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管毅回到了昭親王府,還未進府就知道了昭親王一夜未睡等他的事情。
昭親王府的暗紅琉璃瓦在陽光的照射下綻放着寶石紅的光茫,那些琉璃瓦沐浴在陽光裡彷彿是一片豎立起來的汪洋紅海,如果有幾片帆點綴,所有的人都會覺得視力出了差錯。
京都晚冬的季節已經有了早春的氣息,感覺的空氣非常溼潤,閣樓和房舍四周的樹木已經開始青綠,所有的人似乎都十分滿意現在的季節,進出昭親王府丫頭和太監的人的臉上都顯示出春天般的和煦微笑。
一個配着長槍,身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從馬上翻身下來,手裡握着一張弓,極細的箭蹙耷拉在箭簍裡,他急匆匆地往前廳走去,他面色帶着焦急,彷彿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身體不時與進入前廳的丫頭和太監發生碰撞,連聲說着“讓一下。”
他總算在前廳裡見到了王府總管,並告訴他說,“帶我去見安親王,他這會子應該是在暗室。”
所有人聽到這個暗室,所有的丫頭不由都多看了黑衣人管毅兩眼,如果不是王爺極度信任的人,很難知道站在這裡的正是王爺昭親王的得力干將管毅,也只有他能自由出入王爺的暗室,其餘的人,就算是總管也得有王爺召喚纔可以。
兩人都到後院的時候,所有的人幾乎都止步了,院子裡只剩下管毅和另一位總管身邊的貼身的隨從,到達後院廂房的時候,門口就只有管毅一個人了,他焦急地敲着廂房的門,恨不能現在就衝進去,報告王爺這件事情的經過。
“譁”地一聲,門開了,管毅將軍匆匆往王爺內室走去,敲門得到應允後,管毅將軍推開門風一樣的走入了內室,又轉動着內室時的一個書架,進入了暗室的階梯。
昭親王正半躺在一張黑色熊皮軟塌上閉目養神,背對着門,嘴裡吸着一隻煙管,神經卻是在思索什麼。
“王爺,末將失職,讓那個丫頭給跑了,不過末將發誓,不管她走到天涯海角,一定將她追回來。”管毅將軍有些緊張,似乎明白一會要發生什麼事情,低頭往後退了幾步,他半跪在地上鋪着的厚毯之上,頭低在桌面以下,。
昭親王的身子緩緩轉了過來,昭親王一臉不耐煩地將身子從塌子上仰起來,舒展了一下胳膊,然後猛得往前一傾,小桌被推動着,痛苦地發出一聲呻吟,而隨即昭親王的臉也開使扭曲。“該死,就連這麼個小丫頭都捉不回來,還要你做什麼,廢物,全是廢物。”
見管毅將軍表情懊悔,昭親王這纔將那煙管復而又塞進自己的嘴裡,朝管毅瞥了一眼。
“回王爺,是另有人派了殺手
去殺那個張萌,路上交峰,所以錯過了最佳的時機,請王爺恕罪。”管毅知道王爺的脾氣,所以只能盡力讓他消去怒火,否則有幾顆人頭又要掉地了。
昭親王臉色一黑,從懷裡掏出宮中送來的密報,得到可靠消息,是華妃買通了殺手想要治張萌於死地,可是爲什麼呢?那消息在很小的一張紙上,那紙看起來是鴿子送出來的,帶卷的紙將剩餘的幾個字捲起來擋住了,他伸出手將那張紙攤平,極爲認真地從頭至尾又看了一行那一行墨黑顯眼的大字:華妃要治張萌於死地,原因不明,殺手未交任務,已經離開京都,華妃氣極。
昭親王將紙扔到了地上,管毅拾了起來,這時候才明白那黑衣蒙面人是華妃僱的殺手,那字體加粗,份外顯眼,而華妃的名字更加顯眼,顯然是讓王爺要注意這個女人。
管毅小心將紙條又送了回去,那紙條在昭親王的手心裡被壓得死死的,彷彿屍體一般,管毅將軍小心地擡起眼睛觀望着昭親王的表情,似乎害怕他一發怒會殃及池魚。
“我看你是追不到她了,不過我想,華妃想要殺張萌,那皇兄就一定是想留着張萌。那女子聰明太甚,以後你要小心看着,發現她回到京城要立刻稟報本王,本王不能因爲她一個而失去宮裡的一切,你明白嗎?”昭親王猛得站起身來,咆哮的動作忽而拉扯着身體上的衣袍,那上面的金蟒徐徐而動,像真的要飛舞一般的威風,昭親王的臉上是極度的痛恨,眼中的怒火似乎要把整個王爺暗室都點着一樣。
管毅將軍見昭親王生氣的樣子,一時忘乎所以,上前去勸,“王爺不必惱火,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末將一定會小心注意。”
。結果,被昭親王用桌上的煙管劈頭蓋臉地砸了一頓。“你最好給我小心地打聽着,如果讓張萌再次入宮,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萬劫不復。”
管毅將軍抱頭躲避着被砸爛腦袋的危險,一邊說:“王爺您小心身體,我這就去查,這就去查。”
昭親王的心中又傳來一陣不安,他看着桌上再一次頑強捲起來的紙條,心裡怒火攻心,猛得將報紙拾起來揉成一團,要知道,皇上現在將四宮嬪妃冷棄,就是因爲張萌在後宮放了這些煙霧彈,一個瑤妃,一個華妃。
兩個一個有了龍種,一個則是專寵,那四妃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出頭之日,更不用說扳到皇后,那司馬老頭握着的大權就時時威脅着自己,真是該死,該死。都是那個安親王,若不是他哪裡有什麼張才人,該死。
司馬老頭現在雖然身患重病,但仍然對他處處監視,只要發現他在政務中有絲毫的紕漏,就會立馬上奏
皇上,這也正是昭親王頭疼的地方。
想想過去那些年,司馬老頭對待自己的態度,昭親王就怒火中燒。只是因爲自己的母妃出身卑微,所以在皇宮之中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像一個下人一樣,而自己也是飽受白眼,若不是自己也是龍種,而皇阿瑪只有這四個兒子,那麼今天這王爺之位說什麼也不會輪到自己。
安排在後宮的一切都一番風順,只要扳到皇后,那司馬老頭就不可能再這麼手握重權,可是現在,卻出了這樣大的一個麻煩,張萌。安親王真是夠狠的呀,這是要治我於死地呀。
昭親王想着,一邊要將紙條扔出去,可是卻在瞬間想到這張紙條該燒掉。
安親王雖然面色淡然,雲輕風淡。
但是這次讓張萌進宮,而且毫無辯駁,明明看到他有一絲不捨的情誼。
這就是說……這就是說,一定是派那個女人進宮去打探消息並控制後宮,真是夠陰的啊。不僅是安親王可恨,那個張萌看她眉清目秀,一幅嬌嬌弱弱地樣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個時辰後,管毅將軍喘着氣再次回到了王爺暗室,他看到的昭親王已經不再是氣極敗懷的昭親王,而是嘴角勾着笑一臉自信的昭親王,以往,在他對一起事情把握十足的時候,常常會浮現這種表情。
“王爺……王爺,我派出去的護衛查到了,那個叫張萌的被土匪劫持後,已經落入河水中被沖走了,沒有發現屍體,但人們肯定說她已經死了,因爲三個土匪給她立了碑並刻了字。”管毅將軍擔憂地望着昭親王,害怕自己的這個信息並不能讓他滿意。
昭親王將手中的筆放下來,邪笑一下,然後雙手插進褲兜十分自信地說:“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通一件事情。對了,那碑上刻了什麼字?”
“救命恩人,四個字。”管毅也有些奇怪,明明是土匪逼死了張萌,又爲何會刻這樣的字出來?
昭親王淡淡笑了,眼睛中的那種犀利又恢復了往日的狡詐。
一想到那天見她,那眉如黛,眼波如煙的情形,昭親王神思遊離,自言自語說:“如若她是規規矩矩地女子,當然不會被叫做恩人,但是,她是一個能扭轉乾坤,混淆別人思想,做事情出人意料的張萌,刻這樣的字在碑上,也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
“那我以後該怎麼做?”管毅雖然是武將,但只有力氣沒有想法,這也是昭親王最不滿意的地方。
“她一定沒有死,你要時刻注意京都的動向,有陌生女子到安親王府,你立刻向我稟報。”昭親王說完,揹着手走出了暗室,管毅跟隨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