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結局上 烽火狼煙 我自巋然

蒼霞軍一路疾行,遠處隱隱約約顯現出茂密的森林,穆四一拉繮繩,戰馬楊蹄而起,落下後停滯不前,後方跟着的兵將見此也紛紛拉住繮繩,一時間洪流靜止,四方沒有半絲響動,靜謐的可以聽到風吹過林間的‘沙沙’聲。

穆四執鞭的手微擡,後面的一個兵將立馬從懷中掏出煙火筒,狠狠拉掉引線後,頓時一道流光迅速竄上空中,‘嘭!’的一聲巨響,一朵豔麗的星花當空而綻,若是夜間看起來,定然美輪美奐。

隨着這一朵星花的幻滅,遠處山林間漸漸騰起一股濃煙,緊接着的就是燎原之火!火光本是一片一片的燃着,不一會兒便在東風的呼嘯下連成一整片,火蛇之壯闊,氣勢沖天!很快!整片山林便盡籠在火光之中。

嘶喊的求救聲從山中傳出,*的空氣裡隱隱傳來一股焦灼氣息,這氣息代表着死亡!

穆四遠遠看着那片火光,眼中平靜無波,她早已過了會爲死人而悲切的年齡,她看過許多被殺的人,同時也像現在這樣殺過許多人。

很多時候,在戰爭起來時,沒有人能決定的了誰死誰不死,或者死的多還是少,死的無辜還是不無辜,身在亂世,爲守護那一方安逸之地,爲了心中信仰,爲了所愛之人,唯有殺出一條血途!唯有逼着自己冷下心腸!因爲在戰場上,你一分的遲疑,便會換來九分的死亡。

山林另一側沒火的小道上,一隊士兵迅速撤下,堪堪與大火擦肩而過,那正是之前穆四剛到達蕪城時令守將挑選的五千精兵。

這些士兵早了蒼霞軍半個時辰出發,事先隱匿在山林中。以煙火爲信,剛剛那朵燃起的星花就是通知他們放火的信號,五千精兵分佈在林間各處,當看到信號時,他們紛紛打碎手中的火油,沖天大火便這樣燃起,而後按着約定的路線大家聚集在一起,沿着早就勘察好的路線迅速撤離。

穆四坐在馬上面帶敬意的看着這被煙火薰的灰頭土臉的五千將士,語氣讚賞道

“你們都是大羅的好兒郎!本領謝過各位了!現在隨我穿過山隘,直奔江都北門,劍挑敵人的頭顱!”

五千精兵在穆四激賞的話語中興奮起來,之前與大火擦肩而過的懼意早已消失不見,他們迅速與蒼霞軍並在一起,聲勢浩大的洪流再次向前奔赴而去!

隨着這股洪流的遠去,山林間的嚎叫聲漸漸衰弱,最後無一絲聲息,火勢依舊浩蕩,彷彿要把蒼蒼白骨盡化成灰一般。

江都城樓上佈防嚴密,巡查的士兵一波接着一波,幾乎尋不到一絲漏洞。北城樓頂上,一隊巡查完畢的士兵聚在一起,小聲的討論着什麼

“嘿!聽說了沒,咱們公主據說要與那大羅皇帝成親!”一個滿臉鬍渣的粗獷士兵小聲說道。

緊挨着他的另一個略顯清瘦的士兵目露驚詫,疑惑道

“怎麼可能?大羅皇帝不是已經被公主變成……”

“閉嘴!禍從口出,公主的事你們也敢妄議!”清瘦士兵的話音突然被人打斷,擡頭一看才發現說話的是幾人的領頭,不大不小也算個侍衛長。

清瘦的士兵被侍衛長訓得不再吭聲,直到侍衛長離開以後,他才狠狠啐了一口,小聲罵道

“呸!什麼東西!芝麻大點的官整天神氣什麼!”清瘦士兵顯然是對剛剛那侍衛長打斷他的話,還毫不客氣的訓斥心生怨念,忿忿的咒罵着。

先挑起話的粗獷漢子見他這般,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勸道

“他向來是喜歡小題大做,你跟他置什麼氣。”

“哼!我就是見不得他那副囂張的樣子,咱們普通侍衛也是人,他能比咱們高哪去!”清瘦士兵不但沒有被勸住,怒意反而還更大了,拿起靠在地上的大刀,就朝一個一直獨自待在角落的高個士兵走去,怒斥道

“張木頭!你給老子起來!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看得老子鬧心!今兒非好好收拾你一番!”

清瘦士兵口中的張木頭原名叫張木,因爲平時性格軟弱,從不愛開口說話,如木頭疙瘩般悶氣,所以清瘦男專門給他取了張木頭的外號。

人一老實就會受欺負,這話在哪都沒錯,所以張木在這羣人中沒少受過欺負,尤其是這清瘦士兵欺負的最是厲害。

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清瘦男總有各種理由來找茬,張木因爲老實,也就認打認罵,只是這一次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了,張木對清瘦男的話置之不理,只站在牆角,凝神似在等着什麼。

清瘦男見一貫老實懦弱的張木,這次竟不買他的帳!頓時火氣騰起,大罵道

“你小子長本事了!老子說話都不理,是身上的皮又癢癢了!想讓老子來給你鬆鬆筋骨!”

說罷,伸手上前就要去抓張木的衣領,只是下了十足力氣的手卻在半途被截下。張木擡起手臂瞬間抓住清瘦男襲來的手,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力量也大的令清瘦男面相疼痛的扭曲起來。

“疼!疼!疼!張木頭你快給老子放手!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清瘦男高聲痛呼着,他是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以前都是打不還手的張木,這一次怎麼突然變得厲害了,僅僅伸出一隻手就讓他動彈不得。

這時天空突然綻開一朵星花,顏色極其淺淡,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然而張木卻看見了,登時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突然笑了起來,那表情甚是詭異,似乎十分僵硬,清瘦男見此嚇壞,哆嗦着問道

“你你你!怎麼了!爲什麼這樣笑!”

張木沒有開口說話,一直落在身側的那隻手緩緩擡起,在清瘦男以及粗獷士兵驚愕的目光中,慢慢從臉上揭掉一張麪皮,露出的是一張陌生面孔。

清瘦男嚇得腿上打顫,話都說不利索

“你!你!到底是……誰?”

揭掉麪皮的男人詭異一笑,下一刻鋒利的匕首貫穿清瘦男的脖頸,頓時鮮血噴涌而出,男人擦掉臉上沾到的血珠,冷聲道

“去問閻王爺吧。”

粗獷士兵察覺到事情不對,正要大聲呼喊同伴,只是男人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猛抽出插在清瘦男脖頸中的匕首,一個飛身上前,揮刀掠影,粗獷士兵便在滿眼的不可思議中慢慢倒下,胸口處暈開一大片血跡。

這邊的聲音引起了不少士兵的注意,有個士兵大喊一聲‘有人攻城!’結果話音未落,便被一劍封喉而亡!

城樓四面竄出一夥黑衣殺手,個個頭戴面巾,手執利劍,闖上城樓後與先前扮成張木的那人對視一眼,而後一場刀光劍影的屠殺瞬間展開!

城樓上的守備軍人數上佔有優勢,但黑衣人們個個武藝精湛,下手狠辣!每一次出劍都會帶走一條人命,幾乎片刻的功夫下來,城樓上的守備軍便所剩無幾。隨着最後一名守備軍的倒下,黑衣人中的一名男子沉聲說道

“樓主已至城下,立即開啓北城門!”

黑衣人中的一人應聲跑到樓下,其餘人則繼續查看是否還有沒死掉的漏網之魚。

這羣黑衣人便是左旋門下的戥使,而假扮成張木的那個男人則是穆四之前跟旺財提到過的,善於易容的戥一。

古朽的北城門緩緩打開,門軸摩擦的聲音顯得極爲刺耳。城門外,穆四一騎當前,身後是一排排雄姿英發的蒼霞軍,昂首挺胸,刀戟間寒光涌現,堅毅的目光悍不畏死的盯着前方。

穆四催馬上前,開門的戥使立在一邊,恭敬道

“戥三恭迎樓主!城上守備軍已盡滅,估計敵軍首領這會已經收到消息,很快便會趕來。”

穆四聽了他的話,目光往城中掃視一番,疑惑道

“城中爲何不見百姓,躲在家中也不至於讓街道這般荒涼?”

“聯軍在攻入江都後便將百姓們都集中到了一起,據說是爲了當人質。”戥使略思了下答道。

穆四眉頭微微皺起,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可有查到百姓被關在哪裡。”

“城中心處臨時搭建的地牢。”

就在穆四還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城中烏壓壓的涌出一羣手握長矛的士兵,見此,穆四楊鞭一甩,大喝道

“將士們!覬覦我國土!殘害我國民的敵人就在這裡!隨本將衝上去!以錚錚馬蹄踏平他們的胸膛!”

語落,穆四手中的鞭子狠狠在馬背上抽了一下,頓時戰馬如受驚般奔射而去,迅猛的勢頭如閃電劃破烏雲,一路撞翻不知多少敵國士兵。長鞭在手中靈活的翻轉出一道道風痕,一甩一扯間便是一條人命!

蒼霞軍們跟在她的身後,高亢如雄師般的怒吼響徹江都上空,一條熱血鋪就的錦道,從城外綿延至城內!一曲男兒不屈英魂譜出的凱歌奏響心底!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揮動刀戟的動作已成爲機械的重複。

只是聯軍畢竟是生活在海島上,如今在陸地上對上中原虎狼之師,戰敗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穆四一身銀甲,長鞭蕩空,身旁數步之內無一人敢近之身!敵人的鮮血染紅她的長袍,嗜血的樣子宛若索命修羅,泛着寒光的眼眸緩緩掃視一週,被盯上的無不暗自打個冷顫!他們膽怯的看着這個身材纖瘦,動作卻無比狠辣刁鑽的女將軍,她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死神一般,在她的目光中他們從心底感到發怵!

穆四冷眼看着對她只敢圍卻不敢攻的敵國士兵,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手下猛一用力,長鞭破空而去,緊緊纏上一名士兵的脖子,而後慢慢收縮,任那士兵如何掙扎,都掙脫不了分毫。旁邊的人看着卻不敢上前,那根長鞭已經成了他們的噩夢,沒有人想下一個被鞭子繞上脖子的人是自己。

那個士兵掙扎無果,最後脖子扭成一個怪異的弧度,頸斷而亡。

抖鞭甩開已經嚥氣的士兵,穆四御着戰馬在原地轉了一圈,凡是被她目光盯上的人,無不從心底打着冷顫,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樣。

戰馬止住蹄子,昂首挺胸,神態傲然,似乎很是驕傲一般。穆四手中長鞭微楊,看着一衆早已失去勢氣的聯軍大喝道

“爾等無故犯我大羅邊境,奪我城池,滋我民衆,野心勃勃!其行可誅!若就此放下手中兵器,交出北堂玲雅,或可保全性命。若執意死戰到底,冥頑不靈!那本將必以爾等之血祭我軍旗!”

聯軍們聽到穆四這樣說,心裡紛紛猶豫了起來,手中的兵器在放與不放間徘徊不定。就在這時,一個陰狠狠的女聲突兀響起

“我看誰敢!”

衆人尋聲望去,說話之人正是北堂玲雅。於是,本來要放下兵器的人,這下又不敢了,由此可見自從兩年前闊別白廈以後,北堂玲雅的性子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愈加張揚起來。

穆四隨着衆人的目光看去,來者是個一身紅衫的豔麗女子,長相頗爲出彩,脣紅齒白,膚如凝脂,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殘缺了一條手臂。

據說北堂玲雅會缺掉一條手臂是衛乾勳的意思,原因是什麼,她不清楚,他也沒告訴她。他就是這樣,什麼都自己扛着,從不願讓她知道一絲不好的事,因爲明白他的用心,所以她也從來都不過問昏迷那段時間發生的事。

對於北堂玲雅,這大概是她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所以穆四極爲仔細的將對方看了個通透。這還是唯一一個能讓她恨到血液翻騰的女人,理應被記在心裡。

在穆四打量北堂玲雅的時候,她同樣也在打量着穆四。不知道爲什麼,北堂玲雅總覺得兩年後再次臉面,這個讓她幾次想除之而後快女人似乎更加耀眼奪目了。她一身銀甲,手執長鞭,數萬兵將中一枝獨秀!任誰一眼掃過去,她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那耀眼的光芒幾乎可以與日月爭輝!

如果說兩年前在穆四昏迷時見到的她是一朵聖潔出塵的白蓮,那麼此刻的她便是那睥睨九天的鳳凰!華貴雍容,優雅與霸氣的完美結合。這樣的穆四令北堂玲雅的心中隱隱升起一股蒸騰的妒意!憑什麼!憑什麼老天總是偏愛這一個人!絕世的容顏,尊崇的身份,還有一個至死都對她死心塌地的男人!

對!還有那個男人!那個曾經如她一樣雍容華貴的男人!只是如今……已經是一具沒有意識的傀儡了!

那一日他帶兵追繳落敗的聯軍,她告訴他只要願意帶她回大羅,做他的女人,她便主動帶兵投降。可他卻拒絕了,拒絕的斬釘截鐵,不留一絲餘地,那一刻她所有的驕傲破碎一地!她卑微的去奢求他的愛,然而他卻只有一句話

“衛乾勳此生只許一人終老,那個人叫穆朝妘。”

穆朝妘!難道她這輩子就逃不出這個人的夢魘了!她不信!所以她下了狠心,讓整整尋了兩年才尋到的巫蠱師以巫術將他攝魂,讓他變成一具沒有靈魂,沒有思想,沒有表情的傀儡!她得不到的,寧可毀了也不要便宜了別人!

好半會,穆四收回打量的目光,任北堂玲雅憤怨的瞪着她,只用冷漠的聲音說道

“他若完好無損,我賜你全屍,他若傷及半毫,我必用盡天下間最惡毒的刑法,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下半生活的如喪門之犬!”

北堂玲雅目露猙獰,狂妄道

“我告訴你!我不光傷了他,我還將他變成了傀儡!傀儡知道是什麼嗎?你一定想象不出來,我讓你見見他好了。”

隨着她這句話的落下,人羣中緩緩走出一黑衣墨發的俊逸男子,棱角分明的臉龐,清貴無暇的氣質,只是那雙本該帶着柔情或睿智的眸子,如今卻是黯淡無光了,彷彿沒有焦距一般。

他一步步走到北堂玲雅的身邊,然後停住腳步,過程中沒有看向穆四一眼,好像根本不認識一般。

穆四一顆心頓時跌落寒淵,飛身下馬,快步來到他的身前,素白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帶着一絲希翼喚道

“乾乾?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再叫你乾乾嗎?我現在叫了,你快點答應啊?跟我回家好不好?宸兒和白雪都在等你,我們回去好不好?”

衛乾勳的眸子依舊暗淡無光,任穆四說了再多,也都只如一潭死水般,不起半絲波瀾。

穆四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她卻並不願就這樣放棄,帶着最後一絲倔強的堅持,她用極盡溫柔的語氣說道

“我來接你了,跟我回家吧。”

衛乾勳的眸光閃動一下,快到根本沒人察覺,包括穆四也是沒注意到的。只是這一絲閃動過後,衛乾勳的眸子便又恢復成了沒有焦距的空洞,他的樣子終於擊垮了一直在強裝冷靜的穆四,帶着深深的痛意,她歇斯底里的質問着

“你答應過會還我一個完完整整的衛乾勳的!你現在算什麼!你憑什麼不記得我!你怎麼能不記得我!全天下你誰都可以不認識,但是唯獨不能不認識我!你快點醒過來啊!”

大羅士兵與聯軍對峙兩側,皆不明所以的看着前一刻還威風凜凜,仿若戰神的女王,現在卻是一副悲傷至極,好像被遺棄了一樣。

北堂玲雅冷笑一聲,陰冷的聲音如來自地底深潭,將穆四最後一絲堅強狠狠打破

“明日是我與他的大喜之日,你要來參加嗎?我不介意送你一份請柬。”

穆四努力壓下抽搐的心痛,緩緩擡起眸子,那裡面是山雨欲來的暴虐狂風!

“我說過的話,你不要忘了,待將你挫骨揚灰後,不管他是傀儡還是大羅的皇帝,都是我穆朝妘的夫!”

北堂玲雅被穆四冷凝的目光攝的心生懼意,隨即又暗罵自己是瘋了!爲什麼要怕她,現在整個江都城的百姓都在她的手裡,就連衛乾勳現在也任她擺佈,她有什麼好怕的

“我知道你穆朝妘是戰場上的游龍,蒼霞軍也不弱於名列天下第一的飛灤軍,所以我根本就沒打算要和你硬拼。你信不信,只要我現在一聲令下,你江都整個城中的百姓撐不過一刻鐘就會通通去見閻王!還有他,你想與他兵戎相見嗎?你若攻城,我便讓他帶着聯軍與你相抗,昔日的眷侶,如今刀戟相向,這還是多有趣?”

穆四臉上騰起一股怒火,恨不得現在就將北堂玲雅撕成碎片!可就在這時,她卻突然瞥到衛乾勳不着痕跡的捏了下鼻子,隨即便又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穆四的眸光微閃動了下,然後露出更大的憤然,對着一臉挑釁模樣的北堂玲雅警告道

“你不要囂張!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次我奈何不得你,不代表下次你還能這般幸運!你北堂玲雅的命,我定然是要親自取來的。”語落,目帶深意的看了對她的話渾不在意的北堂玲雅一眼,而後轉身,向着與聯軍對峙的蒼霞軍喝道

“三軍聽我號令!後隊變前隊!原路返回蕪城!”

蒼霞軍們雖然對穆四的決策不解,但軍令大如山,他們只需無條件的服從。

浩蕩的洪流沿着來時的路退去,錚錚鐵蹄下激起一陣沙黃的塵埃,宛若籠罩着洪流的霧氣。北堂玲雅在城門下目送着這股洪流漸行漸遠,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任你驚才冠絕天下又如何,只要我牢牢捏住你的命脈,還不都得怎麼來怎麼回去。

另一邊,穆四隨着隊伍一起原路返回,路程過半時,穆二終於忍不住策馬來到她身邊,不解道

“你怎麼就這樣輕易撤兵了?據我所知你不是個受威脅的人吶?

記得以前有一次在西垂,敵軍也是以人命威脅於你,結果你是直接讓我迂迴到敵後,做出與你前後夾擊的圍堵之勢,然後又派了一騎分隊,以雷霆之勢攻向敵軍,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百姓也因此得以喘息。記得當時我問你難道就不怕發兵以後,那些百姓會真的被殺掉嗎。

你說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受擺佈的人,戰場的主導權永遠都只能掌握在你的手裡,對於敵軍的威脅,只有比他們更狠,才能震懾的住他們,只有這樣,百姓才相對來說安全一些。因爲只有你不在乎一樣東西時,你的敵人才會對那樣東西放鬆警惕。

可剛纔是怎麼回事?擔心衛帝的話,一聲令下全殲聯軍,然後把衛帝帶回京都醫治不就行了?左右沒有那麼輕易放過敵人的道理!”

穆四看着穆二有些憤然的樣子,突然就笑了起來,原本是輕笑,後來直接笑開了聲。穆二一臉莫名其妙,不明白穆四在笑什麼。好半會穆四才止了笑聲,壓低的聲音裡猶帶了絲愉悅

“他沒有被北堂玲雅控制,他記得我。”

穆二嘴巴微張,驚訝的瞪大眼睛,疑惑道

“你怎麼知道的?”

怎麼知道的?這應該算是她們之間的一個秘密。

她癡傻那會,時常會因爲一些小事哭的驚天動地,他最見不得她哭,所以每次都會手忙腳亂的去哄她,而最常用的辦法便是捏鼻子。

很多人可能都想象不到,一個國家的君王,一個冷硬疏離的男人,在做出那樣的動作時有多滑稽,多搞笑。可她偏偏就愛看他那樣,於是這個捏鼻子的動作就成了他哄她的絕佳武器。後來即便她已經清醒,有時他也會在她生氣的時候做這個動作,似乎頗爲樂在其中。

剛剛在江都城樓下,他不着痕跡的捏了下鼻子,分明就是在告訴她,他沒事。她知道他是想讓她暫且退兵,可卻不明白他爲何清醒着卻還要留在江都,難道他不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可是後來想了想,穆四又覺得依他的行事作風,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只需要相信他就好。

“他告訴我的。”看了一臉好奇神色的穆二一眼,穆四淡淡說道。

這穆二就不明白了,什麼叫他告訴的?他們這麼多人都看着呢,衛帝剛纔明明什麼都沒說,這麼敷衍的答案,是真把他當傻子啊!

浩浩蕩蕩的軍隊在蕪城外排起了長龍,井然有序的進入城中。穆四與穆二先行入城,如今已進了城內臨時搭建的軍營,在中軍指揮大帳中,一個人的到來,讓穆四和穆二同時驚掉了下巴。

寬敞簡陋的大帳內,穆朝綏舒坦的倚在主帥的虎皮座上,閒適的目光掠過僵在大帳門口的穆二和穆四,語帶輕笑道

“怎麼這副表情?見到我很驚訝?二哥四妹也太不把我當一家人了。”

穆二先穆四一步回神,上前兩步指着穆朝綏問道

“你小子什麼時候來的?爺還以爲你早就遁入空門了。”

穆朝綏眼角輕跳一下,他這個二哥還真是萬年不變的直脾氣

“二哥尚未娶親,小弟怎敢遁入空門。”

穆二聽他這樣說,不明白了,疑問道

“爺娶不娶親跟你小子當不當和尚有什麼區別?別多看了兩年書就欺負爺沒文化!”

“二哥若是一直不娶親,小弟總要給穆家留條血脈的。”穆朝綏淺笑着說道。

穆二聽此,暴脾氣立馬上來了,衝着穆朝綏就喊道

“大哥和四妹早就有崽子了!指望你留血脈還不如指望我成親呢!還有!抓緊給爺下來,主帥的位置爺都沒坐過呢,你湊什麼熱鬧!”說着,就作勢要親自動手把人拽下來。

穆朝綏見此,自覺的起了身,他二哥那個暴脾氣,那是說打就打,絕不含糊的。

“二哥就省省力氣吧,我自己下來,這位置也就四妹坐了。”邁步來到猶有些愣住的穆四跟前,穆朝綏帶着笑意說道

“三哥就不要跟我開玩笑了,對了!三哥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來可是有要事?”

穆朝綏深黑的眸中閃過一抹讚歎,他的妹妹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敏銳

“你說的不錯,三哥這次來卻是有事,衛帝沒有被北堂玲雅控制住,現在還留在江都是爲了安撫她,具體的計劃已告知於我,現在我將衛帝的佈置講述一遍,四妹要聽仔細了,畢竟你是主帥,具體的安排部署上還要你來操作。

江都的百姓統一被關在城中心的地牢內,地牢四周埋有火藥,若是像你剛纔那般強攻,雖可殲滅聯軍,但是江都城中的百姓估計也是難逃一劫的,所以衛帝纔會讓你裝作受到威脅,暫退回蕪城。

事先衛帝已經策反了北堂玲雅身邊的一名心腹,那心腹提供了地牢四周火藥埋藏的位置,現在我們的人已經成功混入地牢看守中,天黑前應該就可以移除掉所有火藥。然後控制住地牢,算是在變相保護百姓。

而你現在就要儘快部署一下,天黑前我們要再次發兵江都,並且要快,還要悄無聲息,以雷霆之勢打聯軍個措手不及。白天你剛剛退兵,北堂玲雅定然想不到你會再次兵臨城下,待到她發現時,也早已失了先機。”

穆四聽後,目露點點喜色,她就知道他不會有事,不會忘記她,答應過的事,他從未食言。

與穆四略顯淡然的樣子不同,穆二直接咂吧咂吧嘴,對着穆四驚詫道

“還真讓你給說對了,衛帝竟然真的沒事!”

現在時間緊迫,穆四不願在穆二這過多的浪費時間,直接忽視掉他滿眼的興奮之色,跟穆朝綏商討道

“蒼霞軍向來以速度和隱匿著稱,想要悄無聲息趕至江都不是問題,只是皇上還在北堂玲雅手中,我們一旦攻城,他要怎麼辦?”

穆朝綏似早料到她會這樣問一般,淺笑一聲道

“這個你不用擔心,前天你將許達派入江都後,皇上已與他聯繫過了,現在有戥使和皇上配合,這就相當於在北堂玲雅的心口暗布了一把利刃!到時定然會以摧枯拉朽之勢打的她毫無還手之力!”

“嗯!這樣的話也算是沒有後顧之憂了,我現在就去集合衆兵將,天色不早,大家用過飯後,再次起兵圍城!”穆四說完後不待穆朝綏再說什麼,掀了帳簾就朝外走去。

看着頗有些迫不及待樣子的穆四,穆朝綏與穆二相視一眼,笑道

“果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這個三哥冒死從城中遣出來送信,她也不知道跟我寒暄兩句。”

穆二聽他這樣說,眼中閃過一絲莫測之意,食指與拇指在下巴處摩擦

“你什麼時候和皇上走的這樣近了?還是說……”

穆二的話沒有說完,但穆朝綏卻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大方承認道

“我算是皇上的朝外之臣。”

“呵,你這麼一說,我算是有點想明白了,所以當年大哥沒死,其實是被派去東瀛做臥底的事你是知道的,然後表現出一副對朝廷失望至極,從此遊離山野的樣子,也只是爲掩飾你是皇上埋在民間種子這一事實?”穆二難得的認真一回,眼底佈滿篤定。

穆朝綏迎上他的目光,不加掩飾道

“不錯,當年我與大哥都是皇上秘密發展的兩股勢力,一股派往東瀛,一股留在民間。”

“皇上果然令人歎服,當年大哥的事讓穆家對他頗有怨言,而他什麼都沒有解釋,就這樣一個人揹着這罵名過了十多年,若是換了我,估計早就憋不住把實情說出來了。”穆二的語氣中不免帶了些歎服,對衛乾勳,他現在是由衷的感到敬佩。

穆朝綏踱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顧自倒了杯茶,淺嘗一口,臉色有些嫌棄的說道

“這茶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喝,抓緊把事辦完,我也好回去享福,這兩天塵裡來塵裡去的,真不是什麼好差事。”

穆二斜睨他一眼,上前奪過茶杯,嗤道

“不愛喝就別喝,我看你現在是能耐的很?還打算不歸家?咱爹可盼着你抓緊成親吶。”

“所謂長幼有序,二哥都還沒成親,我急什麼。”穆朝綏又從穆二手中奪過杯子,這茶雖不好喝,但也總比沒的喝來得好。

穆二被他噎的沒了話,轉身在他對面坐了起來,二人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一個飲茶,一個摳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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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中午會發出來,話說結局了!好快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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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罵了太子師第四十七章 到她出場了第二章 聖旨到第十六章 兩月身孕第九章 進宮第三十四章 故人安好第六十二章 姝岫女巫第三十三章 當年的內幕第三章 瘟疫第三十六章 給他當牛做馬第十八章 她有腳臭?第三十七章 對她的懲罰第一章 樓蘭帝姬第四十二章 熊孩子!第三章 瑯琊王七第四十八章 悲催的男二第十四章 閒來無事說個媒第二十五章 大結局下 那時年少 歲月靜好第十三章 我好想你第六章 被抓第五十六章 是東皇莞爾?第十一章 酒後失態第八章 初入京都第六十六章 只要有希望第九章 幻靈花現第八章 初入京都第五十九章 以命爲證第三十章 後悔嗎?第二十五章 他來了第二十五章 他來了番二 姬千瀧第五十一章 對他的感覺番一 黎太妃王七現代結局第六十八章 他的心第五十二章 他回來了第十七章 有孕?第二十四章 千機盤第十九章 不要找我第三十六章 給他當牛做馬第十八章 出事了第十六章 兩月身孕第五十一章 對他的感覺第二十六章 萌娃出場第二十四章 大結局上 烽火狼煙 我自巋然第二十五章 他來了第二十章 玉面神醫第二十三章 犯大羅者 雖遠必誅!第二十章 玉面神醫第三十五章 我是你爹!第六十七章 她不見了第四十章 她有體寒第二十一章 馬驚!第五十四章 把他當什麼第十章 緊張第六十五章 陰謀第五十章 你是路邊撿來的第二十二章 一隻憨狗出牆來第十七章 有孕?第三十四章 故人安好第十八章 出事了第三十章 後悔嗎?第三章 瘟疫第五章 玉佩被搶第三十三章 當年的內幕番一 黎太妃王七現代結局第三章 瑯琊王七第六十四章 她的痛第十四章 與衆不同的黎太妃第二章 聖旨到第二十八章 演場戲第一章 樓蘭帝姬第六十四章 她的痛第九章 進宮第十二章 進擊的穆二第三十八章 欺人太甚第四十二章 熊孩子!第三十七章 對她的懲罰第三章 瘟疫第二十七章 戰事將起第十章 緊張第三十五章 我是你爹!第十六章 暈倒第三十一章 是她!第十四章 與衆不同的黎太妃第二章 紫眸第一章 樓蘭帝姬第二十二章 戰事起!第十章 被只猴子欺負了第六十八章 他的心第六章 不一樣的她第五章 玉佩被搶第九章 幻靈花現第二十四章 大結局上 烽火狼煙 我自巋然第九章 進宮第四章 贈花示好第四十三章 罵了太子師第六十九章 樓蘭古國第五十章 你是路邊撿來的第三十章 後悔嗎?第二十三章 犯大羅者 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