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僥倖

論語,一知半解;

中庸,一知半解。

全都一知半解。

齊斟悟坐於高位勸解道:“陳家賢弟,不必過於謙虛,今日大家也不過是一起湊湊熱鬧罷了,不必比出個高下來。若不然這樣,我等允你借用鄰韻,哪怕不工整也無所謂,真輸了就罰酒三杯,不必朗誦聲律啓蒙。”

今日是齊閣老邀請陳跡來的,且另有深意。齊斟悟確實不好讓陳跡將面子丟在此處,所以放低要求。

可他哪曾想,陳跡連五微韻是什麼都聽不明白。

即便會寫,陳跡也不能再寫了。其實他也可以寫一篇震鑠古今的名篇,將所有人鎮住,而後說“我的詩重若千鈞,玩不得這種小兒科的遊戲”,只要他背出來的那一篇足夠好,那他說得就是對的。

但他在洛城曾當衆說過,破陣子是靖王所寫,他不會寫詩。

陳跡向齊斟悟拱手道:“有勞齊大人費心。但在下當學徒時,清晨起牀挑水掃地,白日切藥稱藥。夜裡師兄們的呼嚕聲震天,師父吝嗇,有時候連油燈都捨不得讓我們點……在醫館時,確實沒有閒暇誦讀經義。”

陳跡說這番話時毫無羞赧神色,似乎也不覺得在醫館當學徒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毫不遮掩。

那位彈奏琵琶的少女忽然擡頭,再次仔仔細細將他打量了一遍,復又低下頭去,彈起了一首破陣曲。

衆人見陳跡鐵了心,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齊昭寧百無聊賴的道了一聲:“沒勁,白白等了一個時辰,還不如再去教坊司看一遍汴梁四夢。”

此時,沈野溫聲道:“我聽說陳家公子棄文從武,想來是有開疆裂土之志。不論從文從武,都是報效朝廷,無甚區別。既然他不願參與,我等也不必勉強……要不還是別作詩了。”

說話間,沈野笑着與陳跡對視時,微微點頭,彬彬有禮。

林朝京卻不依不饒:“沈兄,今日是文會,連你這位虎丘詩社的文魁都來了,不比詩詞歌賦還有什麼勁?既然陳跡不願寫,我來寫一首如何?”

卻見他左手扶着右手衣袖,提筆在桌案上寫下:“夜雪封山獵騎肥,孤村火盡犬聲微。轅門晨報擒酋首,系得蒼頭帶血歸。”

這次,滿堂皆靜,無人敢再叫好。

還沒等陳跡反應過來,齊斟酌已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他孃的什麼意思齊鐸,取我劍來!”

齊斟悟也慍怒道:“齊斟酌,你做什麼?”

齊斟酌並兩指爲劍,怒指林朝京:“哥,這小子諷刺邊軍將士殺良冒功呢!”

孤村火盡、系得蒼頭,這首詩寫着邊軍屠戮孤村百姓,以老人白首冒充戰功的事,句句直指固原邊軍殺良冒功。

林朝京慢條斯理的擱置毛筆:“齊兄動什麼怒啊,我且問你,爾等隨太子前往固原本是查殺良冒功一案,可曾查明?”

齊斟酌鐵青着面色沉默不語。

林朝京又問道:“我再問你。傳言,陳跡一人斬天策軍首級百餘顆,這是連尋道境大行官都未必能做到的,他如何做得到?這還不能說明他虛造戰功?”

齊斟酌怒道:“你放什麼屁呢?”

林朝京淡然道:“那你說說他是如何殺的?”

齊斟酌面色一滯,當時他躲在房頂上瑟瑟發抖,哪能知道陳跡是如何殺了那麼多天策軍?

而他這一滯,在衆人眼中,恰恰坐實了林朝京的譏諷。

齊斟酌不再與他糾纏,轉而怒斥道:“喧賓奪主,你那閹黨兄長沒教過你如何去別人家做客?還是說,閹黨都如此肆無忌憚、不懂理法?”

林朝京面色一變:“齊斟酌,我早與林朝青那閹黨割袍斷義再無瓜葛,文壇皆知此事!”

齊斟酌挑挑眉毛:“你林家原先不過是文吏出身,若你真與那閹黨割袍斷義了,怎還能有如今豪奢的日子?”

衆人朝林朝京看去,只見林朝京一身白色斜領大襟,衣領邊緣以金線繡着萬字曲水紋,頭戴金絲琥珀三樑冠,貴氣非凡。

這林朝京平日裡出手頗爲闊綽,這也是他能在身邊聚起不少文人士子的緣由。

未等衆人深思,坐在主位的齊斟悟拍案而起:“齊斟酌,我勸誡你多少次了,莫以門第觀人!快,給林家賢弟賠個不是!”

齊斟酌別過臉去:“他先污衊我的。”

林朝京笑了笑,轉頭對齊斟悟拱手道:“齊大人不必在意,我與齊斟酌只是玩笑而已。”

齊斟悟緩聲道:“好了,年輕人血氣旺,一言不合就要大吵一架也是常事。至交好友,哪個沒有吵過架?只是,爾等科舉之後都是新科進士,這般脾性,未來如何做我寧朝柱石?咱們繼續作詩吧,上詩鐘來,若詩鐘震響時諸位還未做出詩詞,可是要罰酒的……陳跡賢弟,你便不用參與了。”

陳跡轉頭低聲問齊斟酌:“羽林軍的兄弟呢?”

齊斟酌解釋道:“我姐夫領着他們在東院飲酒,咱們這邊應付完了就過去,呵,與這些文人在一起當真彆扭!”

陳跡嗯了一聲:“那個名叫黃闕的鹽商之子坐在哪?”

齊斟酌指了指:“就在你右手邊。”

陳跡轉頭打量着自己身旁的南方文人,對方二十八九歲的模樣,兩鬢竟已有些許銀絲。對方沒看旁人,目光始終停在對面齊昭雲身上,齊昭雲亦在看他。

陳跡打斷兩人含情脈脈,客氣道:“黃闕兄?”

黃闕回過神來,好奇道:“賢弟怎知我名諱?”

陳跡微笑道:“黃闕兄的才華,在下早有耳聞。對了,聽聞黃闕兄家中做得是鹽商生意,可否問些事情?”

黃闕面色有些不自然:“商賈不過是投機取巧的末流,沒什麼好說的。”

陳跡正色道:“黃闕兄此言差矣,商賈將糧食運去缺糧的地方,將布匹運往缺布的地方,此爲國計民生,怎可說是末流?”

黃闕一怔。

此時,丫鬟上了酒菜,陳跡也不動筷子,隨手將菜碟遞給身後小滿,繼續問道:“黃闕兄,鹽商生意如何?”

黃闕嘆了口氣:“世道艱難。”

陳跡笑着說道:“黃闕兄說笑了。大家都說,天下財富有三分在鹽商手中,蘇州、揚州之鹽商園林二百多座,比京城官貴還豪奢,怎麼到你這裡就變成世道艱難了?”

“賢弟說的是那些大鹽商,而我這等小門小戶只能苟延殘喘,”黃闕解釋道:“先說難處其一,我朝鹽商乃綱冊世襲,只有這在冊的四十六個大鹽商,才能從戶部購買鹽引。而我這等小門小戶,只能從大鹽商手裡買到高價鹽引,仰人鼻息。他們從戶部買鹽引只需每引四錢銀子,他們再將鹽引賣給我們,要賣每引四兩銀子,翻了十倍。”

陳跡點點頭,這鹽引便是經營許可的意思,大鹽商從朝廷手中買來鹽引,再用鹽引去官辦鹽場“兌鹽”,一鹽引是三百斤。

而朝廷准許的大鹽商有編制,四十六位天然壟斷,哪怕不賣鹽,光賣鹽引都能攫取暴利。

陳跡好奇問道:“有辦法成爲在冊的鹽商嗎?”

黃闕繼續說道:“這便是難處其二,想成爲在冊的鹽商,需要花五十萬兩銀子向戶部購買‘窩本’,而且,想要從朝廷購買鹽引也是‘一萬引’起步,這般龐大的銀錢數目,令人望而卻步。”

陳跡再次點頭,門檻太高,將小門小戶全部擋在門外。

他隨手將齊府丫鬟新奉上來的點心遞給小滿,而後問道:“小門小戶拿着鹽引,便能開門做生意了嗎?”

黃闕搖搖頭:“難處其三,我朝官辦鹽場每年產量約一百二十萬引,可朝廷每年增發鹽引卻有二百四十萬引。如今若沒門路,你便是拿着鹽引去鹽場,也兌不出鹽來。想要支鹽的小門小戶,已經排隊到十五年後了。”

陳跡疑惑道:“既然鹽場裡領不出鹽,鹽商爲何還要找朝廷買鹽引?”

黃闕忽然坐直身子閉口不言,陳跡再追問,他便推辭說去更衣,急匆匆出了明瑟樓。

陳跡看着黃闕的背影,雙目炯炯有神。

他猜測,黃闕不敢說的是‘私鹽官營’這四個字,大鹽商們和小鹽商們都在往官鹽裡摻私鹽賣。

官辦鹽場兌不出鹽無所謂,有了鹽引,小鹽商找來私鹽,搖身一變就敢當官鹽賣。

小滿擔憂道:“公子,您可別打私鹽的主意,被捉住了要殺頭的。”

陳跡笑了笑:“放心,我不做那種犯法的生意。”

小滿疑惑:“那公子打算做什麼生意?”

陳跡輕聲道:“自然是朝廷希望我做什麼生意,我就做什麼生意。小滿,有些生意可以換錢,但有些生意可以換權,換錢是下策,換權纔是上策,因爲權能搶錢。”

小滿沒聽懂:“您趕緊吃點東西吧,齊府的菜餚還挺好吃的。”

陳跡哈哈一笑,低頭夾菜。

一場文會。

旁人桌案上是宣紙換了一張又一張,他桌案上是菜餚換了一碟又一碟。沒人再矚目他,就像是這明瑟樓裡的光照下來,偏偏在他這裡缺了一角。

對面的齊昭寧原本還在專心看詩,漸漸也注意到陳跡這格格不入的舉動。

等她看見陳跡光明正大的將點心塞給小滿時,頓時皺起眉頭對身旁齊昭雲說道:“哪有人會在赴宴時給丫鬟偷偷塞東西吃的,太沒規矩了。”

齊昭雲莞爾一笑:“他先前是陳家庶子,又被他那嫡母發配去醫館當學徒,沒規矩是人之常情。人總是會變的,他回到京城待久了,自然會懂規矩。”

齊昭甯越看越氣:“爺爺還與父親商議,想讓我嫁給他,怎麼可能!稍後爺爺從宮裡回來我便去找他說清此事,讓齊真珠嫁這陳跡,庶女配庶子,剛剛好。”

齊昭雲勸慰道:“他是武將啊,武將確實粗俗了些,可武將也有武將的好處,能扛事。”

齊昭寧氣悶,兩隻手在桌案下面扯着手帕:“我先前聽說他斬敵將首級百餘顆確實欽佩,他們進京那天我就看見他了,覺得他還有些英雄氣,所以我今天連戲都不聽了也要回來參加文會。可你方纔也聽到林朝京怎麼說了,那戰功分明是虛報的,定然是陳家爲他弄虛作假,卑鄙。”

齊昭雲捂嘴笑道:“萬一是真的呢。”

齊昭寧把手帕扔在地上:“反正我瞧不上他。我要嫁,就嫁給汴梁四夢裡李長歌那樣的英偉男子,詩書雙絕還會武藝,既有報國之志,又有棟樑之材!”

齊昭雲嘆息一聲:“昭寧,戲裡都是假的。”

齊昭寧沒再搭理齊昭雲,招招手對丫鬟吩咐道:“交代下去,不許再給那陳跡上點心菜餚了,他和他那丫鬟怎麼這麼能吃,來我齊府打秋風嗎?”

齊昭雲急了:“不可,他是爺爺親口請來的客人。”

齊昭寧對丫鬟怒目相視:“去啊,愣着做什麼。”

然而就在此時,有小廝碎步走進明瑟樓正廳,朗聲通傳:“大公子,佛子無齋到了。他還帶來了雲州轉世佛子,羅追薩迦。”

齊斟悟豁然起身:“快快有情,我還當佛子不來了呢。”

沈野低聲問道:“羅追薩迦……是那位有‘他心通’的雲州佛子嗎?”

林朝京笑着應道:“是他,他如今正在緣覺寺修行。”

滿堂賓客齊齊起身,望向廳外。

陳跡坐在桌案後沒有起身的意思,轉手又將桌案上的點心塞給小滿。

他懷疑曼荼羅密印饕餮門徑的修行便是吃東西,這小滿像個無底洞似的,不管塞多少點心都填不飽……可如今家裡的條件不允許小滿敞開了吃。

下一刻佛子無齋身披月白袈裟,彷彿帶着一束月光走進明瑟樓,連正廳裡的燭火都明亮了幾分。

“燭火明亮幾分”並非誇張形容,而是真的明亮了幾分。

在佛子無齋腦後,似乎真有一圈朦朧的佛光,連屋外廣池都被照亮了,可遠遠看見湖底有錦鯉遊弋。

肥肥胖胖的錦鯉全向明瑟樓游來,聚在岸邊,如萬鯉朝聖。

這宛如神蹟的一幕,驚得賓客連連稱奇。

佛子無齋跨進廳內,雙手合十,溫聲道:“諸位施主見諒,小僧來遲了。”

齊斟悟哈哈大笑着繞過桌案迎來。

他走至廳門前伸出雙臂扶住無齋胳膊:“無妨無妨,無齋佛子能來便好,我齊家這明瑟樓蓬蓽生輝。還有這位雲州佛子,早聽聞你那‘他心通’的神奇,今日可叫我等見識見識?”

可無齋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忽然越過齊斟悟的肩膀,看向桌案後正捏着半塊點心的陳跡,久久不語。

所有人順着無齋目光看去,卻不知無齋爲何要如此凝視陳跡。

齊斟酌用胳膊捅了捅陳跡:“師父,別吃了。”

齊斟悟疑惑道:“佛子怎麼了?”

無齋笑了笑,雙手合十對陳跡微微躬身:“陳跡施主,別來無恙。”

衆人一怔。

陳跡擡頭看去,卻沒看無齋,而是看向無齋身後的小和尚,只見正興高采烈的跟他揮手。可當他與小和尚對視的剎那,小和尚忽然慢慢收斂了笑容,變成與年齡不符的慈悲。

此時,無齋被忽視了也不動怒,依舊笑着說道:“陳跡施主,上一次走得匆忙,這一次想必有大把時間敘舊了。”

齊斟悟看看陳跡,又看看無齋:“佛子與陳家賢弟認得?”

無齋坦然道:“當然認得,去年冬天陸渾山莊文會,便是這位陳跡施主以無我、有我爲題,辯倒了小僧。”

齊昭寧驚愕道:“文會?陸渾山莊文會?”

齊昭雲解釋道:“先前京城說書人每天都要講那文會辯經好幾次,汴梁四夢裡李長歌與佛子的辯經橋段,就是借用那次辯經。連李長歌爲郡主牽起繮繩走過一線天,也是從那段故事裡來的。”

齊昭寧下意識的啊了一聲,豁然轉頭看向陳跡。

齊斟悟驚疑不定的問起陳跡:“是你在陸渾山莊辯倒了無齋佛子?”

見衆人目光投來,陳跡咧嘴笑道:“僥倖,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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