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小章氏厲聲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依仗着的是什麼,不過是章家罷了,到了如今更是依仗着章皇后,若是章皇后和三皇倒了,豈不是他們母子的處境更加坎坷了。
陸靖然笑了一聲,雲淡風輕道:“那您倒是看看我敢不敢!”
說着,他更是道:“事到如今皇后娘娘是個什麼處境,您難道不清楚?不,我甚至不必冒險親自將這件事捅到皇上跟前去,只要在儷貴妃娘娘跟前透個風兒,儷貴妃娘娘自然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妥,當年皇后娘娘是怎麼威脅祖母,是怎麼殘害寧國公府骨肉的……”
“您了?您是寧國公夫人,身爲阿沁的母親,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不但不勸說皇后娘娘,甚至還幫着皇后娘娘瞞着,世人都誇章家出來的姑娘矜貴識得大體,若是這件事一鬧出來,莫說是你們姊妹倆兒的名聲毀了,只怕是章家的名聲也得毀了,這件事不管怎麼算對我來說都沒有壞處,您說我爲何不敢?”
“就是祖母那邊,旁人也不會說她的不是,祖母雖是寧國公府的老祖宗,可那個時候皇后娘娘的勢頭正好,便是祖母也沒有辦法,您說了?”
小章氏一臉怒氣,卻不敢說話了。
當年的事情她雖不知情,可後來章皇后卻是一五一十都告訴她了,當時她還對章皇后說,爲了以防萬一怎麼沒將那孩子弄死以絕後患!
阿沁怯怯看着陸靖然。
林姝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莫要害怕!”
小章氏氣的渾身直髮抖,“就算是你說了又如何?又能如何?陸靖然,你莫要以爲你成了二品的將軍,我就怕了你,二品的將軍又如何?等着你父親去世之後,你還是要分出去的,如今你看似贏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笑多長時間。”
“什麼時候都要記得一句話,這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在我看來,你祖母倒是比你聰明多了,知道凡事留個餘地,不撕破臉……”
“撕破臉?如今您怎麼知道我已經撕破臉?如今您怎麼就知道我已經撕破臉了?若我和你們之間撕破臉,這陸銘斷的就不是左手手筋,只怕您如今就已經抱着她的屍首在哭了。”
陸靖然看着眼前的小章氏,哂笑道:“若是您今日過來只是說這些話的。還是早些回去照顧陸銘罷!若是陸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就不好了。”
“你……”小章氏氣的不行。
只是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陸靖然就已經揚聲道:“珍珠,送客!”
珍珠也是個聰明的,知道小章氏這是來者不善,只派了兩個婆子,半推半架着小章氏走了。
阿沁卻是惶惶不安道,“她,她就是我們的母親嗎?”
“她不配當我們的母親,我們的母親已經死了!被她害死的!”陸靖然也沒有吃晚飯的胃口了,卻不住叮囑她們倆兒多吃些,末了還道:“她如今帶着陸銘去了章家,只怕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的,可沒多少日子就要除夕了,到了除夕那一日她不得不回來,以後你們打照面的時候也多,反正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不僅是她,還有她的兒子陸銘,這二夫人還有陸敏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離他們越遠越好!”
說實在的,阿沁還挺喜歡陸敏之的,可聽哥哥這樣說,只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林姝笑着說:“咱們還是吃飯罷,你的意思是阿沁見到這個也要躲,見到那個也要避,若是將阿沁嚇壞了就不好了,她纔回來寧國公府,總得一步步慢慢來纔是,什麼事兒都是有個適應過程的!”
照陸靖然想的那樣,他們好好將阿沁保護着,可這樣,阿沁永遠都是遮掩唯唯諾諾的性子。
人啊,只有吃兩吃虧之後,這才知道長記性。
可陸靖然卻是吃不下去了,直說要去書房那邊。
書房中。
半夏又從福建那邊得了消息,只道:“……瑞王已經開始儲備糧草了,更是從倭寇手上購置了不少軍火,您覺得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擔心瑞王要反?”陸靖然玩弄着手上的茶盅,淡淡道:“瑞王是個莽夫,可從小也是在京城長大,這朝堂之上的動向他略微也是知道一二的,縱然如今國庫空虛,可他想要造反,帶着那數十萬將士還沒打到京城來,只怕就已經糧草不足了。”
“更何況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國庫中雖沒有銀子,但爲了以往萬一,每年皇上還是會存儲一部分的糧草和軍火的,瑞王想要造反,怕是不大可能!自古以來,這福建的首領怕是沒幾個沒存這樣的心思的,想着自己在福建一帶稱王稱霸,起了想要稱王稱帝的心思來,可很多事情想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比登天還難!”
“皇上的心思,瑞王知道,郭家知道,這儷貴妃和七皇子更是清楚,先前皇上多看重七皇子啊,如今對七皇子卻不復從前,儷貴妃和七皇子焉能感覺不出來?若是我沒有猜錯,這瑞王儲備糧草和軍火只是爲了自保!”
瑞王想要帶軍攻打京城難以上青天,可皇上想要派軍掃平瑞王的勢力也沒有那麼簡單。
一樣的道理,皇上從京城派軍過去路途遙遠,將士們到了福建又水土不服,還沒開始打仗就已經輸了!
便是福建周遭有軍隊,可福建那邊經常在水上作戰,瑞王還是有很大的勝算的……
這朝堂上的局勢啊,簡直是越來越亂了。
半夏低聲道:“七皇子這是怕自己不能登上皇位……”畢竟儷貴妃和七皇子素來多心!
陸靖然微微頷首,道:“看這局面,七皇子被立爲儲君的可能性沒有多少,不過這件事我倒不是十分擔心……我只擔心明年開年我便要回福建了,寧國公府裡頭老的老小的小,我實在不放心!”
小章氏那個人可是錙銖必較的!
半夏想了想道:“要不您帶着夫人她們一起去福建……”
“她們去了福建只會更加不安全,若是瑞王知道了我是皇上的人,怎麼會留得了她們的性命?可若是將她們留在京城,我在福建那邊出了什麼事,皇上也不會放過她們,或者她們在京城這邊出了什麼事兒,我都護不了她們!”思來想去,陸靖然只覺得當初自己就不應該答應皇上的要求,可是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半夏擲地有聲道:“大爺放心,小的留在京城,哪怕是拼盡了自己的性命也會護着夫人她們的……”
“你?”陸靖然搖搖頭,苦笑一聲,“你怕是護不住他們的,你沒成親,不知道內院中這些門門道道多得很,小章氏若是想要拿捏姝姐兒她們,多的是法子,罷了,走一步看一步罷,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距離我到福建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呢!”
而林姝和阿沁這邊相處的卻是極融洽的。
阿沁是那種在生人面前不言不語,膽小羞怯的,可與人熟悉之後就會纏着人說話。
再加上她從來沒碰到林姝這種對她這麼好的人,所以對這個嫂嫂很是喜歡,經常纏着林姝說在莊子上的事情,“原先我小時候還和大妮子他們一起爬到桑樹上面摘桑葚吃了,嫂嫂怕是沒有吃過桑葚罷?甜甜的,有的時候吃多了嘴巴牙齒都是紫的,咧嘴一笑能將人嚇一跳了。”
“還有到了八九月的時候,山上長了一種野果子叫做八月扎,長得和我前幾日吃的小米蕉有些相似,可卻更甜,裡頭有很多籽,含在嘴裡一會兒就化了……到時候我帶着嫂嫂一起去吃!”
陸靖然不大喜歡聽她說這些,總會覺得難過,可她在陸靖然跟前也不會說這些。
林姝倒挺喜歡看她這樣子,高高興興的,這纔像是真正的小姑娘,“好啊,如今還是冬天了,只怕還要等大半年才能吃到裡說的那八紮,不過那桑葚我小時候也曾吃過一兩回,原來信中侯府裡頭也種了有桑樹,我和我三姐姐經常跑過去摘了吃,大伯母爲了這事兒還訓斥過我們了,說我們身上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哪有姑娘家的咧嘴一笑牙齒都是黑乎乎的……”
阿沁也跟着笑起來。
櫻桃也跟着插話,說起各式各樣的野果子來,到了最後也就只有她和阿沁兩人相談甚歡,芸豆在一旁急的直跺腳,“……哼,這野果子有什麼好吃的,奴婢從小跟在太太身邊,經常吃糖葫蘆,還有如意齋的點心了!”
“我看你分明就是嫉妒了,這如意齋的點心,我也吃過了!還沒那些野果子好吃了。”櫻桃也毫不退步。
她更是看着阿沁道:“大姑娘,你說是不是?”她也是從小在外頭長大的,所以和阿沁之間有很多話說。
阿沁點點頭,低聲道:“是的了,還有那野葡萄,甜甜的酸酸的,一顆顆像珍珠似的!”
林姝看着她們倆兒,卻是想起來了一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