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淑妃跑到永華宮鬧了一場的事,衆人早已知曉,結果第二日淑妃就出事了,宮中不免傳出謠言,最廣的一個版本是說,因爲淑妃知曉了貴妃與王七的姦情,才連夜被貴妃滅了口,這些話當然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淑妃的死誰也不能證明就與穆四有關,但她現在風頭正盛,大家都巴不得多往她身上潑些髒水,最好是穆四腹中的孩子再出些事,如此也就皆大歡喜了。
旺財坐立不安,急得在穆四跟前亂轉,穆四被晃的頭疼,喚了一聲讓旺財停下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皇上又不是傻子,這麼拙劣的嫁禍,他若是都看不出來,那也當不了這一國之主,至於他現在還由着謠言四起,應該是有他的打算,左右礙不到咱們,且等着就是。”
旺財聽穆四這麼一說,雖還有些不安,卻也不再滿屋子亂轉了。
勤政殿內,衛乾勳雙手負於身後,靜立在一面屏風前,屏風是先帝在時留下的,當年傳位於衛乾勳時,還專門囑咐過,衛氏歷代子孫不得將屏風移出勤政殿。
屏風上繪着離京不遠的上懸谷,角落處是一位詩人,爲紀念已逝樑國而作的一首詞
六代繁華,春色去也,更無消息,空悵望山川形勝,已非疇昔。王謝堂前新燕子,烏衣巷口曾相識。聽夜深,寂寞打空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織,懷故國,空陳跡。但荒煙衰草,亂鴉紅日,玉樹歌殘秋露冷,胭脂井壞寒螿泣,到如今,惟有蔣山青,秦淮碧。
這屏風上繪着的上懸谷倒還有番說頭,據說衛家的皇位得的不是多光彩,大羅原先是樑國,衛乾勳的父親衛逑本是樑國的小侯爺,樑國君主死後,小侯爺衛逑起兵奪權,樑國危難之際,長公主姬千瀧力排衆議,登基爲皇,封號朝陽,然長公主雖力挽狂瀾,卻也僅僅延緩了樑國滅亡的速度,終是難以迴天,上懸谷便是長公主與叛軍最後決戰的地方,現在衆所周知的穆家飛灤軍,在當年其實是衛逑的親軍,到衛氏開國初才被交到穆家手裡,上懸谷一戰便是衛逑手下大將秦錚帶着飛灤軍與長公主對戰的,那一戰樑國沒有懸念的敗了,然長公主姬千瀧卻不願做亡國奴,縱身越下谷底,殉了將去的樑國。
姬千瀧雖死,其事蹟卻倍受世人推崇,這個屏風便是爲了紀念長公主而造,衛乾勳不知先皇爲何要留下它,那段歷史太過紛雜,或許是有愧,又或是爲了懷念,但不論是因爲什麼,都與現在的大羅無關。
峑福進入殿中後便一直默默站在一邊不出聲,他有時會想,如果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是一個帝王,如果他們還繼續生活在崑崙山上……可這世上沒有這麼多的如果,衛乾勳註定要肩負起一個帝國的榮辱,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滋味,只有夜深人靜時,他一人獨自品嚐。
衛乾勳回身,峑福見狀開口
“暗衛已經查過了,確定此時與貴妃無關,看樣子像是西邊宮裡那位的手筆,暗衛還找到一塊牌子,應該是離開時匆忙落下,沒來及發現的。”
衛乾勳冷笑一聲,目光沉沉說道。
“派人在附近看着,貓兒露出了尾巴總要想辦法彌補,不怕它不動,貴妃那一會你去傳旨,先禁足起來,這件事她不便參與,等貓兒落網後就擬一道封后的旨意,也算是對她的補償,吩咐御膳房,永華宮的藥膳照舊,各處不得怠慢貴妃,若是查出欺上瞞下的奴才,一律處死。”
峑福眸光一閃,若有所思的看了衛乾勳一眼,衛乾勳面上波瀾不興,看不出什麼想法,峑福低頭應下,退出勤政殿後前往永華宮傳旨。
永華宮裡,穆四百無聊賴的聽着旺財在一邊叨叨着外面又流傳出什麼瘋言瘋語,淑妃這件事鬧得越發不可收拾,戶部尚書一家跟打了雞血似的,整日在宮們外叫囂着讓穆四血債血償,看不明白內裡的,還真以爲這戶部尚書有多疼愛女兒呢,可真要疼愛又哪有把女兒往宮裡送的,大家心知肚明戶部一家怕是給人當槍使了。
正思索間,外面的人進來傳話,說是峑福總管奉皇上口諭前來宣旨,穆四讓旺財去把人請進來,自己則理了理衣裳,從榻上下來
峑福進來後先是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而後又滿臉帶笑的說到
“娘娘如今是雙身子的人,現在外面不太安穩,皇上體恤娘娘,吩咐娘娘這些日子就不要出宮了,有什麼事可以派人到勤政殿說一聲。”
穆四瞭然,明白這是變相的禁足,看來朝堂上註定又會掀起一股血雨腥風。
“勞總管跑一趟了,皇上的意思本宮明白,近日越發懶了起來,本就不想往外跑,這樣正好。”
峑福傳完話就要回去覆命,穆四也不留她,又讓旺財將人送出去,峑福回去的路上不禁想到這貴妃,在後宮中算是難得的知趣之人,遇到這種情況沒有亂了分寸不說,還把貴妃的姿態儀容發揮的淋漓盡致,也難怪能讓衛乾勳心中有所惦記,而這一份惦記可能連衛乾勳自己都不知道。
穆四最近習慣了一個人安靜的坐在牀邊,欣賞窗外春景,她有時會一整天不說話,呆呆的盯着一處枝椏一坐就是一整天,有事也會輕撫着還未顯懷的小腹,嘴中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她記得黎太妃說過,多跟腹中的孩子說說話,孩子以後會變得聰明又開朗,她禁足的這段日子裡,黎太妃曾來過幾次,不過都被永華宮外看守的侍衛攔住了,穆四覺得人這一輩子能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很好,不論你富貴或者落魄她都在。
這天穆四同往日一樣,睡到晌午後,懶懶起身,洗漱完畢開始用藥膳,最近她的胃口極不好,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尤其是一聞到藥膳的味就更是忍不住的犯惡心,但她還是堅持把每天的藥膳都吃完了,她想日後能有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照太醫說得來看,她的孩子還不太穩妥,仍需藥膳來安胎。
用完藥膳後免不了又是一陣空吐,旺財端上一盤酸梅,穆四揀了兩顆放在嘴裡,見外面陽光甚好,央了旺財去外面採些梨花回來,曬乾後留着日後泡茶喝,想着還有本遊記只看了一半,穆四撐着身子將書找出來後,倚着窗邊的矮榻研讀起來。
日頭漸漸偏西,旺財卻還未回來,穆四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又過了一會兒,天逐漸暗下,旺財仍不見蹤跡,穆四等不下去了,剛想叫個人出去尋他,這時旺財踉蹌着跑進殿中,急急喊道
“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二爺知道您出事後,快馬加鞭,連夜趕往京中,今日晌午在宮門口處硬闖進宮,跟大內侍衛打了起來,還對皇上破口大罵,現在已經被金戈將軍關進了戶部大牢,各路大臣紛紛上表,要求皇上處死二爺呢!”
穆四急得登時從榻上站了起來,口中直罵穆朝捷糊塗,做事不動腦子,如今一時衝動犯下這等大錯,天王老子來了怕是都救不了他,朝中衆臣巴不得穆家倒臺好分割兵權,穆朝捷這麼一鬧不是等於上趕着給人送把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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