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不知該如何答,他倒是不再說話,遲疑了良久,便也罷了。
側身的時候,不慎觸及懷中的瓶子。想起來了,安歧陽給我的。
有些心虛地看了他一眼,握了瓶子,瞧瞧地藏於枕頭底下。
他卻問:“什麼東西?”
瞧着,他並不曾睜眼。我不免有些沮喪,許是,我與他方纔靠得近,他早就已經察覺到了。如此想着,也只老實答着:“一瓶藥而已。”
他卻馬上問:“安歧陽給的?”
再次驚愕了,瞪着他看。他又言:“你在水煙閣養病,不必隨身帶着藥,朕,可說對了?”
“您說的,怎麼會不對。”說着,握緊了手中的瓶子。
果然,他的大手伸過來,將瓶子從我的手中搶過。
“皇上……”
他已經打開了蓋子,靠近鼻子嗅了嗅,微哼了聲,道:“安歧陽真以爲你病了?他倒是大方,如此珍貴的藥也給你。”他將東西塞了回來。
我怔住了,安歧陽還說,順手拿的。
他閉了眼睛,看起來是疲憊。我忽而想起安歧陽說這藥是調理用的,脫口道:“皇上可要服一顆?”
他卻翻了身,悶悶地道了二字:“不必。”
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我將瓶子再次藏於枕頭下,一面道:“也好,臣妾還捨不得。”
聞言,他突然坐了起來,低頭看着我。我本能地拉緊了被子,他皺了眉:“朕睡得不舒服,你搬去外頭塌上睡。”
半張着嘴望着他,我以爲,我聽錯了。
“還不去?”
我不去。
他要是睡得不舒服,怎的不回乾元宮去?不過,這話我不能問。
看着他,笑道:“臣妾剛剛小產,怎能睡塌上去?”有本事,就告訴別人我不是小產啊。
他也笑了,比我笑的燦爛。只那薄脣似乎比方纔更加白了些,看起來,像是真的不舒服。微微別過臉,我不會同情他。他一天想着要我姐姐入宮來,我就絕不會同情他。
不知爲何,忽然想起他身上的“怪病”,深吸了口氣,我還是不會關心他。
“妡兒,你演戲演上癮了?”
“是皇上說要臣妾陪着您演,是以,這一場戲,臣妾會拼盡全力演好。”最好的戲碼,自然是,人前人後都一樣。
他點了頭:“很好。”
眼看着他伸手至枕頭底下,取出了安歧陽給我的藥,嫺熟地吞了一顆進去。我吃驚地看着他,他一把掀起了被子,一手按上胸口,輕輕一推,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一切都太快了,快得我甚至都來不及反應。
他乾淨利落地擡手拭去嘴角的血漬,開口叫:“來人。”
我跟着他坐起身,兩個宮女進來了,雲眉也進來了。
他起了身,指着牀單上道:“昭儀娘娘弄髒了牀單,叫人給換一牀。”
幾個宮女的目光皆落在牀單上那灘血漬上,神色尷尬。我被他說得愣在了牀上,一時間忘了起來。
元承灝,他怎麼能這樣?
什麼叫昭儀娘娘弄髒了牀單?
這叫我……叫我的臉往哪裡擱?
“愣着作甚?還不扶她先過塌上休息?”他開口說着。
雲眉忙取了一旁的外衣披在我的身上,小聲問:“二小姐,可要奴婢先伺候您換一身衣裳?”
天啊,雲眉,這叫我怎麼活……
第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