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慌亂地想着如何尋了理由去拒絕,卻見太皇太后已經回身,瞧着我道:“哀家今兒找你來,倒不是爲了此事。”
心底一陣驚訝,不是爲了《凌波》麼?
絲衣扶她重新坐下,她端詳着我,笑着開口:“皇上如此寵幸一個嬪妃,哀家倒還是頭一次見着。”
“太皇太后……”愕然之際,我終是愈發地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太皇太后,藥端來了。”門口,傳來太監的聲音。他過來,將手中的藥丸擱在一側的矮桌上,退至一旁站着。
絲衣瞧了一眼那碗藥,遲疑着,終是開口:“太皇太后,您……”
她的話未完,卻聽太皇太后低咳了一聲,絲衣握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顫,終嚥了聲。
“錢杵海。”太皇太后瞟了一眼方纔進來的公公,朝他遞了個眼色。
錢公公會意,端起了藥碗朝我走來,一面道:“小主請喝了它。”
“二小姐!”雲眉在我邊上輕護着,她不覺抓住了我的衣袖,那手,明顯顫抖起來。
她以爲會是什麼?毒藥麼?
不,不是的。
擡眸,看向太皇太后,她只淡聲道:“還不伺候她喝了這藥?”
語畢,一側兩個宮女上前來,握住了我的肩膀,錢公公的腳步愈發地近了。他手中的湯藥晃動着,傳來絲絲難聞的藥味兒,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雲眉突然撲上前,磕着頭道:“太皇太后,我家小主若是哪裡錯了,您就罰奴婢!奴婢願替小主受罰!請太皇太后手下留情啊,奴婢求您了!”
“雲眉……”我欲過去,才發現身子被她們按着,一動都動不了。
榻上之人怔了怔,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快,冷着聲音道:“聽聽,都把哀家看成什麼人了?哀家在這鬱寧宮裡,難不成還要殺人放火麼?”
我大吃一驚,忙道:“太皇太后,這奴婢不懂事,是臣妾之過。待臣妾回去再好好教訓,臣妾,謝太皇太后的恩典。”說着,擡手接住了錢公公手中的藥碗。
“二小姐!”雲眉急紅了眼睛。
菱脣已經觸及了碗口,濃郁的藥碗惹得我皺起眉來。手腕微動,卻聽得外頭傳來宮女着急的聲音:“皇上,皇上奴婢先進去給您通報一聲,皇上,皇……”
回眸,瞧見那明黃色的身影大步過來。而那跟在他身邊的宮女蒼白着臉,忙跪下了:“太皇太后,奴婢……奴婢攔不住……”她說着,慌張地磕了頭。
她自然攔不住,誰能攔得住皇上啊。
太皇太后扶着絲衣的手起了身,他上前朝她行禮:“給皇祖母請安。”
衆人也都跪了:“奴才(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太皇太后的臉色有些不悅,卻沒有發作,只問:“皇上此刻不該在御書房麼?怎的來了哀家這裡?”
他笑着:“聽聞皇祖母傳召了妡婕妤來,朕擔心她初來乍到,冒犯了您。”他說着,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緩步過來,忽然一個擡手,掀翻了我手中的碗。
我吃了一驚,本能地跪着退了半步,卻依舊還是有湯藥濺上身。幸得,已經不燙。
“皇上!”太皇太后的臉色驟然一變,連着音色都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