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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小娥、小錦、陸卓名、蓮心在倉庫裡提心吊膽的等着。雖然小娥一個勁的安慰大家,說這個倉庫暫時是不會有人來的,但誰又能保證呢?小娥之所以知道這鎖是壞的,是因爲當年馮叔和她說過,倉庫的鎖壞了,竟然沒人知道,直到有一天他去倉庫取東西,才發現一個乞丐睡在裡頭,這才知道鎖壞了。
小娥記着這點,所以帶着小錦、陸卓名、蓮心來到這裡棲身,除了沒吃的,遮風避雨這裡倒是個好地方。
“姐姐,哥什麼時候來?”小錦又冷又餓又難受,只想快些離開這裡。
小娥拉着小錦的手,安慰道:“馬車容易讓人發現,哥哥可能會晚點來。”
小錦勉強笑了笑,輕聲問道:“姐,你怎麼知道這鎖是壞的呢?”
小娥偷偷看了陸卓名和蓮心一眼,見他們偎依在一起聊天,這才放心微笑道:“當年馮叔告訴我的,這倉庫平日裡沒用,所以鎖壞了都無人知曉,後來還是馮叔看到一個乞丐在裡頭住着,這才發現鎖壞了。”提及馮叔,小娥有些難過,她不明白馮叔爲何要做這樣的事。
“乞丐?”小錦想起日間似乎有人在倉庫前走動,她和陸琴師,還有蓮心小姐嚇得躲到柴火堆後面。幸好沒人進來。
“怎麼了?”小娥正問話,忽聽鐵門響了兩聲,似乎是有人敲門。
“哥來了嗎?”小錦問。
小娥道:“我去看看。”
站在鐵門後,小娥又聽見兩聲敲門聲。
悄悄地拉開一條縫,一張骯髒的臉忽然擠了進來。
“啊!”小娥嚇了一跳。
陸卓名反應迅速地讓蓮心和小錦躲到後面去,自己走到前面,護住小娥。
那張臉的主人伸手推開了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看你們不像是要飯的啊?”原來是個乞丐。
小娥沒有說話,心想着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當年寄宿在這裡的乞丐。這麼快就到了。
“這位大哥,我們是趕路的,這不天色已晚,便在這裡暫住。”陸卓名客氣地說道。也許是“做賊心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夥兒都沒有想到將乞丐趕出去。
乞丐睜着略顯浮腫的眼泡掃過幾人,嘿嘿笑道:“不用多說了,反正我也是借地兒。”說完,旁若無人地睡到了小娥、小錦他們點起的火堆邊。
小錦感覺到蓮心拉着她的手在微微顫抖。
小娥、陸卓名對乞丐的囂張當做沒看見,現在不是他們惹事的時候。這時候。外面響起了馬蹄聲。
這回。他們能夠確認是鳳槃來了。
小娥走到門口,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一點點亮光,很快到了近前。是趕着車的鳳槃,亮光是車蓋上掛着的小燈籠。
鳳槃下車,一進倉庫就發現了那個乞丐,本想問問這是怎麼回事,但見衆人都急着走,便決定先上車再說。
那個乞丐陰沉沉地看着前來接應大家的鳳槃,然後翻了個身,睡了。
小娥、小錦等人迅速上車,陸卓名和蓮心也是。他們兩個是臨時決定跑的,所以沒有任何包袱、行禮,反而顯得輕便。
就這樣,鳳槃趕着車出發了。
“車上有吃的,你們先吃點。”鳳槃對車裡的人說道。
小娥早就發現車裡頭大大小小的食盒。打開一看,都是些好吃的。有棗泥糕、饅頭、包子、桂花糕,還有一隻醬鴨,一碟子的滷牛肉。
“小錦,你瞧,哥知道你愛吃,給準備了這麼多。”小娥用手肘撞了撞小錦。
小錦笑了笑,道:“姐,難道你不愛吃嗎?”昏暗中,小娥沒有發現小錦笑得無力而又勉強。
“陸師父,蓮心小姐,快吃些填填肚子。”小娥招呼。
陸卓名、蓮心便過來取了一些糕點吃了起來。
“小錦,給你一隻鴨翅膀,你最愛吃了。”小娥扯下一隻鴨翅膀,遞給小錦,卻發現小錦似乎是睡着了。
“小錦,小錦,吃了再睡。這可是你最愛吃的哦。”小娥以爲小錦是累了,推了推她,才發現她好像是昏倒了。
“小錦!”小娥嚇得放下食盒,摟過小錦,這才發現她燙的嚇人。
“小錦怎麼了?”陸卓名和蓮心趕緊過來查看。
“小錦在發燒。”小娥焦急說道。
想了想,小娥掀開車簾,對鳳槃喊道:“哥,小錦病了。”
鳳槃一驚,放緩車速,回頭查看,卻看不清小錦的臉色,只看見小娥摟着她,小錦似乎已經陷入昏睡中。
那麼多好吃的都喚不醒她,看來是真得病得不輕。
鳳槃瞬間改變主意,調整車頭,向烏雀村去了。
到了村裡,鳳槃抱起小錦下車,直接就去沈家。
敲了敲沈家的門,沈郎中睡眼惺忪地來開門了。
“叔,小錦病得厲害。”鳳槃喘着粗氣。
“快,快,進來說。”沈郎中見來了病患,立馬清醒過來,要鳳槃抱着小錦進來,擡眼看到小娥和兩個人正往這裡走,就沒關門,讓他們自己進來。
“小錦這是受了風寒。只是小錦更小的時候是不是得到大病,她體虛氣弱,身子有點弱呢。”沈郎中的話讓小娥想起小錦五歲時,得過一場大病,咳嗽不止,高燒不退,險些沒活下來。可是眼前這個明明不是小錦啦,對了,她怎麼能忘了,這身子是小錦的。
想起自己的親妹妹小錦,小娥一陣難受。對於小錦的思念和愧疚,不想還好,一想就難受。
“叔,小錦不要緊吧?”鳳槃問道。
沈郎中搖搖頭道:“我先給她熬些藥,你們給她灌下去,再用溫水給她擦擦腳心、手心,看看燒能不能退下。”
小娥連忙去燒水,這沈家她常常來。現在也熟悉得很。
沈郎中剛剛一直在給小錦診治,並沒有看清跟着小娥進來的是誰,現在一看,愣了愣,脫口問道:“陸師父?您怎麼來了?”
陸卓名此時有些尷尬,私奔這種事畢竟在這個時代是壞了禮數的,是被人唾棄的。所以他不好意思說。
沈郎中再看看蓮心小姐,問道:“這位是?”
鳳槃見陸卓名臉兒泛紅,表情尷尬,擔心他說出實情。便替他回道:“陸師父和陸師母正準備去蘇州。正逢小錦病了。我尋不到車,他便好心送我們回來。”
沈郎中哦了一聲,小娥、小錦去渭涇塘小住幾日的事他知道,所以鳳槃這麼說倒沒什麼不對。只是這陸師母是何時冒出來的,他怎麼記得陸琴師好像尚未成親。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他並不方便過問,既然鳳槃這麼說,這事就是如此唄。
沈郎中請陸琴師和蓮心在堂前坐下,喊醒了娘子和依土,讓他們幫忙。
依土一聽小錦病了,比他-娘還着急。問也沒問就衝進了屋子。
“大哥,小錦咋會受這麼重的風寒?”依土着急問鳳槃。
“小錦貪玩淋了雨。”鳳槃隨口說了個理由,反正小錦貪玩是衆所周知的事。只是聽在陸卓名和蓮心耳裡卻覺得很愧疚,他們這一次能夠逃離潘家,虧得這三個孩子。
沈家娘子幫着小娥去點火燒水。依土則幫着父親熬藥,鳳槃幫着劈柴。
陸卓名和蓮心見大夥都忙開了,自然是坐不住,起身也要幫忙,卻被沈郎中阻了。
他們是客,自然不能讓他們動手,何況現在人手已經夠了。蓮心想了想,便進屋子去照顧小錦了。
依水在乒呤乓啷的動靜中醒來,出了屋子見到小娥、鳳槃,得知小錦病了,趕緊進屋去瞧。卻瞧見陸師父和一個姐姐在。
依水給兩人行了禮,好奇地打量一番蓮心,然後才坐在牀頭查看小錦。
“小錦身上好燙。”依水嚇得咬緊了脣。她想起前不久就有一個小丫頭高燒不退抱到他們家,沒熬過兩個時辰就沒了。
小錦現在的樣子讓她感到害怕。
“爹,小錦不會有事吧?”依水跑出屋子,跑到沈郎中跟前。
正在熬藥的沈郎中拿蒲扇子拍了拍依水的腿,笑着說道:“傻丫頭,不會有事的,你快去幫你娘和小娥,弄點溫水給小錦擦身子。”
依水聽話地去了。身後卻傳來了沈郎中的嘆氣聲。
依土知道爹的這聲嘆息意味着什麼,他的小手因爲緊張而微微顫抖。不行,他得治好小錦,不能讓小錦就這麼走了。
依土想着,深吸口氣,認真地熬起藥來。
整晚,他們努力地醫治照顧着小錦,直到天亮了,沈郎中才對鳳槃道:“是不是告訴你叔和你嬸一聲?”
鳳槃凝重地看着沈郎中,小錦整晚高燒未退,這是不是意味着小錦的病越發重了,通知霞嬸和根叔,他們非得急壞不可。
“叔,還是先別告訴爹孃,他們會急壞的。”小娥拖着疲憊的身子走過來。
“也好,再等等看吧。”沈郎中說出這句話時,小娥感覺小錦簡直是被判了死刑,等等看,是等等看還有奇蹟嗎?”小娥的身子晃了晃。
鳳槃適時地扶住了她。摟着她單薄瘦弱的小身子,鳳槃忽然覺得一陣心疼。
“小娥,你去睡會,這裡有我們這些大人在哩。”沈郎中見小娥臉色不好,擔心她一個孩子,別因太累也病倒了。
“不,我沒事,叔。叔,你告訴我,小錦到底怎麼樣了?”小娥的話裡已經哽咽。
沈叔嘆氣道:“要是藥能給灌下去可能還有希望,只是小錦牙關緊閉,藥都難以灌下,這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