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爾襟果然沒有再提昨天晚上,而是改口說:
“那今天早上夢到你了。”
虞嫿見他換了話題,鬆了口氣,想了想,回覆他:
“夢到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過了一會兒,對面平靜傳來一條訊息:
“是戀人。”
靜止了一瞬,虞嫿心跳略快地抿脣。
回覆他一個兔子在鋤地的表情包,示意自己要開始幹活了,退出了聊天界面。
退出去,他的話似乎都還在眼前。
而研究所自然是人心惶惶,李暢的團隊在爆出有間諜之後,整個項目空置,一時互相懷疑猜忌,輪流接受保密科調查。
虞嫿其實也想知道,到底是誰泄露了秘密,但整個大組都看不出端倪來。
偷來的專利被二次偷走,項目不能再交到李暢手裡,對她來說反而是因禍得福,提前和周爾襟商量過,她也清楚這項目最後會落到她頭上。
只是時間問題。
虞嫿心裡對專利有數,但不確定到時候項目到了她手上,要往哪個方向改進,才能超越原版。
一時間思索着,不如將她的超導電機安在飛鴻的evtol上,她畫圖忙活了一天,傍晚六七點回到老宅。
她穿着有點跟的鞋,上老宅門前的兩節樓梯時差點被絆了一下。
周欽正在露臺曬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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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到底是爲什麼他也不知道,他不是有閒心逸緻做這種事情的人,卻讓護工把他推出來。
看見虞嫿差點在門口絆一下,他身體有下意識的起身趨勢,像是要去扶一樣,但腿上傳來的刺痛提醒他他需靜養。
虞嫿沒想到自己還能被絆一下,看了一眼臺階,每一級好像是比普通臺階高一點。
但她沒留意,直接就上樓。
一進門,看見周爾襟正在和陳問芸聊天,兩人說着公司的事情。
一見到她來,周爾襟沒有說話,坐在沙發上,長指併攏端着茶杯,眼底卻慢條斯理凝視她。
無言之間,周爾襟是平靜看着她的,那種視線無孔不入,如同一種存在感極強的絲線穿梭在她身邊。
虞嫿察覺到,故意稍微移開視線不看他,但那視線還是很明顯。
陳問芸說着:“你們所裡天天都忙到這個點啊?”
“是,今天還比較早回家。”虞嫿故意不去看周爾襟。
陳問芸說着差不多應該吃飯了,起身去餐廳看。
虞嫿就站在那裡,周爾襟慢聲詢問:“不打算坐過來?”
“不要。”虞嫿想着等會兒去吃飯了。
周爾襟也不緊逼她,而是從容問:“站着不累嗎?”
其實有點,她鞋子還有點跟,站着更累腳了。
周爾襟明顯注意到了她穿的鞋子。
於是她坐在離他有點距離的地方,周爾襟也不急着坐到她身邊,而是拿起公道杯,斟茶入新杯,長指輕推到她面前:
“你送我的牛欄坑肉桂,嚐嚐?”
虞嫿沒想到他竟然拿回家裡來了。
她還是拿起茶杯,淺抿一口,又細又軟,完全空幽的茶香味四溢,綿長的白草香氣,青草香氣太足,以至於彷彿一種有細骨的氣力在輕推入喉。
突破她想象的味道出衆,周爾襟的品味很不錯。
”還不錯?”周爾襟慢條斯理泡茶。
她點頭。周爾襟頗有條理慢聲道:“也送到小陳心坎上了,剛剛她還在誇你會買東西。”
虞嫿汗顏,這明明就是他挑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護工推着周欽下樓,把他推到餐桌邊。
正好在虞嫿對面,虞嫿正在自己切盤子裡的牛扒。
旁邊的周爾襟替她倒接骨木蘋果汁,貼心又不動聲色推到她手邊,爲此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
席間家裡人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貫很少說話的虞嫿竟然也會參與。
雖然她說得很少,但周欽目光若有似無從她臉上略過。
他隨口說個話題,父母搭腔了,剛好問到她,她也不排斥,溫溫柔柔地迴應。
像是一種放下銳刺的接近,會迴應他的話題,至少能和對方勉強說幾句話,像是彼此之間心知肚明其實沒有敵對到仇敵的程度。
晚上週欽看着她離開會客廳上樓,目光不自覺跟着她身影,直到她進了房間。
又好像被微火輕灼,自己移開視線。
虞嫿洗過澡,等到晚上十一二點,才發消息把周爾襟叫來。
周爾襟從一角翻開她的被子,從容不迫問:“現在都是邀約制了?”
虞嫿維持着表面的體面:“我不是邀你睡覺,就是給你發信息問問你來不來而已。”
“所以這算是約會嗎?”他更順杆爬了,彷彿瞭然一般搭話。
虞嫿反駁:“哪有在被窩裡約會的?”
“和你的話,你叫我去哪裡約會我都會去。”周爾襟卻淡定糾正她。
他沒笑,更顯然這是他心裡話,虞嫿心裡有輕流席捲。
周爾襟卻忽然掀開她被子,虞嫿身上一輕。
但沒想到他試探握住她腳踝,目光看着她,是一種詢問,直到她有點不解地點頭。
溫熱大手才輕輕揉弄她腳踝:“今天怎麼穿高跟鞋了?”
她本本分分把自己的小心思告訴他:“搭風衣比較好看。”
“會和我有一點點關係嗎?”他問。
“百分之五十。”她坦誠說。
可以在她這裡得到百分之五十的關注,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他指尖輕輕撫摸她細白的腳踝,漫不經心:“你似乎有一雙卡其色小羊皮皮鞋,那雙穿起來或許會舒服?”
沒想到虞嫿聞言,含糊其辭地道:“那雙…畢竟時間有點久了,不記得放哪了。”
周爾襟卻直言:“你是不是以爲那雙鞋是周欽送的?”
虞嫿一下坐起來,臉色有點尷尬:“你知道啊…”
“是我送的。”周爾襟卻平靜道。
有天晚上看見她穿了一雙相對高的鞋子去赴周欽的約,腳後跟都磨紅了,但她不吭聲,是他在暗光下發現她走路姿勢很小心,像是怕傷到哪。
仔細觀察發現她穿的高跟鞋磨到她腳後跟,都紅得像要破皮了,而她擅長忍痛,一聲不吭。
他下樓去樓上的商場選了一雙舒適又配她今天衣服的鞋子,拿上樓,卻不欲讓她以爲是他送的。
他故意,放到了周欽和她之間。
讓周欽提醒她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