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冗長的嘟嘟聲不停的傳來,一下,又一下。
心,一點點的被提高。
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心中的疑團,也越來越大。
是誰?
誰可以預知到這樣的危險通知自己?
又是誰可以聯繫張律師來接自己?
腦中滑過一抹清雋挺拔的身影……
會是他嗎?
會是……許墨弦嗎?
可是,怎麼可能?
他那樣恨自己,恨不得將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
怎麼可能會幫自己?
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電話,也斷了。
她站在醫院門口,捏着手機,看着行色匆匆的人們,有些茫然……
沒有人會施恩不圖報,這是外婆教會她的。
她不會天真地以爲自己遇到了‘好心人’……
可是,對方爲什麼不接她的電話?
她想不明白了……
手心裡又震動了一下,手機居然又響起來了!
池悅激動地拿起來,“喂——”
“池小姐,我是冷墨。”
居然是冷墨!
池悅失望地垂下肩膀,“怎麼了?”
“你在哪裡?我到處找不到你!剛纔打你好幾次電話你也沒接。”
冷墨的聲音裡充滿了着急,若是她不見了,他也不必活着去見閣下了。
“哦,”池悅咬了咬脣,下意識地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些事,“也有其他人來接張律師,我和他們一起出了機場了。我現在去公司上班,你直接來公司接我吧。”
“好。”
冷墨鬆了一口氣,掛斷電話。
……………………………
池悅回到公司,已經到了下午上班時間。
池染染踩着七寸高跟鞋,妖嬈地經過她身邊,“真是勤奮啊,池總。這麼晚了還來上班,辛苦您了。”
不遠處幾個董事聞聲,開始朝這邊張望。
見到池悅,他們忍不住皺了皺眉。
的確,這個時間來上班,太不敬業了。
池悅眉目微挑,按捺住怒火,不輕不重地開口,“那你上了一上午的班了,可有什麼收穫?”
池染染本身就是個繡花枕頭。
若是問她巴黎時裝週又上了什麼新款,她或許還能絞盡腦汁拼出一兩個國際大牌的完整名稱。
但是問她工作上的事,她絕對說不出來。
這也是爲什麼外婆生前並不指望她的原因。
胸大無腦,靠錢在名媛圈裡橫行霸道的人,誰會信任?
此話一出,果不其然。
池染染臉色白了白,卻還繃得厲害,“你別得意!我最近正在自學金融學……”
“等你學會,我們都老了。你要進大學去做教授嗎?”池悅冷笑,“教那些學生怎麼虧錢?”
“你!”池染染氣得跺腳,卻又只能咬牙忍住。
因爲那些人,還在看着他們。
看着她這位副總統的兒媳婦,會不會在公共場合失態。
所以,她不想忍,也得忍。
池悅失笑,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你倒掛在樹上三天都滴不出一滴墨汁。別委屈自己了。姐姐。”
說完她撤回自己的手,在池染染乍青乍白的臉色中,準備離開。
“至少我還有墨弦,你還有什麼?”池染染挑釁的聲音,冷冷的從身後傳來。
池悅脊背微微僵了僵,然後,重新挺直,“你別忘了,他現在在法律上,還是我丈夫。你就是個小三!”
池染染臉色驟變!
這一次,池悅沒有停頓地,重新朝自己辦公室方向走去。
只是每走一步,都很累,很累……
她甚至不用回頭,都可以感受到那些人同情的目光。
可是,同情?
她池悅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可最傷她的,也是,那些莫名的憐憫,和同情
門被她輕輕打開,又合上。
靠在門板上,她輕輕地喘息了一下。
心口的疤,剛剛癒合,又被撕開——
她池染染,有許墨弦。
這是她最大的武器。
這三個字,永遠能戳中自己最受傷的地方……
……………………………
下班時間,冷墨從她上樓之後就一直守候在大樓外,沒離開半步。
池悅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閣下還有大概七天才會回來。”
一向不多話的冷墨,卻破天荒的開始主動向她透露容修的行蹤。
說完這句話,他擡頭,看向後視鏡裡的池悅——
她依舊垂眸,一動不動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
冷墨搖了搖頭,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他發動車子,發泄一般地猛踩了油門。
急速而去。
……………………………
暮色四合,雪花溫柔地飄蕩在空中,整個府邸又被染成一座白色的城。
池悅進了大廳,脫掉自己的手套和圍巾交給傭人。
還沒來得及叫池澄的名字,就被兩個穿得嚴嚴實實的小傢伙撞了個滿懷。
心心和印印!
他們還沒離開麼?
心心穿着粉色的棉襖,像一團小火焰一樣,雪白的帽子和圍巾更襯得她像一個洋娃娃。
印印跟在她身後,穿着黑色的滑雪服,手裡提着小桶和鏟子。
“姐姐,你要和我們一起玩雪嗎?”
池悅錯愕,“玩雪?”
“對啊!”心心眨了眨無害的大眼睛,甜笑着露出兩個梨渦,“我打電話給管家伯伯,他說反正我媽媽出差去了,我和印印可以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呢!我們陪你,好不好呀?”
小丫頭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
池悅卻信了。
那個女傭出差去了?
原來如此……
雪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踩下去,嘎吱作響。
池澄也跑出來了,四個人在雪地裡笑鬧成了一團。
雪人很快被高高的堆起來,“印印,你說雪人漂亮,還是我和姐姐漂亮呀?”
心心呵出一口寒氣,把雪球猛的咋出去。
印印小鼻子通紅,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們都醜死了!”
心心哼了一聲,摟住池悅的脖子,“那你喜歡我,還是喜歡姐姐呀?”
印印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回答這個問題,酷酷的走到一邊,和池澄一起用樹枝在地面上畫畫。
池悅揉了揉心心的小腦袋,“印印有時候好凶,你怕不怕他?”
“纔不怕,他對我最好了!”心心又搓了一個雪球,笑着跑開,“姐姐,你來找我!”
雪地上留下一長串的小腳印。
心心跑得飛快,池悅生怕她跌倒,趕緊追了出去。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雪地裡顯得異常溫馨,“我追上來咯,追上來咯!”
“啊啊——”
心心跑到府邸門口,實在跑不動了,舉起小手軟萌地投降。
池悅大笑,一把將她抱起來。
心心驚呼一聲,手裡的雪球就這麼砸了出去——
極細極細的,雪球碎裂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砸到人了?”心心驚呼。
兩個人順着聲音看過去——
有人站在門口,目光穿過風雪,深邃地看着她們這一大一小。
雪球,砸在他黑色的大衣上,暈開了一片薄薄的白,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挺拔俊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