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玉珠塞入他的掌心,我輕推開他的身子,退後半步,低下頭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他嗤笑一聲道:“後宮那麼多嬪妃,你還是第一個求着朕不要臨幸你的。”
“臣妾,想要好好地活着。”我答得從容,要活,並沒有錯。
況,他心裡的人,根本不是我。
是姐姐,一直是姐姐……
縱然姐姐不愛他,我亦是不能接受這樣一個心裡滿滿地全是姐姐的男子來碰我。
“活着?”他笑了聲,音色轉而又平靜了下來,“你以爲朕不碰你,你就能避開這裡的戰爭麼?”那雙眸子細細地瞧着我,彷彿在笑我的天真。
我咬着脣,元承灝,你不必嚇唬我。
他將玉珠收入懷中,側身躺下去。
“皇上您……您不回宮麼?”我有些訝然。
他只閉了眼:“是你方纔說要朕先休息的,莫不是忘了?”略瞧了我一眼,“伺候朕寬衣。”語畢,他復又闔上了雙眸。
深吸了口氣,半跪在牀前,伸手去脫他的靴子,一面小聲道:“臣妾只是擔心這屋子裡殘留着的薰香味兒,又讓您難受。”
薰香,只是個藉口。常公公能用,我也能。
他“唔”了聲,依舊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那麼,我便不能停下手中的動作。將靴子輕放在一旁,直起身子,將他的龍袍都解開了,小心地將衣袖脫了下來,他也不翻身,只由着我弄。
“皇上請挪挪身子。”我忍不住開口。
他還是不動,只開口道:“你很聰明,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略微一遲疑,他指的什麼?他方纔的異常麼?那麼,他留在水煙閣,只是想試探我會否將今夜看到的說出去,是麼?
其實,於他而言,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婉儀罷了,他根本不必如此防着我。若是擔心,何不直接殺了?
再有,他方纔不過是身子不舒服,縱然讓人知道,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是人,誰能不生病?皇上,也是人,也是會病的。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記得朕的話,朕不會護着任何人。”
吃驚地擡眸,卻見他並不曾睜眼。我實則想問,這樣的話,何以還要說第二遍?
淺笑着道:“臣妾不會爭,也不想爭。”只要我不鬥,便不需要人來保護。而他,不願空出手來護着誰,那麼,請便。
今夜之後,在西周後宮,於她們而言,我不過只是個失寵的婉儀。沒有聖寵,沒有背景,是不值得讓她們放在眼裡的。
他握着我的手緊了緊,繼而鬆了手:“丞相府的勢力,沒有幾個人敢不放在眼裡。”
他的話,說得我一個激靈。
丞相府?!
呵,自始至終,我都不曾把自己與丞相府聯繫起來。此刻他提醒了,我才醍醐灌頂,是了,我雖是宮府庶出的女兒,卻也終究是宮府之人。世人誰不知,宮夫人是丞相的小姨子,宮府與丞相府,是分不開的。
終是,咬下了貝齒。
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他今夜纔沒有動我麼?他也……忌憚着丞相府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