但不知爲何對方講出來他就覺得不像空話。
“算了，不知者不怪。”僵持了一陣，光團忽然將語氣放緩了，“你現在肯定有很多想問的吧，趕緊講，畢竟你隨時都有可能回去。”
“這是哪？”如對方所言，陳禹現在想知道的多如牛毛，稍加思索問題就脫口而出。
“簡潔的說，這裡是你的精神世界。”
陳禹有點懵。
“露出這種‘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的蠢樣幹嗎？你之前不是也經歷過嗎——某人的夢境世界。”
“你竟然知道？”這下陳禹連肩膀都抖起來了。
“當然，你身上發生的事——不，應該說人類所作的每件事，只要我想，都能知道。”
這樣狂妄的話怎麼聽都是個中二少年犯病的言論，但陳禹偏偏沒辦法一笑帶過。
對方講的卻平靜又自信，好像說的是人會吃飯喝水一樣，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