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小主。”常公公上前來說着。
水煙閣的宮人們個個喜笑顏開。只我,一點都笑不出來。雲眉是神色顯得有些震驚,她怕是一上一下,還未曾反應過來。
常公公回去復旨了,雲眉扶了我起身,小聲道:“二小姐,這道聖旨來得奇怪麼?”
未待我開口,一旁的宮女笑着道:“雲眉姐姐說的什麼話?小主得了恩寵第二日,得皇上加封亦屬常事,怎麼奇怪呢?”
另一個跟着道:“皇上越過了容華一位,那也是因爲喜歡小主才直接封了婕妤的。小主得聖寵眷顧,日後我們做奴婢的,也跟着沾光啊。”她越說越高興了。
我抿着脣,進位一事並不奇怪。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宮中慣例進行的,而我所擔心的事,怕是他早已經不動聲色地做了。
不,搖着頭,應該說,是他故意跳過的那一環節,纔是需要我擔心的。
那,有關龍裔的事情。
纔想着,瞧見外頭有太監跑着進來,跪下道:“小主,太皇太后有請。”
雲眉“啊”了一聲,我也是吃了一驚。
回身的時候,瞧見一個宮女上前來,比之水煙閣的宮女,她似乎更多了幾分成穩。看那衣着,想來便是太皇太后身邊貼身伺候的人了。只見她朝我略一福身子,低了頭道:“奴婢絲衣,奉太皇太后之命特來請小主過鬱寧宮去。”
我忙點了頭:“有勞姑姑。”她入宮該有很久了,我喚她一聲“姑姑”該是沒錯。太皇太后身邊的人,我可不能拿她當奴婢看。
她略笑着,只側了身。
外頭,轎子已經準備妥當,雲眉扶我上轎,落下轎簾的時候,我不免開口:“敢問姑姑,可知太皇太后傳我去是爲何?”頓了下,解釋着,“哦,我是想着,是否該換身衣裳再去,怕辱沒了太皇太后的眼睛。”
絲衣笑起來,低聲道:“小主多想了,太皇太后不過是傳您過去說說話。”
說說話,那能指的,可多了。
轎子起了,我嘆息一聲,靠向了軟墊。
鬱寧宮裡安靜得出奇,院中栽着的海棠已經半開,風吹上去,搖曳翻動着。有鳥兒飛下來,站在枝頭,嘰嘰喳喳地叫着。人走過去,又“撲撲”地飛走,只剩下枝頭那一晃一晃的花簇。
絲衣姑姑帶我過太皇太后的寢宮,只在門口站了,聽她開口:“太皇太后,妡婕妤來了。”
隔了一會兒,才聽得裡頭傳出聲音:“進來吧。”
絲衣這才推開門,引我入內。
穿過眼前的屏風,卻依舊不見太皇太后。只一側的門開了半扇,絲衣徑直往前,跨過高高的門檻,才知太皇太后的寢宮外頭,連着一片池子。那張高貴典雅的湘妃竹塌上,太皇太后半倚半睡着。兩個宮女在一旁小心地替她打着扇子。
我忙跪下:“臣妾給太皇太后請安。”俯下身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雲眉也跟着下跪行禮。
“擡起頭來。”榻上之人支起了身子,絲衣忙上前扶她起來。五十多歲的婦人,卻依舊是一頭烏亮的青絲,那用脂粉很好覆蓋着的臉上,幾乎瞧不出一絲皺紋。只那雙晶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彷彿是一下子要穿透我的身體。
“聽說你舞跳得好。”太皇太后起了身,將目光從我的身上移開去,“當年棠婕妤亦是因舞出名,哀家至今還記得她跳的《奔月》,只是不知,比起你的《凌波》來如何?”
心下一驚,目光隨之瞧去。
面前的池子裡,零星散落着幾株荷花,在碧波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漂亮。
緊張地睨視着面前之人,她該不會是……想要我在這裡跳《凌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