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樸怒目圓睜,脖頸青筋暴起,朝着鄭年安吼道:“住口!我種家滿門忠烈,豈容你這等宵小污衊!”
其餘將領也紛紛附和,言辭頗爲激烈。
絡腮鬍將領將手中佩劍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燭火一陣搖晃:“鄭年安,你僞造證據、陷害忠良,手段如此下作,簡直豬狗不如!”
年輕將領眼眶泛紅,聲音帶着哭腔:“虧我們還曾信任你,你卻把我們當棋子,良心何在?”
白髮老將氣得渾身發抖,用長刀狠狠敲擊地面:“鄭年安,你敗壞軍風,背叛朝廷,必遭天譴!”
鄭年安卻不慌不忙,臉上掛着一抹嘲諷的笑,向前邁了兩步,目光如刀,掃視衆人:“哼!你們義憤填膺,指責我手段骯髒?
可我問你們,這些年你們都做了什麼?
喝兵血,敲骨吸髓!每逢戰事,是不是糧草供應不足,兵器陳舊不堪?
多少弟兄們因你們的貪婪,白白丟了性命!
當年神宗皇帝胸懷大志,將大半變法所得都投進這西北之中,就是想要恢復漢唐疆域,可你們在做什麼?
神宗皇帝在後面往邊地輸送糧秣,你們就在前面往自己兜裡撈錢,數十萬兵將啊,五路伐夏,呵呵,若非你們這些傻逼,當年能敗?”
絡腮鬍將領氣得滿臉通紅,上前一步,手指幾乎戳到鄭年安鼻尖:“鄭年安,休得血口噴人!
當年五路伐夏戰敗,責任怎會在我們?
那是因爲西夏軍狡詐多端,他們提前截斷糧道,致使我軍補給斷絕,這才功虧一簣,豈是我們中飽私囊所致!”
年輕將領努力剋制着憤怒,聲音帶着幾分哽咽:“鄭將軍,你污衊我們喝兵血,良心何安?
每次衝鋒陷陣,我們都身先士卒,不惜性命。
就說去年那場與西夏的遭遇戰,我率部堅守陣地三天三夜,兄弟們死傷慘重,可我何曾退縮過!
要說敗壞軍風,你僞造證據、陷害忠良,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白髮老將將長刀拄在地上,雙手微微顫抖,聲音低沉卻透着威嚴:“鄭年安,神宗皇帝壯志未酬,我們同樣痛心疾首。
這些年,爲了保家衛國,我等殫精竭慮,不敢有絲毫懈怠。至於糧草兵器不足,那是朝堂決策失誤,轉運不力,與我等何干?
你爲了一己私利,顛倒黑白,誤導衆人,纔是對大宋的背叛!”
種樸緊握着拳頭,指甲幾乎陷入掌心,雙目噴火:“鄭年安,我種家世代爲大宋鎮守邊疆,拋頭顱、灑熱血,從無半點私心。
先父在永樂城之戰後,一直耿耿於懷,抱憾終身。
你卻用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污衊我們,你到底居心何在!”
鄭年安聞言,仰起頭,發出一陣刺耳的大笑,笑聲在營帳內迴盪,仿若夜梟啼鳴,讓衆人脊背發涼。
笑罷,他猛地收起笑容,臉色一沉,眼中怒火翻涌,向前疾跨幾步,猶如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你們竟還敢狡辯!
每次失敗,你們就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怪西夏人狡詐,怪朝廷文官掣肘,可曾有一刻反思過自己?”
他目光如電,先掃向絡腮鬍將領,怒聲斥責:“你說西夏截斷糧道導致五路伐夏失敗。
可爲何戰前沒有周密的偵查?爲何沒有預備應對之策?
身爲將領,連糧草補給的安全都保障不了,還有何顏面在此爭辯?”
絡腮鬍將領漲紅了臉,想要反駁,卻一時語塞。
接着,鄭年安又將矛頭指向年輕將領:“你說自己衝鋒陷陣,不懼生死。可一場遭遇戰,讓兄弟們死傷慘重,難道不該反思戰術是否得當?
爲何不能以更小的代價換取勝利?這不是無能又是什麼?”
年輕將領眼眶泛紅,嘴脣顫抖,無言以對。
最後,鄭年安轉向白髮老將和種樸,語氣愈發尖銳:“種家世代鎮守邊疆又如何?
永樂城之戰,你父親按兵不動,致使城池陷落,無數將士喪命。
這難道不是失職?
而你,曹老將軍!多年來手握重兵,卻未能開疆拓土,任由西夏在邊境肆虐。
每次糧草兵器不足,就把責任推給朝堂。
可你們有沒有主動爭取,有沒有想過如何解決問題?
還是隻知貪圖安逸,中飽私囊!”
白髮老將身子晃了晃,差點站立不穩。
種樸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額頭上青筋暴起:“鄭年安,你……你簡直胡說八道!”
鄭年安卻絲毫不爲所動,繼續厲聲喝道:“你們這些人,空有報國之名,卻無報國之實!”
衆人聞言,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卻無人出聲反駁。
鄭年安見狀冷笑,提高音量,繼續問道:“再問你們,種家手握重兵,這些年真的一心爲大宋收復失地?
還是打着爲國效力的旗號,鞏固自家權勢?你們追隨種家,到底是爲了報國,還是爲了謀取私利?”
營帳內一片死寂,只有燭火燃燒的噼啪聲。
一些將領眼神閃躲,不敢與鄭年安對視。
最後,鄭年安猛地指向種樸,厲聲喝道:“種樸,如今事已至此,你不反思自身,還在嘴硬。
我問你,若你真有報國之心,爲何面對朝廷的腐朽,從未想過改變,只知一味愚忠?
難道大宋的江山,要斷送在你們這些迂腐之輩手中?”
種樸臉色鐵青,嘴脣顫抖,卻無言以對。
鄭年安這三連問,如重錘般敲在衆人的心坎上。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將領們,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頭,營帳內瀰漫着壓抑的氣息。
鄭年安目光炯炯,在營帳內來回踱步,聲音愈發激昂:“諸位,且聽我講講蘇先生。
這些年,蘇先生殫精竭慮,致力於革新軍政,在延安府推行屯田制,不僅解決了當地軍民的糧草難題,還訓練出一支紀律嚴明、戰鬥力強的精銳之師。
他興修水利,發展商貿,讓延安府百姓安居樂業。
可即便如此,朝廷中的守舊派,爲了一己私利,對黨爭樂此不疲,屢屢打壓蘇允先生,致使他的諸多良策難以推行。”
“再看看章惇章相公,他力主改革,一心想要富國強兵,收復失地。
在熙河開邊之戰中,章相公精心謀劃,拓地千里,爲大宋立下赫赫戰功。
可如今呢?他被徹底貶謫到偏遠之地,報國無門。
這難道不是朝廷腐朽的鐵證?”
鄭年安雙拳緊握,臉上滿是悲憤。
“更可恨的是,朝廷爲了一時的安寧,竟割讓延安府和河湟地區給西夏!
這些都是我大宋的大好河山,是無數先輩用鮮血換來的!
他們此舉,無疑是賣國求榮!”
鄭年安怒目圓睜,掃視衆人,“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得國本就不正。
此後,宋朝重文抑武,咱們武人地位卑微,遭受百般猜忌與打壓。
士兵們流血流汗,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與待遇,晉升之路更是艱難無比。”
“而蘇先生,他胸懷大志,要推翻這腐朽的趙氏僞政權,收服西夏、遼國故土,重塑武人尊嚴,恢復漢唐盛世的榮光。
跟着蘇先生,我們不僅能實現抱負,青史留名,還能爲子孫後代開創一個太平盛世,留下一份潑天富貴!”
鄭年安走到衆人面前,目光懇切,“諸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是繼續在這腐朽的朝廷中沉淪,還是追隨蘇先生,共創大業,就在你們一念之間!”
營帳內一片譁然,將領們交頭接耳,神色各異。
有人眼中燃起了鬥志,似被鄭年安的話打動;
有人依然眉頭緊皺,心存疑慮;
種樸則臉色陰沉,怒聲吼道:“鄭年安,你這是大逆不道!
我種家世代受大宋皇恩,絕不會與你這等叛逆同流合污!”
鄭年安向前一步,臉上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目光如蛇般緊緊鎖住種樸:“種樸,你現在嘴硬又有何用?
等我將這些‘證據’送到汴京,種家那幫老狐狸爲了保全家族,必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你逐出宗族。
到那時,你這一支就會成爲棄兒,被整個種家拋棄。”
他雙手抱胸,語氣愈發冰冷:“你想想,你的祖母、母親、妻兒,還有你這一支的親人,他們會遭受怎樣的牽連?
抄家滅族都有可能!
與其讓家人跟着你陪葬,不如現在就投奔延安府。
咱們一起打下關中,憑藉關中‘四塞之地’的險要地勢,進可攻、退可守。
就算宋朝朝廷勃然大怒,調集大軍來攻,也無可奈何。”
鄭年安的聲音愈發激昂,在營帳內迴盪:“一旦佔據關中,咱們就有了爭奪天下的資本。
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能推翻趙氏政權,奪得天下。
到那個時候,種家不但不敢拋棄你,反而會爭着來巴結你,把你奉爲種家的大功臣!”
鄭年安掃視一圈營帳,目光最後落在種樸身上:“諸位將軍,咱們都是熱血男兒,一身本領。
何苦在這腐朽朝廷的壓制下,處處受限,受那窩囊氣?
跟着蘇先生,咱們既能爲自己謀得榮華富貴,又能爲天下百姓開創太平盛世,青史留名!
這個選擇不難,就看諸位有沒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