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雖然知道在自己之前應該已經有數不清的人說過這句話了，陳禹還是忍不住對在不久之前的開幕式上致辭的會長這樣說道。
“你就不能有點創意嗎？”然後，意料之中的被對方輕微不滿地遞了白眼過來。
“抱歉。”
“這樣乾脆地道歉也有點讓人無語……”
看到對方臉上浮現出如其所說的表情，陳禹不由得尷尬地苦笑起來。
“算了，本來也沒對你抱那種程度的希望。”嘆了口氣並沒有再討論下去，紀雪妍打開隨身的無線電裝置吩咐幾句，隨即旋上旋鈕，“你應該是有什麼心事吧？”
陳禹撓了撓頭：“被看出來了啊。”
“表現得這麼明顯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唉？我已經在努力控制了。”
狹促般眯起眼睛，紀雪妍伸手點向他的眉毛，眼角以及嘴邊：“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全都和平時不一樣，我只有自戳雙目才勉強能看不出你的異常啊。”
“那個，會長請注意自己的言行。”如同本人般淡雅的香氣刺激着鼻腔，陳禹心中忽然涌起不妙的感覺後退一步說道。
被他這樣下意識地躲開，會長擡起的右手停滯在半空，眉宇間不免有些尷尬。
“啊，嗯。”她輕輕垂下眼簾，收回了手掌。
察覺到氣氛有些僵硬，陳禹清清嗓子岔開了話題：“其實，關於今天和沐春他們的較量，我稍微有點不安。”
不愧是經常要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存在，紀雪妍調整心態的速度只能用讓人瞠目結舌來形容。再擡頭時，她已經擺出了平時常駐嘴角的淡淡微笑：“不安，爲什麼？”
“以我們的條件真有勝利的把握麼？”
“怎麼現在纔想這種問題？”她抱住自己的右臂，用不解的目光望了過來。
小小地猶豫了一下，陳禹還是撓着頭選擇講出實話：“其實，中午的時候我稍微和楚繪探討了一下。”
“哦？原來你去見楚繪了啊。”對方拉長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意味深遠。
“嗯，是關於對方劇本的探討。”說到這裡，他不禁苦笑起來，“其實一開始並沒有討論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她別提前走掉而已。”
聽到他的講述，紀雪妍高高地揚起了眉毛，手指在髮梢在手指上纏了幾圈又突然鬆開。她慢慢舉起手裡的無線裝置旋轉了一下按鈕。
“會長，你這是要做什麼？”看到她分明是打開了通信的開關，陳禹因爲嗅到空氣中的不妙氣息而聲音顫抖起來。
紀雪妍輕輕一笑：“沒什麼，只是還要指揮一下人員調度。”
“但是，這個話題的討論讓其他人聽見會很不妙吧？”陳禹壓低嗓音急切地說道。
“不會哦，我也沒有調到公共頻道。”就像是預料到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會長歪過腦袋不慌不忙地開口，“給這個頻道里的人聽，對於整體的士氣也不會有影響的。”
不知爲何，這種冷靜到毫無破綻的語氣反而讓他感到了從脊背中泛出的涼意：“我還是覺得不要聲張比較好。”
“哦？”稍稍揚起下巴露出審視的目光，對方咧開嘴角讓笑容更加燦爛，“難道說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不能講出來的事？”
陳禹清楚地感受到如果回答“是”，等待自己的絕對會是讓他後悔開口的結果——不過除了挽留楚繪的理由，好像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
於是，他就在紀雪妍看似和善實則暗藏鋒銳的笑容中吞了口唾液接續下去：“趁着中午見面的時候，她看了一下那邊的劇本。”
“想問的有很多，你能不能先解釋一下爲什麼會演變成她看對方劇本的情況？”
“該說是爲了讓她留下而採用的特殊手段麼？”
雙眼不自覺地睜大了一點，紀雪妍用聽不出情感的平靜語氣講道：“看起來是不願意和我講清楚了？”
雖然隨便撒個謊都能避免眼下這種狀況的發生，但陳禹的心底就是隱隱抗拒着在這種問題上撒謊——其一是因爲就算他扯謊也未必逃得過對方的雙眼，其二是他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有無法原諒的部分。
“是這樣的。”所以他並沒有花多長時間就給出了肯定的回覆。
“如果這時候再追問就太不符合我的風格了，我就等待着之後你做出解釋吧。”
看到對方嘴邊展露出的微小弧線，陳禹莫名感到脖頸一涼。但他能夠清晰地分辨出這股壓力的來源絕對不是面前這位。
嘆息聲忍不住從他嘴邊漏了出來，真是沒想到，就算有空間的阻隔，這種熟悉的感覺也能傳過來。
“那麼，楚繪給出的結論是什麼呢？”
“能夠把單一角色的重要程度強化到那種地步，是她從未接觸的領域。”手指在太陽穴上緩緩轉動，陳禹的肩膀也隨之稍微提起了一點，“其他不好說，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那名角色的個人表演過關，那就足以讓整齣戲劇變得非常精彩。”
紀雪妍深以爲然地點動下巴：“和我想的差不多，對方是想把每個人都必須過關才行轉變成只要一個人特別出彩就可以。”
“會長，你對顧曼是怎麼看的呢？”
“她大概是相當具備表演天賦的人，從和我見面時候的表現就能看出來。”
陳禹的眉毛皺了起來：“所以，現在的狀況不是很不妙？”
“這你可就錯了。”對方用看不出真意的表情晃了晃腦袋，一步步逼近過來，“楚繪她給你設了個陷阱，聽起來是在說對方的優勢，實際上最致命的問題她也已經點明瞭。”
“唉？”意料之外的衝擊讓他不由得愣在原地。
“呼，你慢慢想吧，我還有事要做。”說着，紀雪妍已經和他錯身而過，“爲了讓勝面更加明顯，我們也需要一個表現出彩的主角啊。”
“會長……”
“別小瞧筱筱啊，她那些經歷可是別人得不到的武器。”
陳禹轉身把頭埋低：“多謝。”
“不用，應付好過來找你那位就好。”紀雪妍說着，背對他揮手消失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