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千尋色,桃花一苑芳。風吹入簾裡,唯有惹衣香。
陽春三月,正是春風和煦,桃花爛漫之際。
城北的案子結束後,皇上爲了安撫將軍府先前所受到的驚擾和蒙冤,特意下旨在皇家的林園“尚林苑”宴請秦白羽等人,並邀上了皓雲國使臣楚思齊,以及在案子中暗中幫了不少忙的商人顧清風。
尚林苑是皇家修建的觀賞園林建築,其佔地面積頗廣,橫跨兩個郡縣並接連京城。苑內馴養了百獸,以供天子春秋射獵,尚林苑內共有三十座苑林,十六所宮殿,其餘大大小小的建築臺不計其數。
且尚林苑內景色如畫,每一處的景緻都別具一格,春夏秋冬四季來此,都能見到不同的景色,是個巡遊作樂的好去處。
而三月裡,尚林苑內更是百花齊放,其最爲有名的便是那一簇簇,粉嫩淡白的桃花。站在觀望臺上看去,那繁茂的花朵鋪天蓋地而來,仿若會有仙子踏花而來。
若走在其中,更是令人心曠神怡,撲面而來的馥郁馨香,以及那撩人的粉嫩,仿若能夠攝人心魂一般。
這些消息,莫悠也是從碧溪那裡惡補來的,問她可是去過那裡,能夠描述的這般美好。誰知對方卻滿眼地遺憾搖搖頭,表示自己只是將軍府裡的一名小丫鬟,怎可能進得去那種皇家禁地。
“原是沒去過,看你這般中意那裡,此次本夫人便帶你開開眼睛,也好了卻你這滿心的遺憾。”莫悠聽後,便微微斜過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碧溪當即露出滿臉的驚喜,那喜不自禁的模樣,莫悠連在夢裡都忘不掉。
皇上此次邀他們遊園,並沒有勒令不準帶奴僕,莫悠和秦白羽自是能帶上身邊的丫鬟,畫詩、碧溪和苑寧就不用說了。此次,秦白煙還將秦苓也一併帶了去。
自從菊芯的事情過去後,秦白煙身邊一直不曾新添丫鬟,這次外出若是隻帶上畫詩,她定是忙不過來。於是,她就挑了秦苓同行,這丫頭是管家之女,比其他丫鬟多些見識,亦有些氣度。而且她辦事向來妥當,帶她去秦白煙可以省下不少心。
這個時節,雖是以賞花爲主,但免不得皇上一時興趣,會做些射獵、騎馬的活動。所以,在他們出發前,丫鬟們已然準備好了備用之物。
莫悠看着一整箱的東西被擡進馬車內,一時唏噓不已,她倒是沒想到,不過是出個遊,還有這般多的講究。
箱子裡裝的滿滿當當,除了備用衣物,還有許多她不怎麼熟悉的玩意。
她本想問一問苑寧她們,但又怕再次被嘲笑見識少,便只能
忍着好奇心,裝出一副很懂的模樣。
當將軍府的三輛馬車和無數隨從,浩浩蕩蕩地行駛到“尚林苑”門外時,正巧遇上騎馬而來得秦白羽。
見他輕裝簡行,臉上亦是愜意悠閒的快意,莫悠深深覺得,似他這般,纔像是出來遊玩的。
但是想歸想,自己總要“入鄉隨俗”,而且這些累贅之物也不必她來操心,自是很快就接受了這繁雜的出遊。
馬車依次進入院內,跟隨着前面帶路的公公與禁衛軍,在偌大的園子裡七拐八繞,最終在一座巍峨的宮殿前停下。
秦白羽最先跳下馬車,而後伸手去接身後之人。
莫悠剛要往下跳,眼前卻毫無預兆地多出一隻手來,她當即一愣,看了看那只有,又擡頭瞧向秦白羽,他專注又認真的目光,讓她心頭微微一暖。
莫悠莞爾一笑,把手交到他的手裡,下一刻便覺對方稍一用力,安穩地扶着她,踩上腳凳走下馬車。
待下了馬車,二人相視一笑,隨即去觀望其他人的動靜。
正巧看到秦白煙走出馬車,她剛剛一手提起衣襬準備下車時,楚思齊也朝她伸出了手。
秦白煙稍作停頓,看了他一眼,臉上神色難辨,而後朝另一邊看去。
陸離接收到她的目光,毫不猶豫地走上前,收好長劍,將手臂伸了過去,
見此,秦白煙當即扶上他的手臂,緩緩走下馬車。
這番情景就發生在轉瞬間,許多人都不曾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莫悠眼裡的神色起了微妙的變化,轉頭看向秦白羽,他雖然神色如常,可那越發深沉的眸子,讓她明白他的心情也有了變化。
待所有人都下來後,先前帶路的公公,便請衆人一起入殿。
莫悠擡眼看向殿門,匾額上書寫着“御臨殿”三個金色大字。
秦白煙很快就走到了莫悠身側,莫悠看她一眼,見她臉色並無異色,便稍稍安了心。姐姐適才的做法雖有些刻意,但她對楚思齊無意,不想讓他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倒是可以理解。
只是,楚思齊到底是一國皇子,又身爲權傾朝野的王爺,他的自負自不用說。而今秦白煙當衆給他難堪,不知他會否記恨在心?
莫悠悄悄望向楚思齊,他一如初見時那般倜儻風流,神態瀟灑,竟是看不出對剛纔的事情有絲毫的介意。
莫悠闇暗吃驚,只覺得此人有些可怕。
就在他們各懷心思間,已經緩緩步入了殿內。
皇上着了一身便服坐在上位,神態悠然地看着衆人走進來。
衆人見此,立刻下跪行禮。
元驥粲然一笑,擡手令衆人起身。
“今日邀你們來是爲遊樂放鬆,大家不必拘禮。”元驥說着,擡手指向大殿兩邊,那裡放着兩排食案,案上已經擺放了各色糕點與水果,亦有酒水。
“這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也都累壞了,先入座休息片刻。”
衆人再次行禮,隨後依次入座。
元驥最前舉起酒杯,看向秦白羽,說道:“來,秦將軍,這些日子以來讓你受委屈了,朕先敬你一杯。”
“多謝皇上恩賜,臣一點兒不委屈。”秦白羽立刻端起酒杯,起身對元驥行了禮,而後一飲而盡。
“好,爽快。”元驥大笑一聲,也一口飲下。
而後元驥地目光又看向楚思齊,旁邊伺候的幾位公公,立刻上前爲二人的酒杯裡斟滿酒水。
“平靖王來我西朝已有足月,不知對我朝是否滿意?”元驥並沒有馬上端起酒杯,而是先問了一句。
“甚是滿意,倒是小王叨擾了秦將軍這麼多日,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楚思齊說着,目光移向秦白羽,說道:“這段日子裡,眼看着秦將軍蒙受不白之冤,小王卻難盡綿薄之力,還要在府上添擾,實在是深感愧疚。”
“三皇子嚴重了,您已幫了下官很多,是下官感激不盡纔是。”秦白羽擺擺手,衝他拱手作揖。
“既如此……”楚思齊說着,看向上位的元驥,請示道:“皇上,不知小王可否先行敬秦將軍一杯?”
元驥點頭,示意他們隨意便好。
見此,楚思齊便舉杯起身,將酒杯伸向對面之人。
秦白羽也立刻舉杯起身,與他隔空碰杯,隨後二人同時將酒水飲盡。
二人剛剛落座,元驥便再次暢快地笑了幾聲,看着他們說道:“好,好,好,平靖王能對我朝如此滿意,必是多虧了我們的秦將軍,朕甚是欣慰。見你二人這般交好,朕倒有個提議。”
元驥此話一出,莫悠直覺不好,下意識地看向右側食案後的秦白煙。對方正微微垂首,目光始終盯着案上的水果,似是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平靖王出身貴重,年紀輕輕便爲皓雲國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真可謂是年少有爲、勇謀兼併的好兒郎。”元驥說完後,便將目光從楚思齊身上移到秦白煙那裡,繼續說道:“而今將軍府有一女,亦是相貌出衆賢惠恭順,其父貴爲我朝一品大將,其兄亦是我朝棟樑之才,祖輩滿門忠烈。不知平靖王可願與我西朝聯姻,從此我們兩國互相扶持,結下金蘭之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