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點頭,臉上並無一絲動搖,聲音更是無比堅定:
“他向我承諾過,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絕對不會放棄我!”
“嘶——!”
呼吸聲刺耳。
阿金的稍稍恢復的手臂,已然搭上了肩上的另一枚鋼釘,手臂發力撼動入骨的海樓石釘,絲絲鮮血沿着阿金的手臂淌出。
只是阿金左臂的骨頭已經因爲方纔的舉動而碎裂,無法帶動肌肉發力,自然無法取下嵌入右側肩膀琵琶骨的鋼釘。
但疼痛卻依舊刺骨,以至於阿金的面色都顯得無比蒼白,嘴脣都在顫抖。
即便如此阿金也沒有放棄的打算。
一次又一次,傷口崩裂,血水流淌,將他半身打溼。
泰左羅坐直身子,看到這一幕,瞳孔都在顫抖!
他無法理解這樣的情感,更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究竟能夠讓阿金爲了自己口中的船長,做到這種程度……
不對!
泰左羅呼吸猛得一窒,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絲黛拉。
如果此時此刻,出現危險的是絲黛拉,我大概也會做到這種程度吧?!
他恍然。
如果自己與絲黛拉之間的是愛的話,那阿銀與他的船長之間的便是忠誠,是犧牲!
所謂的……夥伴嗎?!
泰左羅心中觸動。
他信奉的唯有金錢,可以買到一切的金錢。
可現在他有種莫名的直覺,即使自己付出一切,恐怕也無法讓眼前的男人低頭,更無法讓其向倒戈。
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什麼樣的承諾,能夠讓這個男人做到這種程度?!
越是思索,泰左羅便對阿金口中的船長,越是好奇。
如果說此前他依舊對阿金的身份存有一絲疑惑的話,那現在便連這最後一絲疑惑都煙消雲散。
能夠讓這樣的男人甘心輔佐,絕不是一個放棄信念的人可以做到的。
即使要賭,賭未來誰可以在這片大海上崛起,也應該賭這樣的人,而不是騎士高文!
“停!”
“我有辦法!”
伴隨着內心中的翻涌,泰左羅的身體,率先做出了行動,他低聲道:
“我的部下,還在不列顛尼亞斯。”
“無論是爲了自保,金錢,還是其他,他都會來救我,到那時我們未必沒有機會。”
“你這樣下去,即使能夠取下打入體內的海樓石釘,那鎖住雙腳的鐐銬,你又要怎麼辦?”
“一樣斬斷雙腿嗎?”
“拖着那樣的身體,即使你能夠重回船長身邊,恐怕也無法爲他帶來任何助力!”
阿金緩緩放下拽住海樓石鋼釘的手,顧不上打溼上半身的鮮血,擡眸看向泰左羅:
“你真有辦法?!”
“當然!”
泰左羅點點頭:
“親自深入這樣的地界,我又怎麼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等着吧。”
阿金點點頭,憑藉六式操控肌肉,堵住肩膀上的傷口,便不再言語。
雖說與這個名爲佐羅的男人,僅僅只有一面之緣,但看着對方的眼睛,阿金卻莫名感覺其可以信任。
況且這已經是阿金唯一可以抓住的機會。
泰左羅見狀也安靜下來。
說實話對於逃走的戴斯能否找到自己,甚至冒着死亡的風險闖入這裡救出自己,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此時此刻泰佐羅甚至有些羨慕阿金口中的那個船長。
畢竟異地處之,若是那個男人陷入這般境地,不必懷疑,阿金即使賭上性命,也必然會出現在這裡。
站在船長和首領的角度,這種忠誠,金錢是買不來的。
囚室一時間安靜下來,唯有四周不斷有囚犯發出痛苦的低音,伴着點點水珠從天花板上落下。
啪噠!
啪噠!
啪噠!
……
不知過去多久。
囚室外陡然爆發一陣轟鳴,連帶中衆人腳下的地板,都在顫動。
陰影之中,阿金與泰佐羅同時睜眼,眸光閃爍,二人同時暗道一聲:
來了!
下一瞬。
轟!
赤紅火光,在地下室中炸開,無數囚犯被掀翻,當場失去意識,翻騰的烈焰,瞬間便將四周照亮。
也是在此刻。
坐在囚牢中的泰左羅阿金二人,看清了來人的身形。
那赫然是一身材壯碩的巨漢。
他穿着一身西裝,渾身的肌肉卻將衣服撐的鼓鼓囊囊,襯衫鈕釦崩裂展露出壯碩至極的胸大肌。
他同樣,被爆炸波及,身上有不少地方,還殘留着燒傷。
可他粗獷的面容之上,卻不見一絲痛意,唯有難以言喻的一抹潮紅。
“kinoji~”
扭曲的夾子音,在囚室中迴盪,讓不少還保留着意識的人,一陣惡寒。
可位於囚室最深處的兩道身影,卻同時眼前一亮。
“你來的太晚了,戴斯!?”
泰左羅語氣中帶着幾分斥責,嘴角的笑意,卻是完全掩飾不住。
一旁的阿金,更是雙眼圓睜,似看到了讓人垂涎三尺的至寶,實際上他也確實看到了類似的東西。
那便是戴斯!
“這樣健碩的體格,這樣將傷痛轉化爲快感的天賦……”
“嘶——!”
阿金轉頭看向泰左羅,忍不住開口道:
“這傢伙天生就該是我們船上的同伴啊,唯有在我們船上,才能將這份天賦發揮到極限!”
“佐羅先生,不知你是否願意……”
泰左羅微微一愣,狐疑的看了看戴斯,入眼的只是一張幾乎因疼痛,而高潮起來的面孔!
有那麼一瞬間,泰左羅感覺自己之前的承諾,有些衝動了。
他實在難以想象,如果自己的合作伙伴,都是像泰斯這樣的DM,會是什麼樣的場面。
嘶——!
泰左羅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腦袋,將自己腦海中的讓人驚悚的畫面甩開。
他直接忽略阿金的話,衝着戴斯擡了擡手:
“幫我解開!”
“瞭解,BOSS!”
戴斯一拳擊碎囚室的外牆,隨即便伸出手,從懷中取出一串鑰匙,爲二人鬆開身上的枷鎖。
又將手按在泰左羅的肩上,提醒道:
“忍着點!”
“嗯。”
泰左羅點點頭,牙關緊咬。嗤!
嗤!
接連兩道血箭飆出,泰左羅只覺得雙肩幾乎痛到麻木,身體卻在此是恢復了幾分體力,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輕盈。
“呼~”
泰左羅感慨一聲,握了握拳頭,感受着久違的力量,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
“自由啊~”
“別笑了,敵人已經來了,是時候脫身了!”
阿金擡頭望向遠處,只見一隊隊身着銀白鎧甲,胸口印有十字印花,手持燧發槍的衛兵,從遠處蜂擁而至。
其中甚至不乏掌握霸氣,氣息強悍的精銳。
“是十字軍,威爾士那個老貨手下最精銳的部隊。”
泰左羅眉頭微微皺起:
“這些傢伙的實力不弱,恐怕沒那麼容易讓我們脫身!”
“稍微有些麻煩了。”
“戚——!”
“如果有足夠的黃金的話……”
他實力不弱,準備充分的情況下,自認多弗朗明哥遠不是自己的對手。
金金果實可以近乎無限制操控黃金,甚至能夠將黃金融入空氣乃至液體當中,並藉此限制對手的惡魔果實能力乃至身體能力。
甚至在覺醒之後,還能操控黃金構建身高百米的巨神,雙眼釋放熱線,輕輕橫掃便能摧毀一支艦隊。
這樣的戰力,幾乎可以說是這片大海上最接近將皇的一批人。
但越是強大的能力其制約便越是強大,在手邊沒有黃金的情況下,金金果實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正當泰左羅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感覺身體一輕,他忍不住側過頭,卻被眼前的場面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阿金已然化身六臂四足的怪異姿態,肩高超過十米,通體被純白如玉的骨甲覆蓋,猙獰之中又透着幾分神性。
他一手提着泰左羅,一手抓着戴斯。
“嘶——!”
一聲沉重的吸氣聲後,阿金擲出螺旋骨矛,將來襲的十字衛兵盡數絞殺,並一路轟開地下囚室的牆壁,激射向遠處的天空。
銀灰的月光,從天空中投射下來,落在阿金身上,被他一身骨架反射,整個人如同沐浴在月光之下的銀白騎士。
璀璨而又耀眼。
感受着阿金散發出的兇暴氣息,四周的十字軍盡皆膽寒。
無人敢上前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阿金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幾分鐘後,騎乘着獵鷹的貝維爾,緩緩落在囚室外。
他看着幾乎被洞穿的牆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名負責看守的衛兵壯起膽子上前,忐忑道:
“貝維爾大人,那兩人的實力,都不可小覷,我們……”
貝維爾顯然並無苛責之意,輕輕搖了搖頭:
“這不是你們的過失。”
“可威爾士大人那邊該怎麼辦?”
“我去試試,能不能將逃犯抓回來,你們先將局勢穩住,不要再出現意外。”
說罷貝維爾一躍跳上巨鷹的脊背,輕輕一拽繮繩。
唳——!
巨鷹嘶鳴一聲,便煽動雙翼,騰空而起,向着遠處的天空疾馳而去,幾個呼吸間便消失在衆人眼前。
“貝維爾大人,還是向當年一樣,並不會過分苛責部下。”
那名衛兵擡眼眺望,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可站在他身旁的馬臉衛兵,卻發出了一聲冷笑,臉上寫滿了譏諷與不屑:
“是啊~”
“不會過分苛責部下,腦後卻長了反骨——!”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不明白嗎?!”
“若不是他,亞瑟大人也不會死,不列顛尼亞斯有何至於落到如今這部境地。”
方纔開口的衛兵,一陣沉默,將手中的長槍拽的很緊,緊到手背青筋暴起,卻終究找不出話反駁。
十字軍精銳到場,地牢很快便恢復秩序。
一個個重點逃犯,被抓回來,即使有所遺漏,也多是不起眼的小魚。
動亂平息。
唯有那道幾乎將整個地牢貫穿的巨大空洞,依舊在訴說着出手之人的實力,究竟恐怖到了什麼地步。
……
阿金三人逃出地牢之後,便一路向着海灘飛馳。
天色將明,三人便已經逃到不列顛尼亞斯首都阿瓦隆數百公里之外的一處密林之中。
也是到此時他們方纔勉強甩開追兵,有了喘息的時機。
一座廢棄的建築之中,散發着微弱的火光,火焰的暖意,稍稍驅散了三人身上的疲憊。
戴斯從林間獵來麋鹿,又採摘蔬果,簡單煮熟之後,三人顧不上形象,狼吞虎嚥起來,補充所剩不多的體力。
泰左羅恢復了幾分精神,阿金更是近乎痊癒。
他的海軍六式早已經修行到極其高深的地步,更已經掌握生命歸還,可操控和全身細胞。
通過大量進食,短時間就能修復身上的傷勢。
此刻他肩上的傷口,都已經癒合,唯有兩道將琵琶骨洞穿的傷疤,依舊觸目驚心。
“真是驚人的癒合能力。”
身上綁着繃帶,面色慘敗的泰左羅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同爲七武海級別的強者,他如今走路都還有些虛浮,動作幅度一大,傷口就會崩裂。
顯然單論身體能力,泰左羅絕非阿金的對手。
但他同樣自信。
只要有足夠的黃金在手,即使面對四皇級別的敵人,都能做到權身而退。
這是他這些年打出來的底氣,更是黃金城之所以能再這樣的處境之中站穩腳跟的原因。
“不過……”
回想起逃亡路上的遭遇,泰左羅的面色有些古怪:
“那騎乘者巨鷹的騎士,幾次接近我們,卻都未曾出手,他的行爲與其說是在追捕,帶不如說是再驅逐……”
“這麼看威爾士手下,也並不是鐵板一塊。”
“即使不提鷹騎士貝維爾,天命聖女貞德也隱藏了很多東西,至少按照我查到的資料,這片土地上兩百年前,就流傳着她的名號了。”
“妖精族嗎?!”
泰左羅忍不住猜測道。
不過。
他並未再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轉頭看向一旁的阿金,開口道:
“阿銀先生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這一次在這裡吃了這麼大的虧,就這麼離開,你真的咽的下這口氣?”
阿金目光閃爍,心中瞬間便有了決斷。
船長下一站的目標,本就是不列顛尼亞斯,短則半個月,多則一兩個月,必然會出現在這裡。
既然自己已經脫身,就要將自己的價值,發揮到極限!
阿金的嘴角勾起一絲猙獰的弧度:
“那我們就鬧一鬧!”
“不過前提,是必須找到剋制那個女人能力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