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
七水之都沿岸。
無數倖存者,從IQ猛獸的爪牙下艱難活了下來,匯聚在此。
他們激動的看着遠處大海上停泊的軍艦,眼神中是說不出的激動與慶幸。
“冰山先生說的援軍,就在那裡!”
當初質問冰山的少女孤獨站在人羣中。
如今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從家人到朋友,或是死於海賊的襲擊,或是死於IQ猛獸的爪牙。
所幸海軍來了,正義也來了,那麼七水之都的一切罪惡都將消失!
“喂~”
“海軍大人,我們在這裡!”
少女手舞足蹈,向着海面上的軍艦發出聲聲吶喊,期待着對方的迴應。
同一時間海灘上更有無數倖存者發出呼喚,卻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迴應。
最開始地帶海灘的那些人,漠然看着那幾艘軍艦,臉上寫滿了迷茫,心中更是隱隱升起了一絲不安。
只因那停泊在海面上的鋼鐵巨獸,已經展開自己的爪牙,可以是的正義海軍,也能在下一瞬間化身屠夫。
“希望是我想多了……海軍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一倖存者看着遠處,張了張嘴,勉強將心中的不安壓下來。
卻在下一瞬,一隻有力的大手,便將他的撥開。
“居然……居然……居然有這種事?!”
長相醜惡,身負重傷的T骨到達這裡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可看着遠處大海上一字排開的一艘艘軍艦,他只覺得渾身發冷。
在場這些平民不明所以,但身爲海軍本部的軍官,T骨對眼前的陣仗卻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屠魔令。”
T骨艱難的從嘴裡吐出這幾個字。
呼——!
一陣海風吹過,捲起T骨身後的披風,也吹動了軍艦上飄揚的正義旗幟。
T骨擡頭的瞬間,便注意到了站在軍艦甲板上的赤犬,怒火在這一刻直接燒穿了他的理智:
“薩卡斯基你瘋了嗎?”
一聲怒喝,打斷了赤犬的思緒,他擡頭向遠處的人去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渾身浴血的T骨。
“彭恩,你還活着?”
“冥王設計圖已經瀉露,海軍,不,世界政府還要做到這種程度?”
“這裡的數萬乃至數十萬人命對你們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
“這就是海軍的正義?!”
面對T骨歇斯底里的質問,赤犬無言以對。
他只能低下頭,將視線隱藏在帽檐之下,插在褲兜裡的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握緊。
站在赤犬身旁的白麪CP0垂眸向着T骨看去。
他身形挺拔,純白的西裝一塵不染,與下方的難民形成鮮明對比,聲音中更是透露出一股子不容置喙的語調:
“神的意志是絕對的,神的意志就是正義。”
“神說要毀滅七水之都,那毀滅這裡就是正義。”
遠處的人羣瞬間安靜下來,卻又在下一秒變得無比騷亂,隱隱有尖叫之聲傳出。
“海軍……海軍也是來毀滅七水之都的?!”
“這怎麼可能?!”
“那你又怎麼解釋他們從昨天半夜到達這裡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這隻能說明,他們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將所有人一起殲滅的時機,而我們……也是要被抹殺的人之一!”
“你們總不可能連屠魔令都沒聽過吧?!”
恐慌在蔓延。
有人精神崩潰,轉身向後方的七水之都逃跑,卻被廢墟中竄出的IQ猛獸一口吞下。
無數倖存者膽寒。
他們這才意識到,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兩條死路。
一直期待的海軍,陡然成了屠殺自己的劊子手,衆人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蒼白。
同樣有人想起了高文一夥,不解的問道:
“可是蘭斯洛特中將不是……”
“他們不是海軍。”
人羣中,與弗蘭奇一路護送衆人至此的巴利艱難的說出了事實:
“他們只是……”
“這不可能!”
一平民雙膝跪地,雙手抱頭,痛哭流涕:
“他們不是海軍,爲什麼要……”
“可真正的海軍……他也要殺你呢。”
巴利一把將嘴上的雪茄扔在地上,又擡起腳狠狠將其碾碎,破口大罵道:
“海賊當起了正義使者,海軍成了屠殺的劊子手……”
“這操蛋的世界!”
T骨聽着這些話,眼眶更是一片通紅:
“我去NM的正義!”
T骨心中一直積蓄的壓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就連幾乎刻入骨髓的騎士守則,都被拋之腦後。
他一手握緊手中染血的長劍。
如果可以,哪怕要用他的命去換這些平民的命,他都願意。
可T骨更清楚的是,此時此刻站在甲板上一言不發的那個男人究竟有多麼強大,做事情又究竟有多麼不留餘地。
如果不能扭轉赤犬的意志,即使賭上這條命,也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最起碼……
要爲這些平民博一條生路!
“去NM的世界政府!去NM的天龍人!”
“我——!”
砰——!
赤犬的身旁,陡然炸開一道槍火。
遠處的T骨應聲倒地,殷紅的鮮血蔓延開。
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下來,沙灘上涌動的人流,都伴隨這一聲槍響頓住。
他們並未料到,對方竟會如此決絕的出手,要知道T骨與高文一夥不同,他真的是海軍。
“你在做什麼?!”
赤犬轉頭,面無表情的看着白麪CP0,後者手持一把燧發槍,槍口冒着白煙。
“清除對世界政府——!”
轟!
赤紅的熔岩在這一刻噴涌流淌,將四周照的透亮,更將赤犬冷硬的面龐映襯得通紅。
那是近乎失控的暴怒!
他性格剛直,做事不留餘地,能稱得上朋友的人不多。
除開本部性格懶散,似乎對什麼都無所謂的黃猿之外,也就只有同樣意志堅定無比的T骨。
T骨甚至還是於赤犬而言更重要的那一個。
一隻又一隻紅蓮巨犬從赤犬的手臂上涌出來,向着一旁的白麪CP0噬咬而去。
“你要忤逆神明嗎?!”
白麪CP0本能的發出一聲怒吼,可眼前噬咬而來的熔岩巨犬卻來的更快,暴怒之下的赤犬幾乎無法阻擋。
此時此刻白麪CP0終於意識到,世界政府、天龍人、五老星這身虎皮,可以讓他在面對守規矩的人的時候狐假虎威。
可一旦對方選擇魚死網破,那誰都幫不了他。
“你瘋了!”
白麪CP0抽身暴退,他速度極快,戰力更是凌駕於尋常中將之上,可面對赤犬之時竟連自保都做不到。
嗤——!
熔岩燒灼血肉的聲音讓白麪CP0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的右臂被紅蓮巨犬撕扯下來,頃刻間燒成焦炭。他卻顧不上這些,只因他擡起頭便看到了赤犬近在眼前的拳頭。
我要死了?!
白麪CP0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耳邊卻在此刻傳來一陣轟鳴之聲。
赤犬的拳頭以分毫之差,停在他的眼前,熔岩逸散的高溫甚至已經燙傷了他的鼻尖。
隨即一陣囂狂的笑聲,從七水之都中央傳開,
“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桀驁、霸道,卻帶着一股子風中殘燭,即將殞命的意味。
暴怒的赤犬也在這一刻回過神來。
他強行將心中的怒火壓下去,轉頭便看到了讓人驚悚的至極的一幕。
高空中的浮島如同失控一般崩裂墜落。
直徑超過十公里的巨大浮島,哪怕僅僅只是墜落時掀起的風壓,就如同一把重錘一般,將沙灘周邊之人壓得喘不過氣!
一衆平民絕望的看着高空中墜落的島嶼,已經失去了反抗或是憤怒的力氣。
“原來就連真正的神明,都要我們死去嗎?!”
……
“這是……”
赤犬瞳孔驟縮。
懸浮島嶼,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金獅子飄飄果實的能力做得到。
如今金獅子釋放的那種猛獸,還在七水之都當中,因而不可能是金獅子主動出手。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金獅子的能力徹底失效。
這也就意味着縱橫大海數十年,神之谷大戰交鋒神之騎士團,與羅傑白鬍子爭鋒,更讓飛空海賊團之名響徹大海的金獅子,於此時地……
戰死!
而殺死金獅子之人的名號呼之欲出……
“騎士高文!”
赤犬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這個名字,帶來的意義卻與曾經完全不同。
新的獅王必然踩着老朽獅王的屍體登上王座,而這一刻高文就是新王!
從現在起騎士高文這個名號已經有了與曾經的那些傳奇並列的資格。
……
……
……
瑪麗喬亞。
五老星看着投影電話蟲傳回來的畫面,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就連原本遵從伊姆的命令,決心即使親自出手,都要將高文留在七水之都的瑪茲聖,都一言不發。
“金獅子史基,這傢伙終於也戰死了嗎?”
納斯壽郎聖眉頭緊皺,周身無形的氣魄逸散,以至於幾人身前的茶几都出現幾道裂痕。
“戚——!”
“金獅子死了,但獅子的名號,卻流傳了下來,甚至還留下了遠比金獅子更加棘手的高文!”
沃丘利聖擡眸,看着戰場中央收刀的高文,以及站在高文身前保持着豪邁笑容嚥下最後一口氣的金獅子,語氣凝重道:
“現在即使是我們出手,都未必留得住騎士高文。”
“不,是一定留不住!”
“這傢伙已經徹底失控,現在最好的做法,應當是招攬,而非徹底將其推向對立面。”
“一個四皇級別,甚至具備近乎不死之身的戰力,無論是誰都無法忽視。”
“但那位大人的命令,必須執行……”
噠——!
ωwш ✿тTk án ✿¢O 納斯壽郎聖一手握住手中長刀,已然做好出手的準備。
“說起來,我們五個究竟有多久沒有出手了?!”
“久到我都已經有些忘記了。”
“但這片大海上,的確不能有第二個站在我們對立面的洛克斯出現——!”
“等等!”
薩坦聖擡手製止其餘幾人的動作,而是轉頭饒有興致的看向投影電話蟲畫面,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道:
“看來這一次,我們說不定連屠魔令都不必發動了。”
“金獅子那傢伙死了,卻還給我們留下了幾分意外之喜……”
幾人一愣,轉頭便看到了投影畫面之中,數座自天際墜落的浮島。
這幾座浮島的體積,已然超過了絕大多數的城鎮,自高空墜落,其威力已經堪稱離譜!
七水之都絕無倖存的可能!
“這也算另一種程度上的屠魔令,另一種……”
“神的意志!”
……
……
……
七水之都。
戰場中心。
羅抵抗着高空中的風壓,艱難的站直身軀。
他掃了一眼金獅子,便將注意力放在了高文身上。
在羅看來金獅子已死,他與自己的恩怨就到此打住。
此時此刻羅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要從嘴裡跳出來,從靈魂到血液都近乎沸騰!
沒有人是絕對無敵的。
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自有一山高。
沒有打不倒的怪物,只是曾經的我太過軟弱。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只要我足夠強大,就連金獅子那種怪物都能擊敗,高文能夠做到我一定也能行!
思索間,羅將手中的長刀握的更緊,只覺得身體中多了某種東西,卻終究差了一線,並釋放出來。
高空中。
每一瞬間,浮島墜落的速度都在變得更快,積蓄的衝擊力,也在變得更加強大,一旦墜地整個七水之都都將沉入海底。
羅卻已經不想逃了。
他親眼見證了金獅子的終章,此刻也要看看斬落傳奇的男人,面對眼前的天災,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卻在此時一道熟悉卻又更加厚重的聲音,在羅的身旁響起。
“羅,終於找到你了,還愣着幹什麼?”
“浮島即將墜落,必須撤退了!”
這聲音雖與羅印象中有些不同,他卻還是在一瞬間便意識到來人的身份。
“貝波?!”
羅的眼神更是在這一刻亮起,卻又在回頭的瞬間凝固,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有一堵雪白的牆。
“嗯?!”
羅怔了一下,隨即緩緩擡起頭。
這才發現自己眼前的並不是什麼牆,而是一隻身高超過十米,渾身肌肉虯結,容貌猙獰的雪白暴熊。
他甚至看到了後者浮誇的胸大肌上跳動的血管。
“見鬼了!”
“這什麼玩意兒?!”
羅的大腦瞬間宕機。
跟這個玩意兒相比,他更願意相信自己最開始看到的那頭白熊是貝波。
但無論是聲音還是那種熟悉的感覺,都在證明這玩意兒就是貝波。
你跟我說貝波一個多月時間就變成這樣了?!
不是……
誰喂的飼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