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在死亡線上掙扎數回,嚴傾城也算是命硬了,竟然還能安然無事的回到皇宮,睡在寬敞溫暖的龍牀上,不過,這一場事件,倒是把冷軒轅嚇了個半死,他幾乎要絕望的認爲自己要徹底失去他,沒想到,大風雪的夜裡,卻撞了一個正着,宛如初次相遇,瞑瞑之中就相遇相知了。
“水、、、”硃紅的脣片,有些乾燥,嚴傾城一開口就要喝水,守在牀邊的冷軒轅當既命人端來了溫熱的水,小心溫柔的一隻手將他清瘦的上半身撐起來,另一隻手端着金色的碗,輕輕的將水灌進他泛白的脣角。
他似乎渴急了,像個嬰兒一樣的含着碗,不停的吸吮着,冷軒轅見之,喉結沒來由的一陣滾動,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真的欠了他的,想他堂堂一代帝君,竟然此刻化身成了保姆,一刻不停的守在他的身邊侍候他,而更奇怪的是,自己還是滿心的歡喜和甘願。
這不是孽緣又是什麼呢?
似乎是喝夠了,嚴傾城呆滯的輕輕的側開了頭,冷軒轅放下了碗,轉頭緊緊的端視着他依舊蒼白的臉,似乎算是回過氣來了,至少,他的膚色已經透了一絲的潤紅。
看着他如此的虛弱,神情呆呆的,冷軒轅真想搖醒他,讓他告訴自己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短短的一天時間,就把原本鮮活的一個人給弄的如此憔悴呆愣。
冷軒轅從最初的懷疑到一步一步的深陷,他對嚴傾城是信任的,可此刻,他卻不得不懷疑,懷中的人兒,瞞着他一些事,一些他不知道而他卻獨自在強撐着的事情。
“皇上,夜深了,是否該休息了?”小公公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上前輕聲的進言道。
冷軒轅劍眉微冷,淡聲吩咐道:“讓御醫在門外候着,退下吧。”
“是。”公公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冷軒轅自己動手脫了外袍,動作很輕的鑽進了暖被下,感覺到嚴傾城又暈暈的睡過去了,他心疼之極的將他緊緊的抱至懷中,這一夜,註定是無眠之夜。
冷軒轅睜着眼,漆黑深冷的眸子裡閃過疑惑,夜明月的話,在他的腦子裡不停的重複着,他的丫環看見傾城在後花園裡和冷紫邪舉止親密?這怎麼可能?一定是那奴才看錯了眼,他的傾城怎麼會對別的男人產生感情呢?他們不是相約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嗎?
帝王都是多疑的,更何況,這風聲已經傳至他的耳邊,如果要讓冷軒轅就此作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他半夜裡起了身,燭光下,那張秀玉般的臉沉寂的昏睡着,並沒有吵醒他。
披了厚厚的裘袍,冷軒轅出現在大殿之上,倒是嚇了磕睡的御醫和公公一大跳,忙站起身來問道:“皇上,都三更了,怎麼還不睡?”
“傳夜明月和他的丫環到御書房問話。”冷軒轅面色冰冷的下令。
片刻後,夜明月就和蘭兒面色急促的被傳召至御書房,由於早有思想準備,所以,兩個人都顯的十分的從容。
“夜明月參見皇上。”
“奴婢蘭兒給皇上請安。”莊嚴的御書房內,主僕二人一跪一站,神情有些惶恐。
冷眸半眯着,冷軒轅威嚴的出聲:“明月,你午時說的那番話,朕沒聽明白,讓你這丫環一五一十的把那日所見的情形告訴朕。”
夜明月心頭微微一震,早就知道冷軒轅是絕對會追根究底的,只好轉頭對蘭兒吩咐:“蘭兒,把你那日的見聞詳細說給皇上聽,不得遺漏。”
蘭兒將頭垂的更低,緊張道:“是,奴婢替公子準備晚膳,路過園子,聽見有人在花叢的另一邊說話,奴婢一時好奇,因爲那園子在御花園的邊角,平常時沒有幾個人,就起了好奇,沒想到、、、沒想到、、”
蘭兒徒然的將氣氛宣染的讓人心頭一沉,冷軒轅眸底起了暴戾,大手緊緊的捏成了拳,冷聲命令:“說下去。”
“是,由於那日黃昏時分,天色有些暗了,奴婢清清楚楚的看見嚴公子和一名男子站在花叢中。”
“可有看清楚那名男子是誰?”冷軒轅面色一陣陰沉,冷冷的追問。
蘭兒眸子裡閃過一絲的算計,尋思了一下,搖了搖頭道:“那人是背對着奴婢的,對於隔着遠,加上天色黑沉,奴婢只看清楚嚴公子的臉,至於那人是誰,奴婢早就嚇破了膽,只匆匆的看了一眼就急急的走了,請皇上恕罪,奴婢不敢胡亂指認。”
冷軒轅表情已經鐵青了,眸底的怒色,讓夜明月和蘭兒感到渾身的冰冷,如果今日陷害冷紫邪之事成功了,那麼,夜明月就會針對冷紫邪,可事情卻出了急變,冷紫邪是什麼樣的人物,夜明月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動到他的頭上去,所以才命了蘭兒說了一點謊。
“滾出去。”冷軒轅只感覺腦子裡一片的空白,低冷的嗓音透着忌恨的焰炎,夜明月和蘭兒趕緊退出了御書房,擡頭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臉上都很難看,有些灰白,冷軒轅殘暴的個性早已經聞名天下,就剛纔他那種怒氣,沒有殺了他們,已經算他們的命大了。
經過這一次的死亡掙扎,讓夜明月深刻的明白,往後要再陷害嚴傾城,必須要有十足的把握,否則,嚴傾城沒死,他就要被冷軒轅給殺了。
健軀重重的跌坐在龍椅上,俊美的臉龐青白難測,那雙漆黑的眼,更是浮動着羞惱的恨怒。
“朕不信。”
這般殘酷的打擊,讓向來自負的冷軒轅怎麼會相信呢?
到底是誰?那個和嚴傾城在園子裡幽會的男子到底是誰?
一夜天明,當晨曦普照大地,積雪消融,年關將近,過完年,就要起程前往泰山之巔舉行祭天儀式,此去來回至少需要兩三個月行程,雖然路途遙遠並伴有兇險,但這是歷代先皇在登基第一年必須要完成的開國典禮。
錦紅色的被褥包裹着俊秀的身軀,經過一夜的暈睡,嚴傾城終於醒了,他脣色依舊泛白,目光有些煥散,他習慣性的摸了摸身邊,摸到的卻是一片的冷意,不由的一呆,昨天晚上明明記得冷軒轅就在身旁,還記得自己依偎在他的懷中睡去的,怎麼一早起來就不見他的身影呢?
看了看更漏,還沒有到早朝的時間啊!
嚴傾城喚來了門外守夜的小公公,詢問了冷軒轅的去向,小公公忙恭敬的答道:“三更時分,皇上披了裘袍去了御書房,不知道是要處理何事。”
嚴傾城怔了一下,三更就去了御書房?難道現在朝政之事這般的繁忙嗎?他還帶着傷就趕夜理政了?嚴傾城匆忙的命了人端來了熱水洗漱,整裝完畢,就匆匆的朝着御書房走去。
門外的積雪在陽光下慢慢的融化成積水,踩一腳,就會有泥巴濺到鞋面上來,嚴傾城素來最愛整潔,此刻看着沾了泥的鞋,秀眉皺了皺,擡頭看時,已經到了御書房的門前。
守在門外的小公公看見了他,趕緊上前來尋禮,嚴傾城見御書房門前空空蕩蕩的,一個大臣都沒有,更加的詫異,平常時,如果冷軒轅要理政的話,門外至少會有數十大臣陪同着,可此刻一個人影都沒有見着,難道,皇上不是在理政嗎?
“皇上在裡邊嗎?”嚴傾城跨上臺階,轉頭詢問身邊的公公。
“是的,奴才進去通報一聲吧。”
“不必了,你守了一夜也累了,下去吧,我去見皇上就好。”嚴傾城人性化的露出笑容,緩步踏上臺階,輕輕的推了開了緊閉的大門。
厚重的大門開啓,一絲署光照射進來,映入嚴傾城眸底的是一個疲倦的身影,他裹着一襲雪白的長裘,伏睡在龍案上,聽到開門的聲音,他似乎被吵醒,緩緩的擡起了臉龐,那雙充滿着血紅的眼,讓嚴傾城看着,心都揪成了一團。
“皇上,爲什麼睡在書房裡?”嚴傾城心疼之餘,難免要生氣,可看着他如此疲憊的神色,又氣不起來,只得溫和的責怪。
冷軒轅看着踏着光影走來的白色身影,心中的悸痛更加的劇烈,他緩緩的坐直了身體,卻一語不發的看着走過來的溫香男子,暗啞的嗓音透寄存着猜忌:“傾城,你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去了哪?見了什麼人?”
嚴傾城被問的呆了一下,這才發現冷軒轅的臉色一片鐵青,他似乎生氣了,而生很嚴重。
“皇上,我能不說嗎?”昨天發生的一切,對於嚴傾城來說,就是一場惡夢,如今,夢醒了,他也已經承受下來,所以,他不敢再去揭那塊傷疤。
冷軒轅的臉色更加的黑沉,宛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薄脣緊抿着,看着嚴傾城的眼帶着深深的懷疑。
嚴傾城緊皺着眉,袖子裡的手指一片的冰涼,輕輕的顫抖起來。
就在氣氛僵硬的幾乎要斷裂時,門外忽然推門跌跌撞撞的衝進來一個人,滿臉是淚的哭叫:“皇兄,他死了、、他死了。”
冷百梅神情憔悴的跌倒在大殿之上,頓時驚嚇了殿堂上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