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雲帶着柳逢春、沈紫燕和江飛舟,四人離了馬家莊,過了流沙河,一路東來。兩三天的時間裡尋遍了青雲嶺和嶺下的小山莊。
這日,四人又繼續東來,想去五鳳山和山下的五鳳鎮尋個究竟。
四個人走在林間小道上。
沈青雲和柳逢春在前,沈紫燕和江飛舟在後,相距不過百步。
沈青雲和柳逢春走在前面,他覺得身旁這年輕人,無論才智還是相貌和自己的女兒都十分匹配。
能有這麼一位門婿,他很是滿意。
但一想到小女兒沈飛燕現在生死未卜,福禍難料,心情便又沉重起來,眉頭也不覺皺成一團。
沈青雲的憂慮和焦灼,此刻走在他身旁的柳逢春都看在眼裡。
他想勸慰幾句,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況且此刻他心情也是極爲不安和焦慮。
眼前總是浮現出沈飛燕俏麗迷人的笑靨,清澈嫵媚的明眸,但很快又變幻成孤獨無助的眼淚,撕心裂肺的呼號。
他恨自己那日武功尚未恢復,否則憑自己的武功,就是拼死也要保護她。
想起這些,心中便又一陣黯然神傷。他默默發誓:
小妹你放心,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你,把你從魔掌中救出來!
前頭的兩人各懷心事,只是默默走着,而跟在後面的兩人卻悄悄說個不停。
沈紫燕雖然也爲妹妹的不幸而擔憂,但此刻更沉浸在與心上人一起相伴而行的喜悅和歡欣中。
那雙美目流露出無限的愜意,櫻脣上盪漾着甜蜜的微笑。
她看了一眼江飛舟,說道:“江哥哥,不知怎的,現在我倒想起早時候有位算命先生的話了!”
江飛舟笑道:“那算命的說什麼?”
“他說我們姐妹中數我的命最好。起初我不信,可現在我信了。”
“你的命怎見得好了,才二十幾歲便能看出來麼?”
“不是嗎!我能找上你這樣的人卻還不是命好?
“不然若當時定了別人,爸爸的話我又怎能違拗?”
“我有什麼可好,纔不超羣,貌不壓衆。那柳逢春纔算真好,看來小妹的命要比你好呢!”
“你淨瞎說,我就喜歡你嘛!”沈紫燕嬌嗔他說着,用臂肘使勁碰了一下江飛舟。
江飛舟一躲,笑道:“好好!算你的命好!我何苦與你爭這預料不到的事,好壞還不都要活着?”
沈紫燕笑道:“你到底服了,我料你也不敢和我拗到底的”
江飛舟笑道:“我不服怎樣?拗到底你又如何?我是怕你氣哭了沒人哄得!”
沈紫燕笑道:“去你的,又在取笑人家,再取笑我有法子制你!”
江飛舟笑道:“有什麼法子,不妨使出來,我卻未必能怕”
沈紫燕突然向前面兩人飛跑過去,回頭笑道:“就這法子”
江飛舟見了,也便笑着追上前去。不多時,四人已來到了五鳳山前。
沈青雲見到了五鳳山,便道:“這五鳳山不同青雲嶺,山高林密,容易迷路。分開找有很多不便,還是在一起找吧!”
沈紫燕欣喜道:“那樣最好,免得一個人害怕。”
說着,便笑着瞥了一眼江飛舟,見江飛舟正在看她,便臉一紅,掩飾地摸摸背上的長劍。
柳逢春道:“現在就找吧,尤其是這山中的巖洞。”
接下來四人便都施展輕功,在五鳳山前穿梭般往來奔馳,可直到傍晚,四人都跑得精疲力竭,仍然一無所獲。
沈紫燕一停下來便氣喘吁吁地道:“爸,天已黑了,我看別趕到五鳳鎮去投宿,就找個巖洞住一夜。
“明晨再把沒找的地方找一找,免得來回跑。”
江飛舟附聲道:“如此最好。那五鳳鎮太喧鬧,又不安寧,免得惹出什麼麻煩。”
沈青雲聽了笑笑。轉頭對柳逢春道:“你說呢?”
柳逢春瞥了江飛舟和沈紫燕一眼,笑道:
“就按他們說的辦吧,住巖洞卻也清靜。”
接着
,四人便在山頂處尋了一個幽靜的巖洞。
明月東昇,林靜風輕。
四人用於樹葉和乾草墊了洞底,又尋了條長石當做枕頭。
然後在洞口處撿些幹樹枝點燃一堆篝火,圍住火堆旁吃了些隨身帶的乾糧。
沈青雲便對三人道:“你等去洞裡好自安睡,我在洞外警戒,以防野獸和爲歹人暗算。”
柳逢春道:“師叔,但等我睡好時便來換你。”
沈青雲笑道:“不用,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年輕人哪能不貪睡,自管去睡吧。師叔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無妨。”
三個人依其言,便都離開火堆走進了巖洞。
巖洞裡藉着洞口的火光並不太黑。
那柳逢春第一個進來,便將地上的乾草抱了一些,躲到遠遠的一旁躺下。
沈紫燕心中感激善解人意的柳逢春,便朝他投去友好的一瞥,而江飛舟見狀有些難爲情,笑道:“柳弟,你卻爲何疏遠我們,在一起睡不好嗎?”
沈紫燕捏了一下江飛舟的手,笑道:“柳弟必是沒有和別人一起睡的習慣,你又怎好強迫於他?”
柳逢春笑道:“燕姐所言正是,我自幼獨睡慣了,與別人同睡便睡不安穩。”
江飛舟想說什麼,嘴脣早被一支玉手捂住。
沈紫燕搶話道:“好吧,都不是外人,怎樣睡也沒關係。”
江飛舟臉憋得通紅,幸好洞暗未被柳逢春看見。
沈紫燕整理了一下地上的乾草。然後先躺下去。
見江飛舟還呆立不動,便使勁一拽他低聲道:
“柳弟早已乏了,你還想打擾他麼?”
江飛舟無言地在沈紫燕身旁躺下,頭還未落穩,身旁的沈紫燕早靠過來,兩片香脣把他的嘴堵了個嚴嚴實實。
洞外的月亮漸漸地懸上中天。
洞裡的柳逢春已經睡熟。
沈紫燕和江飛舟親暱一番後,也沉沉睡去。
這時一條黑影像一縷輕煙飄進洞來,直落在沈紫燕的身旁,輕輕搖醒了睡夢中的沈紫燕。
沈紫燕睜眼一看,正是自己的父親沈青雲。
正想開口,卻被沈青雲制止。隨後拉着沈紫燕的手,兩人輕提氣慢落足,用踏雪無痕的輕功飄出洞外。
一到洞外,沈紫燕便禁不住對神情有些異樣的父親道:“爸,你……”
沈青雲把她拉在洞口不遠的一棵樹後,低聲道:
“孩子,你在洞外給警戒,我去除掉那兩個小子!”
“啊!”沈紫燕驚詫地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
父親的話對她無異是一個晴天霹靂。
她傻呆呆地看着父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能相信面前就是自己的父親。
“你要聽爸的話,一切你慢慢會明白!”
沈青雲說完,便抽劍在手,身形一縱,便向洞裡飛去
沈紫燕見父親執劍已進了巖洞,一顆心猛地縮緊:
多情多意的江哥哥就要成爲父親的劍下之鬼,怎麼辦?
突然她急中生智,大聲地喊直來:“爸!快來呀,不好了!”
她話音未落,沈青雲身形迅疾地從洞裡飄出,緊接着那柳逢春和江飛舟也疾身奔出。
“怎麼?出了什麼事?”江飛舟來到沈紫燕面前關切地道。
沈紫燕看了站在一旁的父親一眼,又看看面前的心上人,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哽咽着道:“我,我看見有兩個黑影,在樹上一晃便不見了……”
沈青雲聽沈紫燕這麼一說,便勉強一笑:“到底是女孩子!看見黑影有什麼怕,像你這般膽小,以後還想闖蕩江湖?”
沈紫燕拭着淚幽幽地道:“女兒已改變主意,以後不想在江湖上闖了,只願和江哥哥尋個去處平平安安地過一生。”
江飛舟笑道:“你是說去當隱士,尋個世外桃源,清清靜靜地度過這一生?那真是再好沒有了。”
沈青雲沉下臉道:“年輕人怎能如此胸無大志?
“身爲男兒要志在四方,立於天地間,應當幹出
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怎能說出這等沒出息的話來!”
江飛舟見沈青雲不高興,便低頭道:
“師叔息怒,小侄乃是戲語,以望寬慰燕妹之心,此非小侄本意。”
柳逢春笑道:“江兄勿慮,師叔亦是勉勵於你,並無怨你之意。”
沈青雲轉而笑道:“逢春所言極是?我又怎好怨你?
“和逢春即將成爲我的門婿,我對你們寄予厚望。”
沈紫燕聽了,便轉過身去,癡癡地凝望着天宇那一輪皓月,心道:
我是否在做夢呢?
是否愛得江哥哥太切,心有人害他?
莫非這一切俱是夢幻……
這時聽柳逢春道:“師叔,你和江兄他們進洞歇息,在外面警戒。”。
沈青雲道:“還是你們進去睡吧,剛纔想必還未睡好被驚醒了。”
沈紫燕道:“我不想進洞睡了。江哥哥,你肯陪我在洞外坐半夜嗎?
“再說那洞裡太潮溼,我怎麼受得了?
“睡不久肚子便難受,這纔出來……不料一喊便驚動了你們。”
江飛舟笑道:“我早已睡熟,再睡恐怕也難,陪着你也好。
沈青雲道:“你們兩人在外面,我怎能放心得下?適才紫燕已說發現有人,想來必是有人要暗算我們。
“如果你們都歇息好了,不如就在這洞外坐些時候,所幸天亮不遠。’
柳逢春道:“這樣也好,待我去多尋些幹樹枝,把火燒得旺一些。咱們圍坐火旁聽師叔講他從前的故事,不更好嗎?”
江飛舟笑道:“這再好不過,我去一同幫你尋來。”
沈青雲和沈紫燕在火堆旁,正想對沈紫燕說些什麼,還未張口,便聽不遠的林中柳逢春冷叱一聲:“什麼人?”
沈青雲和沈紫燕聞言,知道又生異情,遂騰身而起,疾身奔去。
這時柳逢春和江飛舟已發現頭頂的樹上有三個人,便冷聲叱問。
樹上的三人見有人發問,便一齊飄身落下,爲首的一個冷笑道:“連我都不認識了?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穿山豹和震江蛟。不知二位因何至此?”
定睛看時,說話的正是範子文。
原來那日範子文和“岷山二雄”在馬家莊中了老毒婆的毒針,倉皇逃走。
三人所幸傷的不是要害部位,便帶傷一口氣跑到了五鳳鎮。
傍晚,尋了個客棧歇了。誰知歇下不久,便見夏九娘也入了店,就住在三人隔壁。
此時三人毒性都已發作,範子文便用內力苦撐着,把穿山豹和震江蛟身上平日搶劫來的金銀珠寶都聚到一起,包了一包,敲開了夏九孃的門。
他知道那老毒婆平生貪財成性。
門一開,範子文便“撲通”一聲,雙手捧着那包金銀珠寶跪在門外,哀求道:
“夏老前輩,這是小的們孝敬您老的,請笑納!”
老毒婆見是範子文,便道:“乖孩子,我在馬家莊上了那無智老道的當,誤傷了你們。
你們今日送這麼多錢財給我,想必是爲了買我的解藥吧?”
範子文道:“夏老前輩,不全是這樣。我等早有仰慕之意孝敬您老。聽您差遣!”
夏九娘笑道:“想不到你這孩子還真會說話,別和我繞圈子!
“本來我與你們也無仇怨,好吧,我救你們一命,算你們造化。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把真的解藥給人。”
說完,便拿了範子文手上的包袱,打開看看,見裡面果然是些貨真價實的金銀珠寶,便又將包袱包好。
這才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紅盒子,取出三粒淡綠色丹藥,放在範子文手上。
範子文解藥到手,便又磕了三個頭,退出房去。
“回到自己房裡,已感到真氣不足,忙將一粒丹藥先服了,遂又把另外兩粒也給穿山豹和震江蛟服下。
那解藥是獨門對症解藥,藥進而毒消。
刺進體內的毒針稍一運氣便被迫出體外,不多時三人便完好如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