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李氏當即急得怒道：“怎麼能這麼跟額娘說話！？”
一直以來，只有女兒跟她相依爲命，她以爲她們是這世間最親密的人，卻萬萬沒想到女兒心裡竟是這麼想她的！
李氏頓時又痛又怒：“我供你吃供你穿，你的生活狀況以比額娘好百倍，還不夠好嗎？有什麼可向我抱怨的！？”
涵兒瞧着額娘無半分淡定姿態，只被她一句話就被挑得張牙舞爪的樣子，泠泠的涼薄扯了下脣，道：“額娘認爲這是女兒在抱怨？”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涵兒犀利的看着她，眼風極爲冷淡。
李氏被女兒這樣的眼神兒弄的一震，怔愣在原地，許久都沒說話。
提及往事，想起阿瑪剛纔對她說的那些絕情的話，涵兒愈發的咄咄逼人了起來，“額娘你原本地位不低，身爲這府裡的側福晉，又是生子最多的女人，府中上下奴才都對您敬着，奉承着，不敢怠慢……可現在呢？”
“您看看您現在有是個什麼樣子！”
女兒說起她的過往，李氏頓時覺得一肚子的怨憤：“這些能怪額娘嗎？還不是那些個賤人陷害我！將我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涵兒小時候也是這麼想的，可隨着年齡越大，看得越多，她便覺得也不全是如此。
說白了，還是她額娘懦弱、沒腦子、更沒能力。
纔將一手好牌給打爛了。
若是她懂得忍、懂得謀劃，也不至於總被人當槍使，最終落得毀容被唾棄的下場。
“額娘，吃了這麼多的虧，事到如今，您連半點兒反省都沒有嗎？”
涵兒眼中出來了跟李氏如同一轍的心痛。
她是她的額娘，哪怕她再厭惡她，覺得她蠢不可及，她也是她的額娘，畢竟是她將她生出來的。
可她慢慢長大後，每每仔細思索過往都覺得痛心疾首，對額娘除了恨鐵不成鋼的，再沒有其他態度。
這個世界上最遺憾的事情，就是你本可以做到，但你卻沒那麼做。
這樣愚蠢的遺憾，讓人心痛咬牙——哀其不幸，卻又怒其不爭。
“我反省！？我需要反省什麼！？都是她們在迫害我！！都是那些個賤蹄子給你阿瑪吹了枕邊風，額娘才變成今日這個樣子！你怎麼不在你阿瑪面前告她們的狀，反而針對起你的親額娘來了！？”
李氏怒不可遏。
這可是她從小護到大的親女兒，主子爺沒派人單照顧涵兒的時候，她手裡哪怕只剩下半個饅頭，也都是全部都留給女兒吃的。
如今她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嫌貧愛富，學會指責她了。
她是沒那些女人活得好。
甚至還不如府內連侍寢都沒有過的侍妾活得好。
可她已經把全部的愛都給她了啊！她還想怎麼樣呢！？
李氏心裡一肚子的委屈，覺得女兒養這麼大了，沒幫她分擔一點兒苦，還不理解她，還對她如此怨懟。
她已經被毀容，是個醜陋到連她自己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