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娘向後仰身,身形如燕飛速後退,“我這一路行來,追殺我的人全部都是大宛宗睿皇帝派出的人,牡丹姑娘這會要殺我,難不成也是宗睿皇帝派來的?”啞孃的聲音並不低,此刻又是在臺子上,這話臺子下面的人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姑娘說的哪裡話,姑娘既然說奴家的劍舞不行,奴家便與姑娘請教請教,都是女兒家哪裡扯得上打打殺殺之類!”牡丹出聲,聲音嬌而柔嫩。
“是麼?這般算是請教?你既如此懇求我,只能浪費點精力來調教你一番!”話落,腰間的軟劍在陽光的反射下如光影一閃,只是那麼一閃,她的動作那麼優美,絲毫不像是拿劍,而像是拿着閃光的輕紗在飛舞。
嗤啦幾聲,牡丹姑娘的紅色斗笠垂落的紗幔變成了無數條,風吹來那些紅色條子就隨風亂舞,牡丹姑娘的容顏也似有似無的露出。
美人似露非露的模樣最是撩人,臺下的衆人嘩的一聲,尖叫口哨聲不斷。他們激動的不止是牡丹的真容,而是一旁似在夢中在霧中在九天飛舞的啞娘。時而颯爽英立,時而嫵媚風流!牡丹姑娘剛剛跳的舞與她比起來那真是天上地下的區別,每個人心裡都癢癢的,恨不得立刻掀開啞娘頭上的黑色面紗,一睹她的容顏。
待啞娘走下臺子的時候,牡丹姑娘身上已經沒有一片完整的衣服,斗笠早已被啞孃的劍削成兩半落在臺下,那本是將身體包裹的凹凸有致的紅衣也已經變成細細的一條一條,連身體都遮掩不住。牡丹一手遮胸一手遮掩着下身,待啞娘終於不再用劍風包裹着她的時候,這才頭也不回的飛奔下臺。下了後臺的她早已是淚流滿面,她本是以清純出名,如今赤裸着身體暴露在全城人的眼中,這以後她還如何立足在舞女這一行業中。後臺坐着衆多女子,這些平時見了她諂媚如小狗的女人們,此刻居然如躲避瘟疫般躲着她,目光閃爍着全部都避開她的視線。她想,她的以後,怕是完了!
啞娘沒有理會衆人的拉扯尖叫,似乎也沒有人可以靠近她,每當人們瘋狂的以爲抓住了她的衣角時,她的身影已經在前方几人之外了!
依舊在剛剛的亭臺前站定,她仰頭的視線直直穿過亭臺飛舞的紗幔,望着裡面的人影,“良人可願攜手?”她嘴角含笑,落落大方、雍容華貴!
大啓文禎四年,文禎皇帝在桃花節微服出訪,桃花坡遇一女子,驚爲天人,攜手回宮!不日,封女爲尊華公主。
這位尊華公主出現的離奇,她的行事作風更是讓人無法接受。據說因爲她的身份不明,文禎皇帝欲下旨封她爲公主之時有很多大臣反對,這些反對的大臣在第二天屍首全部都掛在了自家府門口。
而且這位尊華公主,文禎皇帝並沒有給她另尋府邸,她就是住在宮中的飛仙殿裡。
大啓皇宮的飛仙殿,是個人都知道飛仙殿是什麼地方,那是先皇貴妃曾經住的地方,那地方之前因爲一場大火化爲烏有,可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飛仙殿重新屹立在原地址之上,不過飛仙殿裡,卻是沒有再有過主人。一直到現在尊華公主隆重的入住飛仙殿,大家才嘩的一聲,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於是都城裡最近茶餘飯後的談資就是,那位被封爲尊華公主異姓無皇家血脈的女子,據說這位尊華公主的風華絕代可與當年皇貴妃媲美,尤其是那舞姿那神態舉止,簡直就是當年的皇貴妃再生,每當大家議論在這裡的時候,都會停頓下來左瞧瞧右瞧瞧,然後緊湊在一塊壓低聲音又說着,現下這位陛下爲了染指當年的皇貴妃,不惜逼得皇貴妃焚火自盡。如今好不容易又得到能與當年皇貴妃一較高下的女人,他又怎麼會將這女人當公主供起來?讓尊華公主住進飛仙殿,說不定啊在住進飛仙殿之前,這位陛下就把那不曉世事的尊華公主騙到牀上去了!
對於大啓國來說,尊華公主的出現就是一場噩夢,從朝堂上的血雨腥風到家國危難,哪一樣都是與尊華公主有關。文禎皇帝喜好歌舞,也還算是個儒雅國君,雖不理世事,可也不會很荒唐,但是自從尊華公主到來之後,朝堂上但凡是對尊華公主的身份有點異議的,不管是否是功臣能士立馬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文禎皇帝上朝的時間越來越短,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會上朝,而且他上朝的話會讓尊華公主坐在他的下側,龍座的旁邊專門爲尊華公主設了一個金燦燦鑲着珠寶瑪瑙之類的座椅。
曾有一個臣子在朝堂之上勸諫文禎皇帝沒有得到文禎皇帝的迴應,於是口出狂言辱罵尊華公主乃是鬼魅化身,遲早會禍國殃民,他的屍體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開水活活的煮死。
聽說文禎皇帝要爲尊華公主舉辦盛大的慶典,這個慶典邀請了東疆與大宛之主,還有各處小族小國之類的首腦人物,他要向全天下的人宣告尊華公主的存在。
沒人懂得文禎皇帝怎麼會這般專注尊華公主,一個男人這麼聽女人的話,這要是個普通的男人還好,可他不普通,他是一個大國之主!
魅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她的周身是五彩斑斕的泡沫,她的身體在這些泡沫裡飄蕩!晃晃悠悠,有種暈暈的幸福與滿足。她有些疑惑而遲鈍的想,她不是在陰暗又潮溼的角落裡被啞娘囚禁着嗎!
可是這個想法也就一晃而過,她再次沉醉在這些繽紛的幸福裡。
她的手突然抓住一個衣角,她順着衣角擡頭看去,卻見一個穿着紅衣的男子正含笑望着她!
紅衣將她的手拉住,“走吧!”他說。
他的聲音真好聽呵,他長得也好俊美哦,世上怎麼會有這般好看的人兒呢,她癡癡的想着。身體便被他拉着向前走,“這裡怎麼這般美麗!”蝴蝶從她身邊繞過,一路的各色花朵望不到邊沿,她禁不住出聲感嘆着。
“嗯!”他望着她的笑點頭。
她歪着頭打量他,“在下!”她說,“你怎麼在這裡啊!”她嘴裡叫着在下,一副似乎很熟悉的模樣與口氣,可是,此刻她心裡對在下這個人也只是一個模糊的名字而已,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叫眼前的人爲在下,不過她也沒有思考這個問題。
“這是我們的家,我在這裡等你回來啊!”他對她能叫出在下這個詞似乎頗感高興,聲音裡盪漾着無數歡喜!他本就俊美,如今一笑,路兩旁的花兒們都萬分羞愧的垂下了頭,不過馬上這些花兒們又伸出長長的根莖想湊近看他的罕見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