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連氏聽到這事兒卻是着急的不得了,若女兒真的嫁進了皇家,那豈不是任由長澤郡主磨挫?
她巴巴趕到玲瓏閣的時候,林姝正坐在廊下看着芸豆帶着小丫鬟跳百索了。
林姝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直笑,“您啊,可真是想的太簡單了些,若真的名字被遞上去便會成爲皇子妃、皇子側妃的,那指不定京城多少家夫人太太都已經笑開了花,估摸着遞上去的人選少說也有幾十號人,可最後定下來的也就不超過五個罷。”
“如今我才十三歲了,還小着了,將名字遞上去也不過就是圖名聲好聽些,到時候說親事容易些罷了!您放心,像三皇子側妃,八皇子妃這些熱門人選,就交給成國公府、張家那些人去爭去搶,像五皇子妃、六皇子妃這些不熱門的,便也有一堆人惦記,咱們啊,還是該做什麼便做什麼罷!”
連氏這才微微放心了些,嘀咕道:“這事兒一日沒定下來,我這心便一日放不下來。”
林姝免不得要安慰母親幾句了。
此時慈寧宮的王太后正和章皇后坐在一起忙活這事兒,長澤郡主坐在下首有一搭沒一搭吃着山核桃。
如今她仍舊是呆在慈寧宮的時間多,卻不大怎麼回王家了。
王培平庸沒本事也就罷了,偏生還好色,平日裡就混賬,一喝起酒來那就更混賬了。
前幾日王培更是借酒裝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原先王培藉着春哥兒之事罵罵咧咧,她左耳進右耳出也就罷了,畢竟哪個男人還未成親頭上便戴了一頂綠帽子心裡都會不痛快。
只是王培竟然敢打她?當即她便將王培推的一個踉蹌,更是要將案几上的花瓶砸到王培頭上去,若不是身邊有人攔着,只怕王培這個時候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可就算是到了這般,長澤郡主便還覺得不解氣。
她當夜便鬧到了慈寧宮來了,王太后聽了這話,也是氣的是不行,只吩咐長澤郡主好生在慈寧宮住着,她定不會姑息王培的。
只是王培接連着幾日,壓根就沒有來慈寧宮的意思,王太后傳話的宮女太監去了王家一趟又一趟,卻是連王培的人影兒都沒見到。
長澤郡主倒也不着急,在王家,光是王培的姨娘便有十多個,更別說通房丫鬟是數不勝數。
當日她嫁到王家,帶過去了不少陪嫁丫鬟,這些個丫鬟除了年老的那些嬤嬤王培瞧不上,那但凡有些姿色的,就算是有幾個沒被王培睡過,可卻沒有哪個沒被王培佔過便宜的。
王太后身邊的丫鬟舉着老花鏡,王太后只眯着眼睛看着欽天監呈上來的冊子,“……有成安侯府的姑娘,安東侯府的姑娘,信中侯府的姑娘,就連寧國公府的旁支姑娘也呈了上來,喲,這還有你們章家的姑娘呢!”
章皇后笑了笑,眉眼中都跟着帶了幾分的笑意,“哥哥的幾個女兒都還小了,無非是想借着入了選妃的冊子,以後說親事的時候好看些了。”
“這倒是,若是哀家沒記錯的話,你那幾個侄女最大的也才十一二歲了。”王太后眼睛又眯了眯,伸手卻打開了給她舉着老花鏡的小宮女,不悅道:“你下去罷!”
這便沒了再看冊子的意思。
小宮女只能誠惶誠恐的退了下去。
王太后只嘆了口氣道:“一個個都比不得蔓菁用的順手,說起來,蔓菁去三皇子身邊也有兩年了,正好也趁着這個機會給蔓菁一個名分……”
“蔓菁跟在哀家身邊十幾年,是個懂事聽話的,當時三皇子與哀家說要收了蔓菁,哀家心裡卻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哀家在宮裡頭沉沉浮浮這麼多年,外頭人看着宮裡頭覺得好,卻只有身在皇家的女人才曉得其中的難處,原本哀家是打算風風光光將蔓菁嫁出去的,如今她竟入了三皇子的眼,便也是她的造化了。”
說着,她想了想,才道:“不如就讓蔓菁隨了哀家的姓,封爲王側妃罷!”
一個宮女被封爲側妃?
章皇后的眼角跳了跳,多年的婆媳過招叫她知道了王太后的秉性,若一味頂撞王太后,那王太后更是不會鬆口的……左不過是個側妃罷了,不如就應了算了,“太后娘娘身邊的人兒,還能有差的嗎?就算是您今兒不與臣妾說這事兒,這事兒臣妾也是要提上一提,臣妾也覺得蔓菁是個不錯的。”
“兩年前三皇子染上了風寒,看病了宮中的太醫,藥不知道吃了多少,可病總是不見好,三皇子是個什麼性子,您也是知道,平日裡一心撲在政務上,臣妾不知道勸了多少次,三皇子總是將臣妾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似的……還好您派了蔓菁過去照顧他,要不然他這病還不知道拖到什麼時候去了。”
明明是太醫的功勞,卻硬生生扯到蔓菁身上去了。
就連長澤郡主都忍不住多看了章皇后一眼,這可不像是章皇后的作風。
倒是王太后在章皇后跟前擺夠了婆婆架子,只覺得心裡十分痛快,“蔓菁這孩子的確是不錯的,如今的三皇子妃乃是鄉紳小戶出來的,平日裡連帶着三皇子面上都無光,蔓菁好歹也跟在哀家身邊見過些世面,許給三皇子做側妃倒是一點都不虧。”
“您說的是!”章皇后將自己姿態擺的十分低,只是話鋒一轉卻道:“按理說皇子是該有一位正妃兩位側妃的,如今三皇子身邊還缺一位側妃……臣妾這邊倒是有個人選,不知道太后娘娘覺得意下如何。”
王太后眉頭幾不可察的蹙了蹙,卻還是道:“皇后瞧中了哪家的姑娘?”
章皇后笑容間是難得的和煦,“臣妾瞧中的是張閣老家的孫女,閨名叫做願清,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原先三皇子小的時候也時常喜歡吟詩作畫的,也就如今年紀大了,倒是將這些東西丟在一邊了,可臣妾卻還能看出來三皇子平日裡是很喜歡這些東西的,有張家姑娘陪在三皇子身邊,想必三皇子日日看着張家姑娘吟詩作畫,心裡頭也是喜歡的。”
長澤郡主聽着,只端着茶蠱品茶,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來。
王太后年紀大了,果然是比不上章皇后會算計,王太后前腳將自個兒的貼身宮女送給了三皇子當側妃,可章皇后馬上便說要將閣老的嫡親孫女也許給三皇子當側妃,這打的是什麼主意,傻子便都能知道了!
張閣老僅有張願清這麼一個孫女,這麼些年,張閣老清正廉明的名聲甚至連皇上都知道,若要張願清嫁給三皇子爲側妃,豈不是也順帶拉攏了張閣老?
整個朝堂之上,支持三皇子的人還少?若多了張閣老,三皇子爭奪儲君之位便又多了幾分勝算!
王太后神色也有些不明朗了,“張家姑娘……哀家原本是打算許給五皇子做正妃的,畢竟這是張家唯一的嫡出女兒,若是許給三皇子做側妃,實在是有些委屈了……上頭的三皇子妃身份不顯,只怕也壓制不住她。”
“瞧您這話說的,哪裡有什麼壓得住壓不住的?都是三皇子身邊伺候的人,自然該齊心協力爲三皇子着想纔是了!”章皇后想着王太后話裡的反對並不是那麼明顯,這眉眼間的笑意便更濃,只道:“其實這件事也還沒有完全定下,畢竟還要瞧瞧皇上那邊怎麼說……”
正說着話,外頭卻匆匆忙忙跑進來了個小內侍,低聲道:“太后娘娘,王大人過來了!”
王太后的目光便落在了下首的長澤郡主面上。
長澤郡主像是沒聽到這話似的,端着茶蠱的手連頓都沒頓一下。
卻還是章皇后笑着道:“有人來接自個兒媳婦回去了,本宮也就不在這兒湊熱鬧了。”
原先她是怎麼看王培怎麼覺得不順眼,自從長澤郡主嫁給了王培之後,她便是怎麼看王培怎麼順眼,如今更覺着王培這時間挑的是正好……等着待會兒到了皇上跟前,她只含含糊糊說上王太后的態度,想必皇上那邊也就鬆口了。
等着她走了,王太后便嘆了口氣,道:“長澤,你是如何想的?到底是見還是不見?”
“見?有什麼好見的?太后娘娘您評評理,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惹得他當着一羣姨娘丫鬟婆子的面打了我一巴掌,從小到大莫說是挨巴掌,還從未有人動過我一根手指頭呢!”長澤郡主想着便來氣,如今只冷冷道:“我可是沒打算回去,若是您想見他,那我回避便是了。”
王太后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當真是孩子氣,夫妻本就是牀頭打架牀尾合的,哪裡有不回去的道理?若是你不回去,春哥兒怎麼辦?你可捨得春哥兒日日見不到娘?”
“王培是個什麼性子,哀家比你清楚,有些時候是混賬了些,可這丈夫還不是你自個兒挑的……聽哀家的話,待會兒王培服個軟,你便也跟着他回王家去罷,不爲別的,也該爲了春哥兒好好想一想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