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言諾與朱起升達成協議,朱起升讓雙生子的哥哥來承繼爵位,但是前提成親之時纔可正式承繼爵位。言諾也沒那麼小氣,想着從此以後許陵樂再也不用見到他了,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提什麼條件他都答應。安郡侯朱旭追封安順侯,其夫人追封一品誥命夫人,朱起升追封明威建業將軍。
“主子,今兒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瀾清幫許陵樂梳洗的時候說道。
“是嗎?”許陵樂看着銅鏡裡的自己喃喃的道。
“怎麼不是,依我看啊,主子最近紅光滿面的,是紅鸞星動了吧?”瀾清笑得狡黠。
“你這小丫頭,現在都敢這般拿你主子我開涮了!我看你找打!”許陵樂故作要起身動手的樣子。
瀾清趕緊討饒,“主子饒命,主子饒命。看在今兒天這麼好的份上,您別跟奴婢計較了。”
“油嘴滑舌。”許陵樂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既然天兒這麼好,那咱們就去算算賬吧。”
袁雪容聽到許陵樂來了,整個人都變了臉色,連最起碼的寒暄都忘了,出口便是,“你怎麼來了?”
許陵樂冷笑,“怎麼安恭太后,做了錯事兒了,不認錯不負責就能躲過去了嗎?”
袁雪容惱恨了看了身邊兒寄翠一眼,呵斥道:“都出去!”
袁雪容想要顧全顏面,許陵樂也沒有阻止,自己找地方坐了下來。“袁雪容,你就這麼想讓我死,是嗎?”
袁雪容沒想要許陵樂問的這麼直接,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去答話了。
“你想我死沒關係,可是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若是這回方亭不是及時的去給攝政王醫治,昱兒就會死在言泰手裡!”許陵樂提高了音調,怒斥道。
袁雪容沒有還嘴,因爲這事兒現在提起來她還是心有餘悸。她差點,差點就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差點就把皇位拱手讓給了別人。
“我……”
“別一副受委屈的模樣,我不是男人,你那些招數對我不管用。不管你是後悔還是不後悔,這次也就算了,但是你聽着,你若是真的想讓我死,就衝着我來,若是昱兒受到一丁兒點的傷害,我都算到你的頭上,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你,你聽明白了沒有?”
袁雪容整個人都怔住了,她與許陵樂之間有過假裝親熱,有過冷嘲熱諷,有過相扶相助,可是從來都沒有過今日這樣的情形。
許陵樂也是被逼急了,誰知道這個蠢女人下次會做出什麼沒腦子的事兒來。
“我哪兒知道言泰他會不守信用?”袁雪容回過神兒來,她還受不了許陵樂這般訓斥她。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有理的?你說,這垂簾聽政之權我給沒給你,你都用它做了什麼?你用它差點害死皇帝!”
“怎麼?人孰無過嗎?你做的都是對的,我做的就都是錯的了?!”
“是,人非聖賢,都會或多或少的有過錯,但是你這是致命的錯,再多犯一次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憑什麼教訓我?你是太后,我也是太后,你搶我兒子,佔我太后之位,現在還在這兒跟我吆三喝四,怎麼什麼便宜都讓你佔了?憑什麼?”
“便宜?你覺得這是便宜?你以爲我願意做這個太后嗎?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後悔嗎?後悔當年就不該心軟,不如直接賜死你來的痛快!”許陵樂氣急了口不擇言道。這麼多年了她都是兢兢業業的在爲言昱的皇位謀劃,到頭來卻讓人說是撿了便宜,這種便宜,誰願意要誰要,總之她不稀罕!
“你!”袁雪容不可置信的看着許陵樂,“你一早就對我起了殺心,還在這兒裝什
麼慈悲?這隻有咱們兩個人,你裝慈悲是給誰看的?”
“那你就好好想想,我爲了什麼沒殺你!你是昱兒的生母,我就算是再疼他也不及你對他的疼愛,你懂嗎?爲什麼整日腦子裡想的都是權勢,爲什麼不能多想想昱兒!”
許陵樂憤怒的拂袖離去。
“主子,怎麼了?怎麼生這麼大的氣?”瀾清看見許陵樂臉上的怒容一驚,她從來都沒見過主子這般生氣。
“跟袁雪容這種人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不可理喻!”
隔日,早朝剛退。瀾清便慌慌張張的跑進了屋子,“唉喲。”一個不穩當,撞到了桌角。
許陵樂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去扶瀾清,“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這麼大的人了就不能穩當些,以後哪個男人敢要你回家做主母?”
瀾清臉一下子紅了,也不知道是因爲許陵樂的話而臉紅的,還是因爲方纔撞的疼了。“我的好主子,你可別拿我打趣了。你猜我打聽到了什麼?”
“什麼事兒值得你這麼驚訝的?”許陵樂輕輕笑着,這朝堂後宮一共就那麼巴掌大的地方,別的不快,就消息傳得快。
“今兒早朝,皇上下旨,撤了安恭太后垂簾聽政之權,將袁山從工部尚書調到了翰林院做掌院學士。”
“你說什麼?”許陵樂驚得站了起來。“你這是從哪兒聽的消息,可準確嗎?”
“還不止這些呢,聖諭說工部侍郎晉爲尚書,蘇三少爺因護駕有功且有軍功在身,直接升任工部侍郎。咱們家二少爺還被冊了雲清伯。”
許陵樂一下子怔住了,半天都沒有回過神兒。這是怎麼回事兒?這麼大的事兒事前言諾怎麼連商量都不與她商量,這讓昱兒怎麼想,這是直接奪了袁家的權柄了。況且她昨日才與袁雪容說這回不追究了,這不是打臉呢嗎?
“瀾清,你快去將攝政王請過來,我要好好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瀾清看出來許陵樂不太高興,也不敢馬虎。但是還沒等走出院子,迎面就碰到了言諾。“母后太后呢?”
“在,在裡面。”言諾此時也黑着一張臉,着實嚇了瀾清一跳。
言諾進屋看見許陵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劈頭蓋臉的就問:“你到底和皇帝說什麼了?”
這一下子給許陵樂問蒙了,“我與皇帝說什麼了?別不說這個,今兒武英殿上的事兒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言諾驚訝的看着許陵樂。
“什麼叫我不知道?這麼大的事兒你爲什麼不提前與我商量商量?這一下子將袁家打回了原形,昱兒心裡得怎麼想,況且我昨日才與袁雪容說過,這回就算了,你隔日就來了這麼一下子,這不是打我臉嗎?”許陵樂也沒時間理會言諾的話外之音,有些惱怒的質問言諾。
言諾越聽這話越覺得不對勁兒,“你以爲是我做的?”
“除了你還有誰?”許陵樂反脣相譏。
“你這人,我以爲是你和皇帝說了什麼,所以皇帝才……”許陵樂和言諾兩個人這纔回過味兒來,“所以,你沒和皇帝說什麼?”
許陵樂搖頭,“昨日昱兒來請了安就走了,什麼都沒多說啊。那,這令也不是你下的?”
言諾搖頭,“不是我。我今早在武英殿上聽到宣旨的時候也嚇了一大跳。”
許陵樂靜下心來,坐了回去。“昱兒爲什麼要這麼做?”
事情變得很簡單,不是許陵樂,不是言諾,就只剩下言昱自己了。
“確實,袁山一下子從從一品,將至了從二品。而且是從有實權的工部尚書調到了可以兼任的翰林院掌院學士。”
許陵樂頷
首,“昱兒是個聰明而且敏感的孩子,我猜,他已經知道了爲言泰推波助瀾的人是誰了。”
“可是這跟袁山有什麼關係?”就個人而言,言諾還是很欣賞袁山這個人的,若是隻憑他父皇的寵信,沒有些能耐的,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也許是爲了保住袁山,所以將他從這個風口浪尖兒拽下來。”許陵樂琢磨半天,才吐出這麼一句話。
“嗯,有道理。希望袁家的人能夠理解皇帝的這番苦心吧。”
“你快回去吧,估計等會兒昱兒就該來看我了。”
言諾點頭,這個時候他確實不方便在場,“嗯,你多順着他點。做這個決定,他心裡肯定也不好受。”
果然如許陵樂所料,言諾剛走沒一會兒,言昱就來給許陵樂請安了。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安好。”
“起來吧,坐這兒來。”
言昱乖順的走過去,“母后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許陵樂笑笑,“我這也不是什麼重傷,不打緊的。”
“母后,我…”言昱的話說到一半兒頓了頓,“母后,您都知道了吧?您怪我沒有提前與您商量嗎?”
許陵樂摸了摸言昱的頭,“母后的昱兒長大了,再過兩年,你就可以親政了。你是皇帝,日後這個江山都是你的,有的時候需要去與人商議,可是有的時候就是要自己拿主意的,傻小子。”
“母后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你孃親心心念着的就是垂簾聽政,你現在硬生生的奪了她的權力,她不高興也是應該的。”
“兒子準備一會兒就去與孃親請罪。”
“請什麼罪?你什麼都不必說,你孃親自然不會怪你的。”
“爲什麼?”言昱愣住了,沒有想明白。“啊!可是母后,這樣豈不是……”
“她是你孃親,你在意她就別說了,別讓她傷心。”
“兒子謝過母后。”
“那你現在說給母后聽,你是如何打算這樣安排的?”許陵樂想知道言昱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蘇朗是個人才,可是太過年輕,已經有了連衡一個先例了,若是再開一個恐怕大家不服。工部侍郎柳大人德高望重,先由他做這個尚書,到時候若是蘇朗這個侍郎幹得好的話,不妨就等着柳大人告老之後再委派。至於許安和……瑾瑜姑姑待朕不薄,如今不過是一個爵位罷了,除了安樂縣主,朕還想讓瑾瑜姑姑永享這榮耀,再說,許安和確實是爲了救駕挺身而出的,當時的情況,若是連羽林衛都倒戈了,那麼朕就真的是必死無疑了。”
許陵樂聽完欣慰的笑了笑,“很好,你做的很好,想得也很周到。你若是以後做事都能像這次這般思慮的如此全面,那母后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就可以讓你早些親政了。”
“真的嗎?母后,兒子可以嗎?”言昱聽到可以親政,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是,從今兒往後你就學着自己做決定,這事兒回頭母后去與攝政王說,你就放心的好好的學着怎樣做你的皇帝。只要你日後能做一個明君,母后就是死都瞑目了。”
“母后!”言昱難得的一副孩子模樣。
許陵樂笑着看着他,“知道了,知道你不愛聽,母后就隨口說說的。”
“母后,過些日子就是您的生辰了,兒子的意思是大辦一場熱鬧熱鬧,宮裡好久沒有喜慶的事兒了。”
許陵樂本不想大操大辦的,可是轉念一想覺得言昱說的在理,不在乎是誰要辦壽宴,只要是能沖沖喜,這纔是理由。
“嗯,就照你的意思辦吧。這宮裡,確實是好久沒有熱鬧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