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悠想過幾次陸離的去留問題,卻怎麼也沒料到,皇上竟會把他賞給秦白煙,讓他成爲秦白煙的貼身侍衛。
這看似是一份天大的殊榮,說明皇上極爲看重將軍府,可莫悠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感覺。
而且,秦白煙看起來似乎並不排斥陸離,對於身邊隨時跟着一個大男人,也能夠坦然接受。真不知她這種反應,是好還是壞。
“算了,不想了。”莫悠輕輕搖了一下腦袋,自己的感情問題都沒能解決,還妄想去幹涉別人的心思,她最近真是越來越閒了。
莫悠在心裡自嘲了一番,想到秦白羽自從昨晚離府後,便一直沒有回來過,也不知他遇上了何事?
擡頭看看天,已是下午申時,再過兩個時辰又要天黑了,秦白羽卻仍然沒有消息,莫悠心裡記掛着,總覺得不安。
最後實在坐不住了,她便想去找段礬詢問一下情況,誰料人還未走出松鶴園,就被迎面走來的秦白煙攔住了。
莫悠垂眸看向她手中的食盒,問道:“姐姐這是?”
秦白煙四下看了一番,而後支開畫詩和碧溪她們,方纔低聲對莫悠說道:“這裡面是給三皇子的藥,我想勞煩箐箐替我跑一趟。”
莫悠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繼而瞭然的看她一眼,擡手接過食盒,“姐姐放心,我這就去。”
她說完,給了對方一個安撫的眼神,便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她大約能猜到秦白煙的心情,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二人再相見難免尷尬。而且,秦白煙又拒絕的那般直白,想必也是怕自己殷勤的送藥,再令那人誤解吧。
當莫悠提着食盒來到“聽楓園”時,昨晚擄走秦白煙的侍衛正守在門外,看到她時眼裡劃過一絲意外。
“屬下參見將軍夫人。”男人稍作驚訝後,便恭敬地下跪行禮。
眸子裡有精光閃過,莫悠徑直越過他,當走到他身後時,腳下似是不小心絆到了東西,身子一歪就朝侍衛身上倒去。幸而她身手不錯,就在身體快要撞上那名侍衛時,一個手肘打在對方的背上,耳邊頓時響起一聲悶哼,她勾脣一笑,借力站直身體。
“這門前怎會有石頭,”莫悠故作蹙眉,不悅地開口,而後當真有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被她踢開,這才又繼續說道:“你起身吧,本夫人要去給三皇子送藥。”
她說完,舉步跨入門內,徒留那名侍衛一直不肯起身。
白日裡的聽楓園,比夜裡熱鬧許多,一路上不斷有僕人
和侍衛向莫悠行禮,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帶着驚奇與疑惑。
平常這個時候,都是大小姐出入這裡,今天怎會換成了夫人親自來送藥?大家疑惑歸疑惑,但也只敢私下議論兩聲,便又各自幹活兒去了。
莫悠進入主屋的正堂時,裡面只有楚思齊一個人,見他抱頭躺在軟榻上,身體微微顫抖着,就知道一定是頭痛病又犯了。
“唔、疼……好疼……”楚思齊微微蜷縮着身體,一改平日的瀟灑倜儻,嘴裡發出隱忍地喊叫,不時在軟榻上扭動着身體,放佛只有這樣才能夠減輕痛苦。
莫悠沒有急着上前,只是放下手中的食盒,面色平靜地觀察着他的反應。楚思齊一直背對着屋門口,一時沒有發現她的存在,便以爲屋中只有自己,稍稍放鬆了戒備。
看着他越來越歇斯底里地舉動,雙手幾次都要去捶打自己得頭,莫悠終究還是走了過去。
“三皇子?”莫悠試着叫了一聲,對方似是沒有聽到,仍在用力抱着頭,她便繼續說道:“三皇子您能撐得住嗎,如果不行,我馬上叫大夫來。”
楚思齊頭上的傷已經經過多次診治,大夫都說急不得,只能以藥理來慢慢調養,疼也只能忍着。
莫悠知道就算叫大夫來,也減少不了他一絲病痛,但見他實在痛苦,便有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想到他都犯病了,還強忍着不讓外面的人發現,心知這個男人極好面子,於是就開口詢問他的意見。
“不用。”果然,楚思齊抖着聲音,立刻回絕。
他說完才意識到身後有人,當即蹙起眉頭,轉頭瞧去,正對上一張清冷秀雅的臉龐。她的身形非常嬌小,本該是個存在感很弱的小丫頭,卻偏生有着一雙透澈犀利的眸子,只是輕輕掃你一眼,便讓人記憶猶新難以忽視。
是她,秦白羽的小夫人,她怎會突然來“聽楓園”?
“最近你這頭疼病還是經常發作嗎?”猛然對上一張憤怒的臉,莫悠沒有表現出來絲毫的怯意,但見他掙扎着坐起身,便問道。
“倒是不頻繁,兩三天發作一次。”因爲頭痛的緣故,楚思齊的臉一直非常蒼白。
“先喝藥吧。”莫悠聽後,起身去取藥。
楚思齊的聲音很快在身後響起,“秦小姐呢?”
“她昨夜受了驚嚇,身體不適,這幾日恐怕不能爲三皇子送藥了。”莫悠特意加重了“驚嚇”二字,端着藥碗走近楚思齊。
楚思齊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藥碗
被遞到眼前時,方纔回過神來,“勞煩夫人了。”
“三皇子太見外了。”莫悠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楚思齊眉頭微挑,低頭將藥一口灌下,心裡暗暗納悶。他似乎並沒有得罪過這個小丫頭,爲何她與自己說話時,語氣中總是帶着不屑。
莫悠接回藥碗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卻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狀似無意地在這個屋子裡走了一圈。
楚思齊喝過藥沒多久,頭上的疼痛便減輕了一些,看出莫悠心思有異,也沒有急着拆穿,他倒想看看這個小丫頭想做什麼。
見她在屋子東面那道拱門處,前後進出好幾趟,楚思齊不禁微微眯起了雙眼,看向莫悠的目光裡隱約纏繞着一絲危險。
而就在這時,莫悠又重新走進拱門後,踮起雙腳,在門框邊緣輕輕摸了幾把,擡眼看向軟榻上的人,“這幾日我發現,府裡好幾處房屋都已破舊,想着是否要修繕一下。正巧今日來了三皇子這裡,順道也看一看,還望三皇子莫要怪罪。我瞧這門框上有幾處刮痕,不知三皇子會否介意?如若覺得影響美觀,我便再另外爲三皇子安排住處。”
“夫人多慮了,此處風景雅緻清淨,甚和小王的心意。”楚思齊揚起嘴角,露出一抹霽月清風的笑容,稍顯病態的臉龐,非但沒有折損他的容貌,反添美態。
莫悠闇嘆,撇開楚思齊那荒唐的性子不說,他倒真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男子。
“那便好。”莫悠剛剛開口,忽而咦了一聲,目光往門框上方飄去。
楚思齊稍整神色,靜靜地看着她的舉動。
只見小丫頭迅速取下腰間的銀鞭,手腕稍一用力,銀鞭如蛇般,飛上門框似是捲住了什麼東西,隨即又快速回到了它的主人手裡。
楚思齊定睛一看,莫悠手中已然多出一朵粉色的杜鵑花,花瓣已經有些枯萎,花色也稍稍有了變化。
“這房屋上怎麼會有花?”莫悠拿着花,邊朝楚思齊走去,邊故作疑惑地問道。
“想必是哪個丫鬟打掃房間時,不小心留下的吧。”楚思齊不動聲色地說道。
心裡卻已生出些許疑慮,難不成這個小丫頭已經知曉了昨晚的事情?
“看花色,應當是昨天留下的。這些人幹活兒真是不仔細,回頭必要罰她們。”莫悠知道楚思齊現在心裡一定不平靜,他昨晚乾的事情,說出去畢竟不光彩。她就是要讓他心慌,讓他心裡一直存着疑慮,這樣他纔能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對秦白煙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