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脣,嚐出了腥甜的滋味,我,終是輸了他。
擡眸,望向面前得意的女子,微顫着啓脣:“她不過只是個宮女,爲何,就不能放過了她?”說話之間,只覺心疼得不能自已。
眼見了這樣的場面,我實則,還在奢望那最後一刻。
希望,從他們的口中,聽到阿蠻只是被杖責教訓一番的話來。
女子輕笑着,言語犀利:“她在殿外大喊大叫着,饒了皇上休息,罪該當誅”
我早不讓她爲我求情,她偏不聽勸……
終是忍不住哭道:“你忘了當初……”
話未完,便被男子冷冷的聲音打斷:“她只是下令責罰,是朕親口下的旨意,殺。”冰冷的目光掠過我的臉,那薄脣再啓,“你還想問什麼?”
還想,問什麼……
如今,他親自開了口,卻是說出這般話來。
雙腿一軟,終是跌倒在地。
渾身,早已經溼透,如今沾上的,卻不知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強壓住喉口涌上的腥甜,隔着朦朧的眼艱難望向面前的男子,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不曾從我的身上移開。
是否,他的心裡真的沒有我,所以,纔可以這般無情地看着我狼狽辛苦?
我曾以爲,我得到了帝王的愛。
卻原來不知,竟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不必問了,還問什麼?
他卻並不進去,看了我甚久,卻是擡步上前來,在我的面前蹲下。衆人只看着,誰都不敢出聲。常公公欲上前來幫他撐傘,卻因他一個回眸,怔在了原地。
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已經扼住我的下顎,用力擡起,強迫我看着他。這張絕美的臉上,幾乎常年不見笑容。
那些曾經,有着笑容的日子,卻不知何時,在我的記憶裡,漸漸衰退……
手上,用了狠力。我吃痛得皺起眉頭,他仿若無睹,淡聲問着:“覺得朕狠心麼?”
彼時的雨並不曾停下,將他散落在一邊的髮絲打溼,雨水,順流而下。我的眼角,滑出的淚,卻是淹沒在雨裡。誰也,看不見。
看不見,我獨笑了。
他的眸子一凜,極快地朝我的身後看了一眼,音色依舊淡淡的,嘗過無味:“來人,將此奴才拖下去。既是走去的馨禾宮,傳朕的口諭,賜他臏刑。”
我不免一震,所謂臏刑,便是叫人剔除他的膝蓋骨。往後,再無行走可能,亦是不可能治癒。
錢公公嚇得面如死灰,忙俯首哭道:“皇上,皇上饒命啊!求皇上饒命!”
我直直地看着他,那墨色的雙瞳裡,卻瞧不出絲絲異樣,依舊,平靜如初。
緊蹙了黛眉,我啓脣:“求您,饒了他。”錢公公不過是給我傳了個話而已。
可我來了,依舊沒能阻止那場悲劇。
阿蠻……
胸腹內,一震翻江倒海的難受,那腥甜之味,彷彿不慎便要衝出口。我咬着牙,全忍了。
“拖下去。”他依舊,連着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我苦笑道:“是否,只要我求情的東西,您都會毫不猶豫地,毀了他?”
他低哼一聲:“你可以不求情。”
不求情,他還是不會放過他,我瞭解他。
依舊揚起笑臉,倔強地看着他:“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他彷彿聽見了極爲好笑的笑話,面色一冷,咬牙開口:“不過幾日,你便忘了麼?朕已經,賜了你死罪。你還能死兩次不成?”
我沒忘啊,我怎麼會忘了?
滾燙的東西從眼角流出,混着冰冷的雨水,交織着一段讓人心傷的痛。
我笑着開口:“那,等我死了,請皇上將我,挫骨揚灰。”
死二次,平了他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