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們十幾分鍾就聚集回來彙報情況,入駐的公司、工廠,包括前排的寫字樓都已經做了大致的排查,基本都是敞開式的辦公環境,連傳統辦公室的隔間都沒有,應該沒有能明目張膽藏人的地方。
環科院的更裡面有幾個大型的倉庫,有些堆放了紡織廠的大量存貨,貨架密佈,是值得檢查的地方。
指揮員沉吟了片刻,讓幾個便衣潛入查看,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允許開槍!”島找臺才。
去執行任務的幾人都心知肚明,在紡織品和粉塵密集的狹窄空間裡開槍,無疑會引發火災甚至爆炸,沒有人有異議,都行動一致地分散去幾個倉庫裡檢查。
莫掌櫃坐的車在警車之後,爲了把現場的情況看得更清楚,他選擇坐在副駕駛位上。
駕駛座上的夜一緊張得直冒汗,他生怕有什麼突發情況,莫掌櫃會不顧一切地下車去荷槍實彈的武警隊伍裡插一足,即使梓潼能被平安地解救出來,可莫掌櫃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扭斷綁匪的脖子,或許一槍崩了他們的腦袋,又或者,會一把搶過他的方向盤,一腳油門把綁匪撞去見閻王。
能不能救出梓潼的各種變數,以及對莫掌櫃在救出梓潼後舉動的種種假設,都讓夜一不由握緊了方向盤,不是怕莫掌櫃當衆殺人惹上麻煩,只是,他真要那樣做了,鷹巢和莫家可能會被曝光,而莫掌櫃也沒辦法再留在國內。
籃子平安救出,他們一家三口也不可能在這裡生活了,這還不是最壞的狀況,最糟糕的是要有個萬一,他會毀掉一切,包括他自己。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有一個便衣回來了,他火急火燎地報告,“其中一個紡織倉庫着火了!還發生了爆炸!我聽到有人呼救了,不是倉管人員,可能是人質在裡面!”
爆炸?!莫掌櫃瞬時面無人色,開車門的手抖得厲害。
聽到這個消息,夜一背脊發涼,看到他要下車,什麼也顧不得了,撲過去死死將莫掌櫃抱着,“您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救他的小藍了!發生了爆炸,沒聽到嗎?她一定很害怕,他要去救她……
夜一由着莫掌櫃將他整個人拖下車,看到遠處燒起來的倉庫,死命抱着他就是不鬆手,“那麼大的火,不要去!”這是他的恩人,是他的養父,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眼見一個手刀劈下來,夜一條件反射地右手一擋,立時聽到手臂骨頭斷裂的聲音。
夜一痛得幾乎暈過去,就在莫掌櫃甩開他,繼續往火場去的時候,電話響了,莫掌櫃身上有三部電話,現在響的這部是最特別的,因爲只有兩個人知道這個號碼,一個是梓潼,另一個是白宗澤。
莫掌櫃接電話的手在抖,然後,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到車上,向夜一交代了一句“這裡交給你了”,車便風馳電擎地飆了出去。
電話是白宗澤打來的,說他要救的人正在公海,真正綁架梓潼的人並不是沈依琳,而是宮澤。
夜一反應極快,莫掌櫃一離開,他就明白過來梓潼被轉移了。
忍着斷骨的劇痛,夜一打了個電話,讓月影、威爾、雷鵬,立即跟上莫掌櫃。
與夜一相隔幾十米處,停着一輛黑色轎車,柯羅坐在駕駛座,見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搖下車窗,那人剛說兩句,柯羅發現車門已經開了,再回眼看顧焱已經跑出去老遠。
柯羅嚇得趕緊下車,拔腿就追,邊追邊喊,“顧先生!顧先生!”
顧焱已經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更別提柯羅那幾句無關痛癢的“顧先生”,他的腦裡一片空白,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直到被火場前端着槍的特種兵們攔下,顧焱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能,他要救潼潼,或者,死在一塊兒。
“顧先生!您不能進去啊!”柯羅眼看着顧焱一臉木然地要往着火的倉庫衝,力氣大得連那幾個荷槍實彈的兵都拖不住,他拔高了嗓子喊,“算是我求您了,愛惜您自己啊!”
柯羅在顧焱身邊十幾年,從沒見過他露出這樣可怕的表情。
無論在多麼壞的情況面前,顧焱都沒有這樣過,他從沒用這樣消極就死的面孔對待任何事情。
柯羅哭了出來,他用發抖的聲音強調,“更何況,那裡頭有沒有藍小姐還不知道呢!先生!您千萬別糊塗啊!”
顧焱似乎被說動了,他的眼睛裡有了一些些的光彩,整個人卻依然木訥,只是輕聲地重複,一遍比一遍聲音大,“萬一她在裡頭呢?萬一她在裡頭呢!”顧焱幾近崩潰,他不敢想這萬一是多麼大的機率。
“不行我要進去,潼潼要是在裡頭,只有我會拼了命地救她!只有我!”顧焱用力掙開拖住他的人。
柯羅沒了辦法只好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的腿,“先生,藍小姐是有福氣的人,她不會在裡頭的!她一定沒事的!先生您不能進去啊!”
顧焱一腿把他踹開,“別攔我!”
柯羅沒能拖住他,卻給旁邊的特種兵們爭取了時間,一羣結實健壯的青年壓制住顧焱的所有動作,顧焱渾身被人抓得死死,動彈不得,“放開我!給我滾!”掙了幾次卻沒能掙脫,他的眼睛佈滿了血絲,憤怒而富有攻擊性,“要是潼潼出了事情!我會讓你們所有人死無葬身之地!”刺激太大,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狂吼道:“莫晟睿你個廢物!你把她還給我----”
柯羅說得對,梓潼福大命大,兩個小時後,火被撲滅,倉庫裡發現一具被燒焦的屍體,經鑑定卻不是梓潼,而是沈依琳。
此時此刻,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一艘半潛艇正從水底五米深處緩緩升起。
梓潼是被出水時驟然減輕的壓力所驚醒的,一睜開眼,就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好痛!
給莫掌櫃打電話之後,她就被轉移了,那些綁匪打暈她的時候下了重手,當然痛了,而且她發現,身上所有的衣物全被換了,包括鞋子。
宮澤坐在梓潼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微笑着,“藍小姐,好久不見。”那語氣那神態,簡直就像平平常常的問一句早上好。
梓潼動了動手,發現自己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依靠着船艙牆壁半坐在角落裡,倒是雙腳仍然是自由的,房間非常狹小,只有一扇窗子可以勉強看到外邊,觸目所及也只是一片茫茫的灰白。
“……我這是在哪裡?”這次凶多吉少了,又是這變態,但比起上次還算幸運,現在就她一個人,不像上次肚子裡還有個小莫莫,少了很多顧慮。
“海面上。”宮澤語氣波瀾不驚。
梓潼直視他,“你爲沈依琳做事?”
“笑話!”宮澤冷笑一聲,“你把我和她的關係搞反了,是她爲我做事,明白麼?不過,你也不用記恨她什麼,因爲她已經代替你死掉了。被燒死,就在那個倉庫裡。”
梓潼一驚,倏地白了臉,默了片刻,強自鎮定道:“這麼大費周章,你究竟想做什麼?難道想把我屍沉大海?”
“確實想這麼做。”宮澤的聲音竟然像是在嘆息,“不過,目前你活着更有價值。莫晟睿欠我貪狼島幾百條人命,就這樣殺了你,豈不是便宜了他?況且,焱那麼喜歡你,你死了他可要傷心一輩子。放心吧,只要你聽話,讓焱傷心的事,我是不願意做的。”
梓潼愣了一下,“你把我綁來……顧焱知道嗎?”
“你覺得呢?”宮澤玩味地笑了笑,“你猜猜看,焱要是知道,還會不會來救你?”
從船艙裡可以隱約聽見聲聲海潮,襯得房間裡更加靜默。
許久之後,梓潼突然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你應該很喜歡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就算你和我丈夫沒有仇恨,你也討厭我。”
“不。”宮澤搖搖頭,“不僅僅是討厭……是非常討厭。你這麼討厭,我卻不能殺了你,你說,你是不是很招人恨?”
梓潼嘆息着道:“恨我也好,討厭也好,都沒關係,反正我對你也從來沒有好感,這個你早就知道的。說吧,你想怎麼處置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宮澤從扶手椅裡站起身,輕聲道,“你好像不怕我了。”
“怕你就會放過我嗎?”梓潼心裡苦笑一聲,面上卻很平靜。
宮澤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梓潼。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船艙裡本來就非常昏暗,現在更是彷彿黑夜一般,他只能隱約看見梓潼冷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轉向門外,“阿元,上甲板!”
門立刻被叫阿元的壯實男子推開了,他把梓潼從地板上拎起來往外押去。
此時,天色已經漆黑如墨,海天交接的地方隱約可以看到昏黃的燈塔,周圍一片水聲嘩嘩作響。
梓潼被阿元粗暴地推到船舷邊上,險些跌到海里去,踉蹌了一下才站穩,“你們要帶我去哪?!”
宮澤站在她身後,“轉乘另一艘潛艇,去荷蘭。我在荷蘭有棟別墅,那裡會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看守你,不用擔心吃喝,那裡環境不錯,你會喜歡的。”
梓潼久久地瞪着宮澤,“你打算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宮澤冷冷地道:“那可說不準,要看莫晟睿什麼時候死了。”
梓潼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心沉到了谷底,半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夜深露重,海面上已經很冷,這口氣剛出來就凝成一片白霧,隨即卷在鹹腥的海風中消散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頭頂上突然傳來直升機的轟鳴。
宮澤眯着眼睛看向越來越近的直升機,接應的潛艇還沒到,莫晟睿就到了!
伸手想要抓梓潼的胳膊退進船艙,卻聽到夜空中傳來砰地一聲,宮澤伸出去的手被精準擊中,如果不是梓潼離他太近,擋住了他大半邊身子,這一槍足夠要他的命。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几秒鐘之間,甲板另一頭上的人根本來不及趕上前去,就只見夜空中一架直升機呼嘯着緩緩降落,莫掌櫃站在艙門口,手裡的槍還在冒煙,明顯剛纔精確射穿宮澤右手的那一槍就是他開的。
甚至來不及等軟梯完全放好,莫掌櫃就這麼急匆匆的順着吊繩一躍而下。
並不止這一架直升機,二十幾名鷹巢成員跟着他從幾架直升機上凌空躍下。
梓潼站在甲板邊緣,後腰抵着船舷,臉上的笑容還沒成型,宮澤猛地一推,她措不及防,身體往後一倒,就在莫掌櫃眼前,和宮澤一起墜入了大海。
剛落到甲扳上的莫掌櫃,只覺得刷的一下,血從身上完全退去了,手腳都冰涼得可怕。
剎那間彷彿整個世界萬籟俱寂,那一刻似乎被無限拉長,所有人都被死死釘在原地,直到那入水時的撲通一聲。
“給我追!!!”莫掌櫃從來沒有這麼撕心裂肺地咆哮過。
月影幾人迅速控制了甲板上的局面,可是,就在莫掌櫃喊出這句的時候,離船舷最近的阿元向海裡砰砰砰連續開了好幾槍。
這一變故簡直讓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威爾立刻奮不顧身的衝上去,飛快把那個阿元按倒在地。
莫掌櫃無暇顧及其他,竟然一個字都沒說,幾步衝上船舷就往下跳!
這下子把雷鵬他們都駭呆了,紛紛不要命地撲上去攔,但是莫掌櫃這時候已經幾乎發狂了,那些人哪攔得住他。
撲通一聲莫掌櫃也跳下了海,並且直接就往水下沉去。
他都跳了,還有誰敢不跳?鷹巢的人也都一個個接二連三,跟下餃子似的跳下了水,一邊拼命拉莫掌櫃上船,一邊飛快地在海中搜救梓潼。
其實,這片海域水流非常湍急,幾十秒就足夠把人衝出去很遠,再說就算水流很平靜,掉水裡去幾分鐘也足夠溺水而亡。
一個小時後,莫掌櫃被七八個人拖上船,雷鵬甚至偷偷聯繫打撈部隊,準備隨時打撈梓潼的遺體,畢竟掌櫃的已經瀕臨瘋狂,如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話,他可能會發起狂來讓所有人一起陪葬。
莫掌櫃被人拼命擋在船舷邊上,他幾次想跳下船,都被一堆屬下緊緊地抱住了。
重複好幾次之後莫掌櫃終於不再往前衝,那麼多人擋在他前邊,但是都不敢擡頭看他的臉。
半晌才聽他嘶啞着聲音,低聲問:“……找到了嗎?”
離他最近的那個雷鵬顫聲道:“還沒有。”
莫掌櫃“哦”了一聲,聽上去平靜得讓人心悸。
他站立不穩,好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扶着他,防止他突然又發起狂來往海里跳。
但是過了很久很久,莫掌櫃都沒有半點動靜,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面對大海,目光空茫。
月影在他身邊,顫抖着說了一句,“您殺了我吧。”籃子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擄走的,他該死!
莫掌櫃突然轉過身,彷彿聽而未聞一般,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往回走去。
月影剛想追上去,卻被攔了下來,雷鵬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別追了。”
月影愣在那裡,“怎麼了?”
雷鵬搖頭,道:“掌櫃的哭了。”
莫掌櫃哭是沒有聲音的,眼淚掉得無聲無息,短短几天時間,他就從一個家庭和樂幸福的男人徹底變成了離人,他的小藍掉進海里,不見了,誰來告訴他要怎麼做?
他不該離開她的,如果他守在她身邊一步都不離開,又怎麼會讓人鑽了空子?
不相信梓潼會捨得離開他,打撈部隊在這片海域泡了一個多月,他自己也滿世界地找,可再也沒能找到梓潼。
她好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不管他花了多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都沒能找到他。
他把工作都交給了莫晟決和騰仲亨,甚至沒有心思去責罰月影和威爾,他只想把他丟失的媳婦找回來。
可世界這麼大,要怎麼找,去哪裡找?
莫掌櫃開始在電視雜誌上面大幅度的曝光,他懇求人們幫他找到妻子,甚至用億萬身家來許諾。
無數人爲了這龐大的利益而瘋狂,可再怎麼瘋狂他們也沒能找到那個照片里美麗精緻的女人。
莫晟決開始注意一些報道,直到有一天他接到白宗澤的電話,說是有人在海邊釣魚的時候,發現一具落水女屍,因爲泡在海里多日面目全非,但是手上戴了枚鑽戒,跟梓潼的結婚戒指一模一樣。
他沒敢告訴莫掌櫃,但莫掌櫃還是知道了,莫晟決從來都沒有看見過弟弟露出那樣的表情,死寂,絕望,灰敗。
他們倆一起去認屍,從冰櫃里拉出的屍體冰冷僵硬,臉上蒙着一層樣色慘淡的白布,莫掌櫃整個人都貼在了牆上,兩個月來的尋找讓他越來越心灰意冷,希望渺茫。
但是他寧願這輩子都找不到他的小藍,也不願意面前這具屍體是她。
看到被放在證物袋裡的鑽戒,莫掌櫃慢慢地撫着自己的左手無名指,原來這枚戒指是這麼冰冷。
莫晟決掀開了白布,女人的臉部已經潰爛,露出泛黑的腐肉,莫掌櫃一眨不眨地看着,然後傻笑起來,真好,老天爺保佑,不是她。
小藍沒這麼胖,而且小藍的的鎖骨處有一顆逗人的小紅痣,這個女人沒有。
不是她,不是她,真好。
莫掌櫃一身冷汗,脫力一般貼着牆壁坐下去,莫晟決走過來架起他,低聲道:“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莫掌櫃根本笑不出來,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沒消息就是好消息,現在他也只能這樣欺騙自己了。
他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只知道找人,找人,找人,國內國外,世界各地,動用了鷹巢所有的人。
需要出國的時候,他把小莫莫帶在身邊,不讓兒子離開自己視線一步,他怕了,再也不敢冒險,要是兒子有個什麼萬一,找到小藍後,他該怎麼向她交代……
兩個月前,顧焱知道梓潼落海的消息後,整整三天閉門不出,一個人呆在房間裡,不吃不喝,任誰敲門都不開。
他那些下屬親信都急瘋了,柯羅着急上火,嘴邊起了一圈血泡,要不是怕顧焱在裡邊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他幾乎都想一腳把門踹開!
顧焱坐在扶手椅裡,望着空氣中漂浮着的細小的灰塵,面無表情。
外面鼎沸的人聲,紛亂的步伐,世俗中的一切,彷彿全都跟他毫無關係。
他完全聽不見,看不見,觸碰不到,感覺不到。
潼潼走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見了。
他那樣愛她,愛到都不奢求擁有了,不是放手,只是捨不得再傷她,和莫晟睿在一起,她每天都笑得那麼幸福,那笑容很美,他捨不得毀掉……
可就是這個捨不得,他徹底失去了她,如果,他早一點把她搶過來,是不是她就不會消失?
是的,因爲他一步都不會離開她,也絕不會讓人有機可乘。
莫晟睿,她那麼喜歡你,她走了,你是不是也該去陪他?!
顧焱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天色暗了又亮了,太陽升起又落下了,時間的流逝彷彿指縫間細沙溜走。
房門在緊閉三天之後被打開了,顧焱自己走了出來。
柯羅剛想鬆一口氣,然而這口氣就再也沒有吸回去,顧焱這時候已經沒意識了,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只知道往外走。
柯羅一看就知道不對,他這時候眼神是渙散的,目光沒有聚焦,他並不清醒。
顧焱搖搖晃晃地沒走兩步,突然猛地噴出一口血,然後就一頭栽倒下去。
柯羅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衝上去扶住他,周圍一片炸開了鍋的叫醫生,鼎沸的人聲和紛亂的腳步聲,一時顧家上下慌做了一團……
之後,顧焱大病了一場,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恍惚,糊塗的時候他就吵着要去臨東市,清醒的時候就長時間地沉默,不吃不喝。
最嚴重的是他發高熱,但是拒絕治療,醫生束手無策,誰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們都知道,在這樣下去,顧焱離死不遠了,但是誰都沒有辦法。
直到兩個月後的某一天,柯羅接到一個電話,宮澤打來的。
柯羅趁顧焱清醒的時候,把宮澤的話複述了一遍,顧焱死寂的眼裡瞬時有了久違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