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春見黑蝴蝶坐定,便呷了口茶,嘆道:“林女俠,真想不到竟在這裡見到你!”
黑蝴蝶笑道:“多虧了你和張雲飛,不然我……”
她臉略略一紅罵道:“這幾個王八蛋,我先放過他們。
“可是,你們怎麼知道張雲天要不幹人事,來得這麼及時?”
柳逢春道:“我和張雲飛晚上習武回來,路過張雲天窗前。
“聽見屋裡的聲音,知道他又欺辱良家婦女,於是就闖了進去。
“那張雲天乃是五大山莊中有名的色魔,只是他母親、妹妹還有兄弟對他約束很嚴,尤其是我來之後,他有所收斂!”
黑蝴蝶道:“逢春,你是怎麼來到這雲夢山莊的?沈大俠說你已經死了!”
柳逢春怒道:“什麼沈大俠?一個欺世盜名的大騙子,僞君子!
“就是他在我和範子文廝殺時,在暗中打了我一顆打穴珠,以至我穴道被制,胸前中了範子文一判官筆,差點喪命。
“我躺在地上,他們誤認爲我已死,結果他們的話我都聽到了。
“沈青雲早有圖謀武林領袖之心,是他蓄意讓鄧廣宇和‘索命神煞’決鬥,企圖借‘索命神煞’之手殺死鄧廣宇,結果他成功了。
“但他還要得到鄧廣宇留下的東西,因此西行路上許多陷阱都是他一手安排,那範子文和岷山二雄早爲他所用。”
黑蝴蝶驚愕道:“原來是這樣!我也懷疑他,但卻沒有把他想得這麼壞。
“上幾天他又藉故趕走了江雪梅,孤單了天山龍女。我猜,那上官英之死也可能與他有關。”
柳逢春接着道:“我受傷之後,聽了他們的話,氣得昏迷過去。
“後來是張雲飛西去尋父不遇,偶遇上我,便先給我服了保心丸,然後背到這山莊精心調治。
“因我傷得太重,一個月前方能下牀活動。
“這些天,傷勢有些好轉,但身體還未完全恢復,於是每天早晚便隨張雲飛到外面習一下武功。
“我正想明天下山西去追趕天山七傑,揭露沈青雲的醜惡嘴臉不想今夜幸會林女俠於此。”
黑蝴蝶笑道:“也是那天山七傑命不該絕。你不知道,那天山七傑已死了三個。
“老六楊永魁死在羚羊鎮的古剎內;老四張錦全在羚羊鎮受傷後,死在女兒國牡丹十娘之手;老三上官英死在藏龍澗。
“還有老二肖子健聽說貪戀女兒國姑娘的俏容麗姿,便留下不走,現在七傑中只剩許志成、石默羽、齊天柱三人;而如今他們連同沈青雲和鄧玉瑤,又被困在八卦宮擺的八卦千魔陣內。
“我爲了尋求破陣之法,踏遍江湖都沒有收穫。
“後來聽武當的靜虛道長說,雲夢山莊張泰祖的妻子是八卦宮宮主的妹妹,我便懷一線希望上山求助,不想半路遭人暗算,險些被辱。
“今天見了你或許此事大有希望!”
柳逢春道:“你來得正巧,我若明天離此西行,你人生地疏,未必好辦。
“我在此時間長了,若是張雲飛之母真的知道破陣之法,我倒可以去說上一說,或許比你強些?”
黑蝴蝶道:“事不宜遲,我們不妨連夜去尋問,你知道天山七傑他們困在陣內,殺機四伏,每時每刻都有生命危險!”
柳逢春道:“也好,待我去找張雲飛來,讓他領我們去見其母。”
說完,柳逢春出了書房,到外屋向張雲飛說明拜見其母之事。
張雲飛點頭答應,放下手中書卷,帶領二人直奔母親的住處而來。
到了諸葛秀英的臥房門外、見屋內點着燈,兩個人影正坐在燈下,像在低語什麼。
張雲天在門外喊道:“媽!有客人來了。”
屋裡傳出一聲親切呼喚:“讓客人進屋吧!”
話音一落,屋門打開,一
個五十多歲的婦人立在門口。
這夫人長得身材高大,身板硬朗。
粗眉大眼,臉色紫紅,大嘴高鼻,臉上還有幾個稀落的麻子。
張雲飛指着婦人介紹道:“這便是我母親。”又
指着黑蝴蝶道:“她就是聞名江湖的黑蝴蝶?”
諸葛秀英看了看黑蝴蝶,笑道:“好俊的丫頭,可不像別人傳說的那麼嚇人,快進屋吧。”
黑蝴蝶也不謙讓,在前進了屋。
張雲霞對她笑了笑,便轉身進了裡間。
原來這裡是裡外兩間,裡間纔是諸葛秀英和女兒的臥室。
黑蝴蝶很是不解,不知爲什麼那張雲霞見了自己總是躲躲閃閃,似乎有幾分羞澀。
這時諸葛秀英也進了屋,分賓主落了座,張雲飛給黑蝴蝶和柳逢春滿上香茗,又端上新鮮水果,招待二人。
諸葛秀英看了看黑蝴蝶道:“我是個實在人,也不會客套。林丫頭,你爲什麼事來就說吧!這麼晚登門,絕不會沒事的。”
黑蝴蝶聞言,朝諸葛秀英笑了笑道:“還是讓柳逢春先說吧!他說比我說好。”
柳逢春聞言,對諸葛秀英點了點頭道:“伯母,我和林女俠在西行路上相識,曾一同暗中保護天山七傑西行。可以說,她的事即是我的事!”
諸葛秀英笑道:“逢春,你在這裡呆了這麼長時間,還不知伯母脾氣?我喜歡直來直去,你有事就說吧!”
柳逢春道:“林女俠此次上山,只求伯母告訴她那破八卦陣之法。因爲天山七傑在西行途中,被困在八卦宮擺的八卦陣內。”
“啊!”諸葛秀英愕然道,“原來林丫頭是爲這事而來,你怎知我能破那八卦陣?”
黑蝴蝶笑道:“據武當山靜虛道長說,前輩乃是八卦宮宮主諸葛浮圖的妹妹。
“那八卦陣法本是祖傳,不用說前輩也必深諳陣法,所以貿然求助。
“望前輩肯於幫助,使被困之人早些解脫!”
諸葛秀英冷笑道:“林丫頭,你就不知道我夫張泰祖已投靠朝廷,與天山派冰火不同爐麼?
“況且,那擺陣的又是我哥哥,我怎麼會幫助外人去對付自己的親人?”
黑蝴蝶正色道:“這些我豈能不知道!但我也想,前輩必然知道,那天山七傑此番西行,肩負武林之重託。
“如不能在三年內學會天竺絕技,那麼三年後索命神煞再次跨海而來,中土武林便會受到空前大劫,那時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會像張莊主那樣慘遭毒手。
“雖然張莊主以前投靠朝廷,但與天山七傑並無仇隙,而天山七傑若能學藝而成,殺死索命神煞,不也是爲張莊主報了仇麼?
“至於令兄諸葛浮圖,他用祖傳絕技恃強凌弱,趁機逼迫天山七傑交出鄧大俠遺留下來的東西。
“此乃不仁不義之舉,毀壞了諸葛世家的名譽。前輩若對此袖手旁觀,豈不是無意中助紂爲虐嗎?”
諸葛秀英聽了,臉紅一陣白一陣,等黑蝴蝶說完,便嘆了口氣道:
“林丫頭說得也有道理,但我與你們非親非故,又怎好幫助你們破陣?”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柳逢春。
柳逢春急忙把頭低下,佯裝不見。
黑蝴蝶不解其意,又道:“前輩,你與我是非親非故,可是我與天山七傑也是非親非故,我們救天山七傑也是拯救中土武林,又怎能以親故確定行事準則?
“再說,逢春在這裡這麼長時間,雖然不算親,也可以說有一定交情!”
諸葛秀英道:“林丫頭,我有一事想和你單獨談談,不知肯賞臉不?”
柳逢春和張雲飛聽了,都知趣地悄悄走出屋去。
諸葛秀英見二人出屋,便低聲對困惑不解的黑蝴蝶笑道:
“林丫頭,不瞞你說,那八卦陣可以破。
就是我不親自去,只要我把八卦陣圖交給你們,破那八卦陣便易如反掌。”
黑蝴蝶喜道:“前輩你有八卦陣圖?”
諸葛秀英頷首笑道:“有。但是,除非你答應幫助我辦成一件事、否則不會交給你。”
黑蝴蝶笑道:“我已經明白前輩的意思了。如果我沒說錯,你欲將令愛雲霞姑娘許配那柳逢春爲妻。讓我從中做媒,不知是不是?”
諸葛秀英笑道:“好一個聰明的黑蝴蝶,被你猜中了,老身正是此意,因爲幾次讓雲飛暗示此事,那柳逢春都裝聾作啞。
“我知道他是嫌雲霞貌醜,心中不悅。你這次若能把事辦成,那麼柳逢春便是我山莊女婿,他的事我理所當然地幫忙,破了八卦陣,我哥哥諸葛浮圖怪罪我,我也有話交代。
“那時,我讓逢春和雲霞小夫妻一同帶圖破陣,我哥哥又能把他的外甥女婿怎樣?但是若辦不成此事,林丫頭,那隻好對不起了!”
黑蝴蝶聞言喜道:“前輩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回去說服柳逢春,明天早晨聽我回話。
“若成了,就讓他們擇吉日訂婚。若不成,我們明天下山而去,絕不再找前輩的麻煩!”
諸葛秀英笑道:“好痛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一言爲定!”
黑蝴蝶起身告辭。
出了房門,見柳逢春和張雲飛正站在房門外,便對柳逢春道:
“逢春,你們跟我來。”
柳逢春心中好似什麼都清楚。便也不語,跟着黑蝴蝶復又園到張雲飛的書房。
落了坐,黑蝴蝶使了個眼色,張雲飛便退了出去,輕輕把門關好。
黑蝴蝶見張雲飛已走,便朝柳逢春笑道:“恭喜你呀,逢春!”
柳逢春皺着眉嘆道:“你不說我也明瞭他們可是讓你從中做媒,要我娶張雲霞?”
黑蝴蝶笑道:“原來你在窗外偷聽了!”
柳逢春道:“哪用偷聽?我心裡早已明白,張雲霞對我有意也非一日。別看她在別人面前落落大方,見了我便羞羞答答,又躲又閃。”
黑蝴蝶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爲她在躲我呢?人家早愛上了你,你還有什麼不樂意?
“那張雲霞除了長相不太好,也沒別的缺陷。”
柳逢春苦笑道:“你知道,我心裡有人。我和飛燕已私訂終身,而且情深意切,我又怎能忘記飛燕?
“再說,那張雲霞的長相……唉,你讓我怎麼辦?”
黑蝴蝶黯然道:“逢春,我還得告訴你。飛燕聽說你已身死,她也要自刎,要到地府陪伴你!”
柳逢春聞言挺身站起,變色道:“她,她可已死?”
黑蝴蝶道:“後來被我們死命勸住。但她又遁入空門,出家爲尼,誰也阻攔不住。她飄然而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啊,飛燕!”柳逢春失態地叫了一聲,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痛苦地雙手捂頭,喃喃道:“飛燕,你在哪裡呀……”
黑蝴蝶又道:“逢春,現在當務之急是救出八卦陣中的幾人,因爲他們肩負重任。你遵師命下山,也正是要護送他們順利到達天竺。
“今天大事未完,你怎能貪戀兒女情長?你若因私情而廢大事,不但於事無補,還辱沒師門名聲,辜負了恩師的一片苦心。
“再有那沈飛燕生死不知,就是還在人間,也必出家爲尼,你又如何能與她同作鴛鴦?
“你若是和張雲霞結爲夫妻,破了八卦陣,犧牲自己的感情,而救了天山七傑一定會受武林尊敬,也報答了張家對你的救命之恩!”
柳逢春擡起頭,神情木然地看了看黑蝴蝶,沉重地嘆了口氣道:
“別說了,我同意。既然飛燕已經……唉,我的心已死,和誰結婚還不一樣!”
說完,便痛苦地閉上雙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