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天時間過去了,大臣陸陸續續的進宮來探望冷軒轅,早朝已經取消了,冷軒轅就在龍祥殿的龍牀上理持朝政,送進來的重要的摺子,全數交給了嚴傾城去批閱。
批閱摺子的事,外人並不知道,冷軒轅也不準備讓人知道,所以,專門在內殿設了道屏風,嚴傾城就坐在裡面翻看摺子。
一天的摺子逞上來數十本,這些都是當務之急要處理的大事,如果是平常,冷軒轅要批閱上百的摺子,如今衆大臣擔憂他的身體,就挑選最主要的事情遞逞審閱。
事情就出在了這些摺子上面,二十幾本摺子送進來,退回去重新修改的就有十九本,這破了歷朝歷代的大忌,讓衆大臣當既萎了身子,暗地裡打聽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要怪只能怪批摺子的這個人擁有一顆聰明嚴謹細膩的心思,二十幾本摺子,十九本都附帶了各地徵災的帳本的款銀,以前的冷軒轅可沒精力去算這些亂帳,大部分時間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致看過就算過了,可嚴傾城不一樣,心想着,既然你都把帳本都附帶了來,不給你把數算清楚,那是不負責任的行爲,可當他把數給算清了的時候,發現每一帳本或多或少都出現了少報和不報的一些帳目。
嚴家是商業世界出生,嚴傾城在十六歲更是被稱爲商業奇才,一把金算盤一夜之間可以把所有的帳料理的妥妥當當的,少一兩,他都能算出來,誰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冷軒轅一覺醒來,就發現門外站了數十大臣,冒着風雪凍了一夜,他不由的詫異,難道天下又出什麼大亂子了?當既譴了人下去,讓那些大臣進到殿堂上說話。
“老臣該死,請皇上贖罪。”
大殿之上,跪了黑壓壓的一大片,這些凍了一夜的老臣子已經顫抖個不止,嘴裡還在不停的求饒,更是讓冷軒轅一頭的霧水,要知道,整治這些老東西,他可是廢時廢力的,可能讓他們跪在地上承認錯誤,那是一件龐大的工程,沒有個三年五載,是很難抓到他們的把柄的,所以,這到底是出什麼漏子了?
冷軒轅劍眉微擰,一小公公趕緊走上前來,小聲說道:“皇上,昨夜嚴公子退了十九本摺子,這些大臣們也許是爲摺子被退一事來請罪的。”
冷軒轅心頭微震,轉過頭,身着還熟睡在身邊的嚴傾城,他昨夜到底忙了多晚?門外這麼吵鬧,竟然吵不醒他?
看樣子,這事情還是他的傾城給捅出來了,冷軒轅俊美的臉龐露出一抹溺愛,輕輕的掀了被子下牀,他的傷口已經結了疤,雖未痊癒,但也能下牀走動了。
冷軒轅披了一件鎏金龍袍,外罩雪白的裘風,貴氣非凡的走出外殿,看着黑漆漆跪下的一大片,沉嚴道:“好好交待你們的罪行,朕繼往不究。”
從第一本摺子開始,老臣抖動着雙腿,顫着牙根,滿臉惶恐的把批漏的原由說了出來,接着第二本,第三本,一共十九本,十九個負責人惶惶不安的等着被罰。
當聽完這些陳訴,冷軒轅也氣的渾身震顫,當既一聲令下,數罪併罰,革職,降級,頓時改寫了數十人的命運,而捅出漏子的罪魁禍首,卻還躺在龍牀上,呼呼大睡,睡夢中,硃紅的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做一個好夢。
十九本被退出宮的摺子掀起了一場大風暴,轟動了整個京城,接着,讓整個天下爲之沸騰。
數十名貪官下馬,冷軒轅一聲令下,調兵譴將,分匹而下,直至各省各洲各郡各府,連帶責任人從數十增至數百上千不等,很快的,整個天下都要被清除一新,這是後話。
大殿內死一般的寂靜,剛纔的一場命運交響曲已經終響,冷軒轅輕輕的坐回龍牀,一雙幽黑的眸,帶着幾分陌生,認真的細細看着那眉眼如畫的沉睡男子,如此善良耿直,冰雪聰慧的一個人,要他怎麼肯放手?有了這樣一個好幫手在身邊替他料理朝政,那當真是龍鳳和鳴,夫夫攜手,共治天下。
黑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了一下,嚴傾城迷糊的看着有一雙眼正熱烈如火的看着自己,他不由的一驚,騰的坐直了身,那雙眼的灼烈,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強吻他的人。
“皇、皇上、、”當眼睛適應了微暗的光線,眼前出現的不是紫色的錦袍,而是鎏金龍袍,是冷軒轅,嚴傾城喉間發緊,失聲低叫了起來,纖瘦嬌弱的身體,猛的偎進了他的懷中,像個受驚了的孩子,緊緊的抱住了冷軒轅。
冷軒轅呆了一下,懷中人兒的輕顫,讓他感到不安,他猛的將他輕輕的推開,心疼的看着他那雙清澈的眼睛,低聲問道:“傾城,又做惡夢了嗎?”
嚴傾城疲憊的垂下頭,搖晃了一下,又縮回被子裡取暖,眨着一雙琉璃般漂亮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冷軒轅,輕笑一聲:“皇上怎麼起的這麼早?外頭又下雪了嗎?”
冷軒轅溺愛的伸手撫摸着他白玉無瑕的臉龐,輕嘆了一聲:“傾城,朕何其有幸,竟然遇見了你。”
嚴傾城眉兒輕皺,一臉的疑惑,冷軒轅怎麼又感嘆上了?他都已經不去想怎麼會遇見他這種惡魔,他怎麼還在想着初遇的事情?
“皇、皇上、三位王爺在門外求見。”一名公公慌張的走進來,小聲稟報。
“宣!”冷軒轅只冷冷的吐出這一個字,頭也沒擡,繼續垂眸逗弄着縮在被子裡慵懶的嚴傾城,感覺他美的就像一隻貓兒。
不一會兒,一紫一紅一黑三道人影就走進了龍祥殿內,當聽到冷紫邪來了,嚴傾城不由的顫瑟了一下,忙想將臉埋進被子裡去躲開他,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眼還是和門外進來的那雙冰冷的眼撞在了一起,冷紫邪先是一驚,接着是一片冷冷的怒意。
嚴傾城手腳一片的冰涼,忙背過身去,假裝熟睡,不去理會那雙冷冷的怒眸。
“皇兄,不知道爲何動怒,革去數位大臣的職責?”首先發問的是冷紫邪,這件事情對他的牽連是最大的,他纔剛剛佈置好一切,可那些大臣就個個都失了職權,能不令他焦急嗎?可他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假裝好奇的詢問。
冷軒轅眸光冷銳如刀,掃過眼前的三個人,譏嘲道:“私吞公家銀兩,貪污受賄,假做帳目來愚弄朕,這難道不該責罰嗎?”
“皇兄真是英明,卻不知道皇兄是怎麼發現這些罪臣的醜陋行徑的?當真是可恨之極。”冷紫邪馬上改變了臉色,露出一臉的憤慨和不平。
冷代楓和冷持鴻一臉奇怪的互看了一眼,都對此表示疑惑。
冷軒轅冰冷的臉上閃過一抹寬慰和溫柔,轉頭看着縮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頭烏長頭髮的嚴傾城,失聲輕笑道:“朕找了一個好幫手,往後的帳目,就由他來清數了。”
三個人,六雙眼睛,都難於置信的盯着牀上的那秀絕身影,難道令數十名大臣落馬的竟然是嚴傾城這個死妖男?
冷紫邪最爲吃驚,頓時怒上心頭,嚴傾城這是搞針對?明知道他暗中佈署,卻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卡他一道,當真是可惱又可恨,這個死瞎子,敢跟我作對,看我怎麼整你。
於是乎,三個人都心中有所計較,等出了宮,馬上就去調查嚴傾城這個人的底細,看看他有多少的能耐,能有這般通天的本事,把帳本查的一清二楚。
“恭喜皇兄,賀喜皇兄,竟然能找到如此的賢能良才,當真是國之大幸,民之大幸啊。”冷持鴻當既表現出喜悅之情,拍巴屁,拍的格外的響亮。
冷代楓也笑眯眯的說道:“皇兄真是有福,找了位有才有德有美貌的心上人。”
冷軒轅聽的心花怒放,對於冷代楓的這幾句話,他倒是覺得格外的中聽悅耳,心上人這個詞,當真是用的格外的貼切啊。
安靜的殿內,只剩下冷紫邪還沒有說話,所以,衆人都一致的轉頭去看他,冷紫邪心頭起火,恨的直磨牙,忽見兩位兄長都道了祝賀,他也忙恭賀道:“得此一人心,百首不相離,臣弟希望皇兄能和嚴公子恩愛一世,永不分離。”
冷軒轅倒是歡喜的不行,笑起來:“你們三個倒是有心意了,這件事情還需要長期的調查下去,持鴻,代楓,你們管轄的洲郡最亂,等祭典結束,朕要你們每個人每半個月會報一次,七弟路途遙遠,邊關多戰亂,就免了。”
“一切聽從皇兄旨令。”三人低頭應聲答道。
背對着三人的嚴傾城,聽的頭皮發麻,渾身冰冷,冷紫邪那幾句話,不像祝福,反倒像是詛咒一般,猛的擊打在他的胸口,讓他呼吸緊窒,渾身輕顫。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嚴傾城那種緊窒的感覺才慢慢的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雙溫暖的大手,將他輕輕的扳過來,冷軒轅已經脫下了衣袍,只着單衣躺了進來,掀了一陣冷風,嚴傾城渾身抖了一下,就被擁入了鐵臂之中。
“傾城,你一夜就清算了十多本的帳目,真是苦了你,朕可要好好的獎賞你。”冷軒轅擁着他,附在他的耳邊低聲喃喃,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畔,嚴傾城麻癢的想躲,卻聽到冷軒轅這樣說着,難免覺得奇怪:“皇上是指昨夜的摺子?那些摺子,皇上是怎麼處理的?”
剛纔他一門心思都在思考着如何應對冷紫邪會不會突然說出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來,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去聽他們講話,此刻,嚴傾城卻覺得彷彿出了大事情,不然,三個王爺也不會同時進宮來面聖的。
“你當真不知?”冷軒轅眯着眼問道。
嚴傾城搖搖頭,冷軒轅輕點了點他挺俏的鼻尖,臉上閃過一絲冷酷:“昨夜的十九本摺子引起了大臣之間的恐慌,今早就紛紛進宮來求朕寬恕,在朕的威逼下,他們亂了分寸,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傾城,多虧了你的清算,把帳目之間的批漏圈出,才能引起他們的惶恐,人一恐懼,就很容易說錯話,你都沒看見,這些個老東西推來推去那種驚恐的樣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每個人都深怕被別人點出自己的錯誤,唉,朕深知這幫老東西個個不簡單,隱瞞着朕很多的事情,可沒想到,幾本摺子就能讓他們方寸大亂,詞不達意,露出了馬腳。”
嚴傾城美眸眨了眨,良久才聽明白這段意思,難道、、、自己引起了波瀾?
那、那是不是損及了冷紫邪的利益?他會不會因此心生仇恨,以爲他這是針對他的一場報復?
冷軒轅見懷中之人表情呆愕,以爲他也被嚇着了,便輕聲笑道:“傾城,有朕在,什麼都不用怕。”
嚴傾城強扯了一抹笑,將臉埋入他的懷間,心中卻不由的顫抖起來。
他本該求冷紫邪放過周亦天的,可爲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現在慘了,冷紫邪那麼忌恨的個性,只怕這一次是惱羞成怒,一定不會再幫他的。
嚴傾城並沒有想到自己會捅出這麼嚴重的政治大坑,他只是對帳目特別的感興趣,一看見數字的東西,就很興奮的想要把數目理清,昨夜的帳目或多或少都出現了漏洞,他因爲看見冷軒轅睡的太沉了,沒有去吵醒他,就讓公公們先把摺子全數的退回,讓他們再做一份明明白白的帳本逞上來,可誰知,第二天一早醒來,竟然會發生了這麼嚴重的大事呢?
嚴傾城難免有些懊悔,早知道這件事情會惹惱冷紫邪,他昨夜寧肯早早的睡覺,也不要去計算那些帳目了。
一出宮門,三大王爺都面色青白,不發一語的各自上了馬車回府去。
這件事情很敏感,由其是在這個風頭浪尖上,更不能表現出任何的立場,混了這麼多年宮斗的三個人,很明白,言多必失,所以,他們只能暗自回府去調查了。
一上馬車,冷紫邪就把手指捏的格格作響,冷恨的咒罵:“你個死瞎子,嚴傾城,竟然敢背後陰我,好啊,你既然做的這麼絕,那也休怪我無情無義,你不是要保周亦天嗎?本王就讓你好好看看,誰也救不了他。”
嚴傾城玩的這一出絕招,當真是惹惱了冷紫邪,他消耗了這麼多的心力人才財力,此刻,卻要化作一抹泡影,擱誰誰能受得住這般的打擊?
三個王爺一回府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調查嚴傾城的底細,當他們手中多了一份詳細的單子時,他們這才猛的發現,嚴傾城在成爲禍國殃民的妖男之前,竟然還是一個商業奇才,從小就跟着父母做生意,聰明非凡,智算神童?
難怪了?這個嚴傾城果然還有一點子才能,這幫倒黴的大臣也活該要倒黴,帳都敢不做好,就想拿進宮去送死?哼,以後真要乾點子見不得光的事情,還真要好好的把帳給填好,否則,有嚴傾城這個人才在皇宮裡,只怕以後也要栽倒在他的手中了。
是夜,夜色清明,冷持鴻正懷抱着兩名美人在睡覺,忽然,一道黑影闖入,冰冷的劍,指着冷持鴻的胸口,正要刺下,冷持鴻猛的睜開眼,單手一擋,手臂就被劃出一道傷口。
睡在他身邊的女人尖叫起來,引來了門外的守衛。
“有刺客,快保護王爺。”頓時,一聲大叫,三王府的侍衛全部出動,只見那道黑影見引起了衆人的追殺,當既翻牆逃竄而去。
衆侍衛豈肯放棄這個立功升官的大好機會,當既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追趕而去,在城區裡整整繞了一夜,終於,最後剩下的幾個人也都筋皮力盡,準備無功而返時,只見眼前黑影一閃,遠遠的,他們看見那黑色的身影縱身沒入一道高高的院牆之內,消失無蹤了。
當他們追上前時,頓時驚嚇的倒退了數步,因爲眼前的這座高牆,是他們碰不得的。
“趕緊回報王爺。”侍衛們個個驚慌失色的往三王府跑去。
冷持鴻手臂捱了重重的一劍,幾乎傷及筋骨,好在處理的及時,並沒有大礙,但也氣的他臉色鐵青,怒聲喝吒:“大膽的刺客,竟敢跑到三王府來撤野,哼,若是讓本王找到,本王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王爺、、、”門外站着一排氣空力盡的侍衛,個個低着頭,卻是誰也不敢說一句話。
冷持鴻半眯着眼,冷冷的質問:“一羣廢話,這麼多人連一名小小的刺客也追不上,本王養你們幹什麼?若是讓刺客逃了,你們拿人頭來見我,趕緊去找。”
“王、王爺,息怒,屬下已經找到了刺客,但無權揖拿,這還得王爺出面才行啊。”
冷持鴻臉色一沉,冷冷的掃過那個說話的侍衛,上前,單手提了那人的衣襟:“把話說清楚。”
“天快亮時,屬下看見那名黑衣人閃身進了百梅院,是公主的府院,屬下、、屬下只得趕緊來回報王爺。”
“百梅院?”冷持鴻閃過一抹驚詫,隨既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