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同安恭太后都說什麼了?”瀾清知道自己不該問,可是主子開門的那一霎那,她瞧見安恭太后哭成那般模樣,就不禁好奇主子究竟和她說了什麼?
許陵樂淡淡的看了瀾清一眼,口氣有些嚴厲的說道:“不該問的就別過問。”
瀾清一下子愣住了,她從小就跟在許陵樂身邊兒,許陵樂還從來沒有用這樣嚴厲的口氣責罵過她。
“主子,奴婢知錯了。”瀾清說着黯下了眸子。
許陵樂看看瀾清委屈的樣子,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瀾清,你別怪我,有些事情我也情願自己從來都不知道,知道的多了,未必是件好事,你明白嗎?”
瀾清認真的點了點頭,她是不是真的明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家主子會跟她好好解釋,是不是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一個貼身侍婢做到她這樣驕傲的?況且許陵樂說的那些個道理她都懂,有些事,確實是不能僭越的。
晚間,許陵樂也沒有什麼胃口,晚膳只是敷衍了幾口,便入榻安置了。這幾日是身心俱疲,今日同袁雪容說的話,就好像是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終於吐了出來,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想着想着,她便覺得安心了不少,沒過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宮裡的夜異常的寧靜,可是再多的星辰也掩飾不住蕭索,破敗的不是屋舍,而是人心。
“主子,主子,您快醒醒。”許陵樂只覺得自己沒睡多久便被吵醒了。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還有點規矩沒有?”許陵樂突然被叫了起來,沒睡醒的心智讓她不住的埋怨道。
幾秒鐘待理智回籠,她才反應過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然自己在安歇,瀾清和出雲定不會讓任何人擾了她。她一向少覺、淺眠,以前瑾瑜爲了讓她多睡一會兒,不知道求了多少安神的方子,都無濟於事。
“出什麼事兒了?”許陵樂問道。
瀾清也是有點着急了,忘了自己家主子起牀氣的這個毛病,可是現在也顧不得那麼些了。“主子,交泰殿那兒傳來消息,說安恭太后歿了,皇上已經趕去了。”
“什麼?”許陵樂大驚,差點從牀沿出摔下來,“你說什麼?誰歿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着瀾清大叫道。
“主子,你沒聽錯,安恭太后歿了。”瀾清當然着急了,她家主子上午才找完安恭太后,晚上安恭太后就歿了,這不是引人懷疑的蹊蹺嗎?最要命的是宮裡的人,人人都知道,安恭太后與她家主子不對盤,這,這……
“快,快更衣!”許陵樂現在也沒有心思猜想瀾清心裡怎麼想的,趕緊下了牀榻,胡亂扯了一件衣裳就匆忙的穿上了。
待她趕到的時候,言昱已經在了。只見袁雪容安安靜靜的躺在牀榻上,言昱在牀邊呆呆的站着,眼眶含淚,而許燕雅更是已經哭倒在了牀沿。
“怎麼回事?”許陵樂眼尖的看到了袁雪容頸間的那一道觸目驚心的紫色痕
跡,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袁雪容會想不開做這等傻事,她一直都以爲袁雪容是那種愛自己比任何人都多的人。
聽到許陵樂的聲音,言昱整個身子一僵,然後尷尬的回過頭對上許陵樂的眼睛,沒有請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許陵樂。
許陵樂不可思議從這個孩子的眼中看到了憎恨,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就這麼赤裸裸的向她涌來。
“你今日,究竟和我孃親說什麼了?爲什麼要逼死她?”言昱已經顧不得周圍還有些什麼人,他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
“你覺得,是哀家想要她死?”許陵樂皺着眉,她不知道,她和言昱的矛盾已經升級到了這種地步,連她的解釋他都不再相信了。
“難道不是你嗎?你能否認嗎?爲什麼,我孃親她已經不爭不搶了,爲什麼就不能放過她?!權勢對你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嗎?爲了不願意她奪了你的榮耀,你就想盡辦法要逼死她!”
“皇帝,不准你這麼同母後說話!”許陵樂雖然傷心,可是到底還是知道分寸的。言昱現在是傷心,所以不分場合,但是她不能,不能讓這麼多人來瞧皇家的笑話。
可是言昱卻是根本不明白她心中所想的,只是一味的想尋求自己心裡的那個答案。“母后?你有什麼資格做朕的母后?這麼多年來,就因爲你,朕都不曾好好的叫她一聲母后,她就這樣走了!”
“啪——”許陵樂狠狠地甩了言昱一巴掌,想要藉此打醒他,“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氣氛瞬間凝結了,言昱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狂笑道:“好,很好!這一巴掌,就當是朕還了你的,自此以後,朕與母后太后的母子情絕。”
許陵樂險些一下子沒有站穩,幸得出雲與瀾清在旁護着,纔沒有摔倒。“哀家倒要瞧瞧,究竟是哪個小蹄子在皇帝面前亂嚼舌根子的?給哀家站出來,讓哀家認識認識你。”
言昱有些氣急敗壞的,“怎麼,是想要殺人滅口了嗎?雅兒,你別怕,你說,你把你看到的聽到的統統都告訴母后太后。別怕,朕會保護你。”
許燕雅表面囁囁的,可是心裡卻樂開了花,只要言昱和許陵樂一日不和好,那麼她便有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戴上鳳冠,披上鳳袍。
“姑姑,雅兒只是將雅兒見到的聽到的都告訴了皇帝哥哥,畢竟雅兒是在外面,真的不夠真切。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姑姑指證。”許燕雅的一張俏臉上還掛着淚跡。
許陵樂看着許燕雅的模樣,心莫名的平靜了下來。許燕雅都可以這樣淡定自若的,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她不是那個理虧的人,沒必要伏低做小。
“皇帝哥哥,雅兒只是在外面看到的,姑姑將屋子裡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並且出雲姑姑和瀾清姑姑都在外面守着的,所以沒有人知道姑姑和安恭太后都說了些什麼。雅兒和所有人一樣,只是看見
姑姑出來的時候,安恭太后在地上一直哭,哭的傷心,並且不准我們任何人靠近她。”
“聽到了吧?母后太后你若當真光明正大,需要這麼神神秘秘的嗎?孃親還來不及與朕用一回膳,還來不及與朕說上一句話,連隻字片語都不曾留給朕!你可是開心了?可是高興了?”
“皇帝哥哥,姑姑那麼疼你,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的,雅兒相信,姑姑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對不對,姑姑?”許燕雅看似在極力的安慰言昱,卻四兩撥千斤的將難題踢給了許陵樂。
“你給哀家閉嘴!哀家與皇帝說話還沒有你插嘴的份兒!來人,給哀家掌嘴!”許陵樂的聲音冷冷的,瞭解她的人便知道,她是真的動怒了。
許燕雅這回纔是真正的知道許陵樂生氣是什麼模樣,也知道,以前許陵樂是不願意同她計較罷了,畢竟人家是母后太后,就像現在這樣,她要人掌她的嘴,她卻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能叩首謝恩。
許燕雅可憐巴巴的看向的言昱,言昱本來對許陵樂就已經心生不滿,聽到她又要掌摑自己的心上人,更是新生憤恨,“不準!朕不準,看你們誰敢!”
一時之間,嬤嬤們還拿不準主意究竟該聽說的。一面是母后太后,一面是皇帝,都不是她們能夠惹得起的角色。
“打!”許陵樂只這一個字便鏗鏘有力的多。嬤嬤似乎也被許陵樂這一個字給哄住了,直接下手朝着許燕雅的俏臉蛋兒就狠狠地摑的一大巴掌。
“皇帝哥哥!”許燕雅慘叫一聲,叫的言昱心裡只覺得堵得慌。
“你們竟然敢!狗奴才,給朕住手!”言昱氣極,大吼着想要上前。反了,這是要造反了,這些人眼裡還有沒有他這個皇帝?!
“言昱,你夠了!”許陵樂一把抓住言昱的胳膊,想要阻止他前去的腳步。“你給哀家聽着,只要哀家還是一日的母后太后,不論你叫不叫哀家這聲母后,哀家都是掌管這後宮的。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再想想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爲,你若是覺得你這皇帝的位子坐的穩了就繼續作踐!你若能做個好皇帝哀家留着你,你若再這麼不知天高地厚,再這麼瘋癲,就老老實實的做一個安分的皇子!”
許陵樂這些話說的已經是極重了,但是都是她的氣話,她費了那麼多的心思才讓言昱坐穩這個皇位,可是言昱現在這般表現着實令她失望。就好像是一位母親,望子成龍的希望破滅一樣的感覺。
可是言昱卻一句一句的都聽了進去,他有些驚恐的看着許陵樂,這分明是在告訴他,她隨時都可以將他廢了再另立新帝。
許陵樂看着言昱終於安靜了下來,然後冷冷的看了一眼許燕雅,“夠了。”
“許小姐,哀家想你記着,宮裡,就不是該多嘴的地方。出雲,明天派人將許小姐送回將軍府。”
言昱緊握着拳頭,“那孃親的喪事……”這個時候他不得不低頭。
“舉國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