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嬈心中升起點點感動,心口暖暖的,她默想着:果然是親爹,也不知道前主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會坑爹?欺負這樣帥的父親她就不會有罪惡感麼?
喝過茶,楚朝陽又問起楚良嬈最近在做什麼,杜媽媽笑着說道:“回王爺的話,郡主這幾日都在看書練字。”
“哦?”楚朝陽俊眉微揚,一臉不信,但也沒追究。這樣的神情深深打擊了楚良嬈,好吧,前主的罪她來頂,前主留下的坑她來埋。
又問了一遍楚良嬈的日常起居,楚朝陽才放心離去,臨走前還不忘提醒楚良嬈中午的家庭聚餐。杜媽媽一臉爲難地說道:“王爺,郡主還在禁足呢……”
沉默了片刻,楚朝陽說道:“今兒破例。”
杜媽媽一臉欣喜,楚朝陽笑了一下便從房裡走了出來,要知道他下了馬後見過顧氏和母親後連衣服都沒換就來看楚良嬈了,如今見女兒沒有撒潑發脾氣便安下心來,這才慢悠悠地回房更衣。
“王爺。”候在門外的冬雪見了他屈膝行禮。
“嗯。”楚朝陽應了一聲便推門走進屋去,卻沒看到顧氏的身影,屋裡只留了夏花一個丫鬟,便問道,“王妃呢?”
“回王爺的話,王妃陪着老夫人回房了。”夏花聲音軟軟地答了話,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怯怯地掃過楚朝陽如玉般的面龐,白皙的肌膚瞬間染上一層紅暈,耳垂更似能滴出血來一般,埋着頭她上前一步道,“奴婢服侍王爺寬衣。”
楚朝陽一下就猜到了怎麼回事,眸子和聲音驟然變冷:“不必了,出去吧。”
“王爺……”夏花聲音有幾分發顫,面色楚楚地說道,“奴婢是自願的……”
“出去!”楚朝陽沒再留好臉色,厲喝一聲,一記眼刀便嚇得夏花面色煞白。畢竟是上過戰場的男人,少了笑容的遮掩,那股凌厲的殺氣擋都擋不住,夏花哪還有心情哭得梨花帶雨尋求憐惜,只得行禮退出房去。
守在門外的冬雪見夏花慘白着臉出來,便猜到這事怕是沒成,便說道:“我去請王妃回來。”
夏花心裡堵得慌,一句話說不出來,只點一下頭示意知道了。待冬雪走後,見着四下無人,夏花眼裡蓄着的淚水才一顆顆砸到了鞋頭繡的花上。
要知道今天這個機會多麼來之不易,卻被她搞砸了,叫她怎麼不難過?若非早晨老夫人跟顧氏暗示想讓楚朝陽納自家遠方的一個外甥女,顧氏怎麼會因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因鬆了手,再加上老夫人在楚良嬈房裡毫不留情面地刺激顧氏,夏花才被安排在了這。如今失敗了,只怕王妃也會怪罪吧。
落了幾顆傷心淚,夏花便擦了臉打起精神來,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沒一會兒,顧氏便帶着丫鬟婆子回了房,看着守在門邊衣衫整齊的夏花,她神色有幾分異樣,說不出是慶幸還是懊悔。跟在她身後的林媽媽卻是暗歎了口氣,着意看了一眼脣角微翹的春雨,心思十分複雜。
在夏花面前,顧氏頓了頓說道:“下去把臉洗洗再來伺候。”
“是。”
顧氏又吩咐:“你們都不用進屋服侍了,有事再叫你們。”這一次,林媽媽也不例外被留在了門外,此時她心裡說不出的忐忑,生怕王爺會怪罪顧氏,之後顧氏再遷怒到自己頭上……聯想到莊子上香荷和香菊兩個丫鬟的下場,林媽媽不禁打了個寒戰。
推開門,顧氏便看到了斜倚在榻前面容冷峻的楚朝陽,無論多久看到這張英俊的面容,顧氏都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握緊手心,顧氏溫婉地問道:“王爺先梳洗更衣吧,家宴已經備好了,就等你開席了。”
這便是告訴楚朝陽,畢竟是一家團聚的日子,和氣最重要。
楚朝陽面色緩和幾分說道:“思穎,你逾矩了。”思穎正是顧氏的閨名。
“妾身一直忙於操持府中事務,不知有哪裡逾矩了,還望王爺提點。”顧氏冷靜地說道。
見顧氏語氣生疏透着怨氣,楚朝陽便想到了這些年顧氏的不易,便耐着性子說道:“這青天白日的,你讓我做出那等腌臢事,不是逾矩是什麼?”
“妾身不過是謹遵母親的意思,爲着楚家香火考慮,卻不知這樣也是罪過,還望王爺恕罪。”顧氏說着拜了下去,可腰桿卻是挺的筆直,沒有絲毫服軟的意思。
顧氏這話說的半真半假,卻帶出了真實的委屈情緒,十分有說服力。
眉頭輕擰,楚朝陽問道:“可是母親又爲難於你了?”知母莫過子,老夫人除了拜佛之外關注的便是子嗣問題,要以此來爲難顧氏也不是不可能。
咬着脣,顧氏一言不發,倔強隱忍的神情卻帶出別樣風情。
楚朝陽不再追問,說道:“罷了,讓人打水來。”之後便沐浴更衣不提。
待楚朝陽洗好,顧氏便親自服侍着他擦頭梳頭,神態安寧,並沒有剛纔的情緒波動。披散的溼發給楚朝陽如雕刻般分明的五官添了幾分柔和,顧氏輕聲說道:“夫君,今日之事是妾身欠考慮了,實不關母親的緣故。”
楚朝陽從鏡中看着顧氏平靜的面龐,並沒有迴應,顧氏便也沉默下來。
半晌,楚朝陽纔開口問道:“我瞧着阿嬈房裡幾個丫鬟眼生的很,是怎麼回事?”
這種內院的事按理楚朝陽不該過問,但顧氏還是把香荷病了的事告訴給他。
換過常服,夫妻二人便各自坐了轎子去老夫人房裡,只因家宴就擺在這裡。
兩人諧行至門口便聽到裡面傳出笑語歡聲,楚朝陽微感詫異,老夫人這華榮院何時這般熱鬧過?因着習武的緣故,他本就聽力過人,細細一聽便聽出了楚良嬈的聲音,不禁納悶,這孩子什麼時候和祖母走的這麼親近了?
難不成……臉一黑,楚朝陽大步進屋,只見楚良嬈坐在老夫人身旁繪聲繪色地說着什麼,老夫人也一臉慈愛地笑着,見楚朝陽來了便說道:“陽兒來了,怎麼也沒個人通傳一聲,可是都只顧着偷閒了?”
琴兒湊趣道:“這不,郡主的笑話把我們的魂都勾了,還望王爺恕罪。”
“免了。”楚朝陽見並沒有任何惡作劇的痕跡,這才放了心。
楚良嬈從老夫人身邊站起來,規規矩矩地給楚朝陽行了禮,楚朝陽受過這纔跟老夫人見禮。緊跟而來的顧氏也上前給老夫人見了禮,老夫人卻嚴肅地說道:“阿嬈這規矩該學學了。”
這話雖點了楚良嬈的名,卻是說給顧氏聽的。
顧氏並未露出不悅,面上依然帶着笑,說道:“婆婆說的是,都怪媳婦疏忽了,改明兒媳婦就安排教養嬤嬤負責阿嬈的規矩。”
“人倒不用找了,我這房裡就有現成的,就孫嬤嬤吧。”老夫人淡淡說道。
老夫人本家是當朝有名的鐘鳴鼎食的大家族秦家,這孫嬤嬤自然也有幾分名氣,這樣的安排不容顧氏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