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陽心裡聽了發笑,覺得這種事交給丁二果然是再合適不過,但面上卻擺出了憂慮:“一家合適的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瞧楚朝陽的神情,老夫人睨了他一眼道:“這個時候知道着急了,之前再三跟你提過。你倒好,直接交給顧氏,自己落得清淨。你也不看看顧氏挑的什麼人家,險些害了我的寶貝孫女吃了虧。”
老夫人舊事重提讓楚朝陽一陣愧疚,但也想到了一個人,略一思索,他說道:“母親,阿嬈的及笄禮可都安排好了?”
“哪有那麼輕巧。”老夫人說道,“眼下才請了殷華公主做加笄的女賓,這贊禮和正賓卻還沒定下來,來賓倒是列了個清單,但還不做準。”
這種內院裡的事,楚朝陽一個大男人自然不知深淺,便不再多問,只道:“那兒子想給人添個位置,還請母親上點心。”
聽楚朝陽這麼說,老夫人眼睛一亮,問道:“是哪裡人氏?人品如何?”
楚朝陽不禁苦笑道:“只是來觀禮罷了,沒多的意思。”說完便接了母親一個白眼。
老夫人不甚耐煩地說道:“今兒添個位置,明兒加個人,那豈不是亂了規矩。”
“這不來賓還沒確定麼?”楚朝陽問道。
“該請哪些人,我心裡有數,你且說說,是哪家的公子?”老夫人問道。
楚朝陽便把人的身世籍貫說了,老夫人聽了眉頭擰了又擰,半晌不才說道:“父母都不在,倒也免了服侍公婆,只可惜是個白身。”
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竟入了母親的耳,楚朝陽便打起精神說道:“當初我不也是一介白身,宛如還不是跟了我?您也見過他,自是知曉他形貌端正,儀表堂堂的。再說了,這孩子心性沉穩,又有些本事,混出名堂那是遲早的事。”
聽了這話,老夫人兩眼一瞪:“這話都趕得上官媒的嘴了,還說沒有多的意思?”
楚朝陽訕笑起來:“這不母親問了我才答的麼。”
對楚朝陽的貧嘴,老夫人視若無睹,只道:“這位置給他留着,不過他來不來得了又是一說,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是來不了就罷了。再則,他若是沒個功名,你也別想讓他吃這碗軟飯。”
“這是自然,阿嬈畢竟也是我的親骨肉,哪有讓她受苦的理?”楚朝陽義正言辭道。
“你早這樣上點心多好。”老夫人嗔怪道,“偏要火燒眉毛了才知道着急。”
楚朝陽暗道,他可沒急,由始自終急的都是您老人家啊。
母子二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待老夫人乏了,楚朝陽纔回了書房。一路上他都在盤算,皇后下的這盤棋怎麼看怎麼蹊蹺,若不是顧氏被自己的人看着,他都要懷疑這是顧氏出的主意。
眼下太子的名聲也不大好,彈劾的奏章也堆了不少,皇后還有心思來管人的家事,也不怕引火**。想了想,楚朝陽吩咐丁二道:“老夫人那一頭你不用看了,這些日子,盯着王妃那裡。”
丁二應下,徑直去了顧氏院子那頭,而楚朝陽則來到了楚良嬈的院子外。少頃,周媽媽便快步走了過來,低聲將楚良嬈安排自己做的事告訴了楚朝陽。
楚朝陽微擡起手,止住了周媽媽接下來的話,說道:“這些事就不用跟本王說了,你只管照顧好郡主便是。”放下手,他接着問道,“阿嬈在做什麼?”
“郡主用過午膳便歇下了。”周媽媽答道。
楚朝陽略點一下頭,說道:“你回去吧。”
回到楚良嬈院子裡,周媽媽暗鬆一口氣,神色輕鬆在檐下歇息。
本在做針線的丁蘭瞧見,便端了小杌子坐過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周媽媽聊起天。兩個人說笑一陣,丁香走了過來問道:“你們倒是清閒,怎麼不知道叫上我?”
丁蘭停了手上的活計,關切地問道:“不是你守着郡主麼?怎麼出來了?”說着又看了看左右,壓着聲音道,“可別讓杜媽媽瞧見你偷懶。”
“放心,珍兒幫忙看着呢,杜媽媽知道的。”丁香笑着湊過來看丁蘭的針線活說道,“丁蘭這針線活真是越來越好了,瞧着倒是比繡房的師傅還厲害。”
面上紅了紅,丁蘭說道:“也就閒着沒事打發時間罷了,哪有那麼厲害。”
“這也沒外人,你謙虛什麼?”周媽媽也說道,“媽媽雖不懂針線,卻也覺得這花繡的跟真得一樣,想必是好的。”
丁蘭被逗得笑起來,說道:“媽媽若是喜歡,待繡好了,便送給媽媽當帕子使。”
“乖乖,奴婢說了半天好話,到頭來倒是被媽媽得了好。”丁香擰着眉頭,一臉哀怨,讓人忍俊不禁。三個人說了會話,杜媽媽也走出來,叮囑道,“郡主還歇着呢,你們這麼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聞言,丁香和丁蘭忙低下頭,周媽媽承認自己嗓門大,若是吵醒了郡主願意受罰。
丁香和丁蘭感動不已,也紛紛承認錯誤,杜媽媽瞧三個人都有了悔改的心,便說道:“行了,郡主還沒醒呢,就別急着認錯了。”又對周媽媽和丁香道,“你們今兒才陪了郡主出去,也受累了,去房裡歇會兒吧。”
等周媽媽和丁香一走,剩下的丁蘭就有些手足無措了,只低着頭看自己的鞋尖。
杜媽媽瞧丁蘭不自在,便只吩咐道:“也別光顧着做繡活,也要小心些眼睛。”
“奴婢知道了。”丁蘭屈膝,待杜媽媽走後便又坐下身子,拿起自己繡了一半的花樣看了看便又放到了針線筐裡。左右無事,丁蘭索性也收拾東西輕手輕腳地回了屋。
同屋的丁香才睡下,聽到動靜便問道:“可是郡主醒了?”
“還沒呢。”丁蘭說着放下手中的針線筐,又問道,“可是吵着你了?”“不打緊,本來也睡不着的。”丁香坐起身子跟丁蘭說起話。兩個人住一間屋子,互相瞭解的卻是不多,因着二人心細,往日裡都會有一個人守夜,似這般說體己話的時候倒是不多。聊了兩句,丁蘭便忍不住羨慕起丁香來,識文認字不說,還有個父親在外掙嫁妝,平日裡郡主外出也都帶着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