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趙奉聽完官凌的話,臉上的那些怒意微微斂去,換上了一絲薄薄的笑容,然後對身旁的宋如海說:“呈上來,朕倒是要看看這天蠶之絲與咱們普通的絲綢有什麼樣的不同。”
宋如海忙不迭從小太監手中捧過了衣服,慌忙地捧了上去,皇上趙奉想都沒想,手伸上去就摸了一把。那天蠶之絲果然柔滑如玉,摸起來手感十分地柔軟,而且透着一種淡淡的清涼。
他望着眼前發呆的張萌說:“皇后可喜歡這件衣服?”
張萌神情一震,轉過頭來,看着皇上趙奉燦爛的笑容說:“不如臣妾現在就換了,讓皇上看看是否漂亮如何?”
皇上趙奉也是一愣,然後微微一笑說:“這樣也好,正好北焦皇太子也在此,也讓他們一睹皇后的芳華。”
張萌聽到此,將衣服捧在手裡,那種柔軟像是貼在心上一般,彷彿感覺到了官凌爲自己精心挑選的這個衣服,甚至他站在一旁輕輕督視着那些宮女將這件衣服一針一線地繡好,心裡頓時柔軟如春雪即化。
她拿着衣服到了後殿將自己那件十分華麗的金縷衣換下,當她穿上那件如喜服一般的鳳袍之時,小月和小銘都驚呆了,在一旁讚歎道:“沒想到皇后娘娘穿着紅色,比金色更加好看,早知道當初我和小銘就選擇這樣的紅色了,多喜慶啊。”
張萌完全沒有心思聽她們二人的誇讚,也沒有心思站在銅鏡之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她想着:“自己美也好,醜也好,一會完完全全會在官凌的眼神之中看出來。”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是如此地疲倦,這樣的遊戲彷彿失去了原本本身的意義,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報復行徑並不是那麼地強烈。
她神色淡然地緩緩走上金鑾殿,那件輕盈而柔軟無比的天蠶絲鳳袍果然如官凌所說冬暖夏涼,儘管此時天氣溽熱,可是穿在的身上衣服微微散發着涼意,周身的血脈如捱到了冰塊一般,絲絲泛着一種清涼,讓人頓時感覺神情意爽。
皇上趙奉的眼睛之中首先倒影出張萌那種風華絕代的影子,她一襲紅裝,容顏嬌媚,而且頭上那頂鳳冠更顯得她臉色白皙如玉,如今的女子已經不是原先那個神色淡漠的張萌,她放佛鳳凰涅槃一般變成了另一個嫵媚動人,深情款款的女子,殿下的朝臣頓時發出一聲讚歎。
“啊,果然是漂亮,真如天上的七仙女下凡一般。是啊,活這麼大,還從未見
過一個女子可以美得這般傾國傾城,她做皇后亦是無愧於心。”
張萌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官凌的方向,她看到官凌眼神之中那風雲突變的神色,他時而歡喜、時而憂傷、時而興奮、時而難過,即使他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即使這些感情都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可是張萌從那眼瞳之中一點一滴都得到了解答。
她知道他在後悔,她也知道他的心在滴血。此時他恐怕在想,自己親手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相送,而且還是送給了敵國的皇上。
這時候張萌的嘴角泛起一股絲絲的笑意,也許讓他痛苦就是這世界上自己最爲開心的事情了,如果沒有他,那自己的生活將是多麼的索然無味呀。
司馬清華一死,自己也失去了唯一的競爭對手,而華妃和瑤妃也不過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她現在沒有動手除去她們兩個,只不過是在等待時機。她們對自己的那種薄情寡義,自己將會統統地還給她們。
這時候張萌冷冷地開口問殿下的官凌:“北焦皇子這件衣服果然是漂亮非凡,本宮倒是想問問,你現在看見我穿在身上合適嗎?”
官凌緊緊抿着薄脣,眸子間綻放出一股子寒意來,他知道張萌故意問此,只不過是想讓他心裡滴血,可是他仍然據實地回答說:“穿在皇后娘娘身上十分地合適,真是人衣合一的境界,十分完美。”
張萌十分輕盈地點了點頭,對一旁的皇上趙奉說:“既然北焦皇太子賞了臣妾一件衣服,那臣妾也不如回贈皇太子一件衣服,臣妾那件金縷衣,雖然是臣妾穿過一次的,但上面的金絲線不比這件鳳袍之上的繡的少,這樣也算是禮尚往來吧。”
趙煜本身對北焦皇太子送衣服這件事情心中有些不快,聽到張萌也要回贈一件衣服,立刻拍手叫好說:“皇后娘娘真是聰明,朕正想着該回贈什麼樣的禮物呢,這件金縷衣渾身上下都是金絲線織就,而且寶石鑲嵌無數,送給北焦皇子倒也不失禮儀。”
殿下的官凌早已經是臉色蒼白,這對自己簡直是奇恥大辱,儘管他心中心心念念想着張萌,可是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她會將自己穿過的衣服送給自己,而自己現在後宮空空,也沒有皇妃,那她到底用意何在呢?
官凌起身本想拒絕,這時候安親王笑着說道:“皇后娘娘穿這件天絲鳳袍果然漂亮,而北焦皇太子得一件金縷衣也不爲吃虧,今天這件事情做的實在是太妙
了,恐怕歷史上還沒有記載有人互換衣服這樣作爲禮物。”
雖然安親王的心裡對張萌此時的容顏有些驚詫,可他向來寵辱不驚,神色淡然,不管內心裡怎樣的變化,此時人都看不出他表情裡還有什麼樣的意思。
當他看到官凌這樣起身反駁的時候,才突然站出來爲皇上趙奉或者說是爲張萌壓下這個場子,他不願意在今天大好的日子裡讓北焦皇太子官凌和皇后娘娘有所失和。
他不知道皇后和官凌有什麼過節,但是看到二人眉目之間那種情義,心裡就明白了一二分,這兩人曾經一定認識,而且交情匪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二人之間一定是有所誤會,所以今天才鬧成了這樣針鋒相對的局面。
張萌見到自己的意圖已經達到,慌忙扶着額頭說:“皇上,臣妾剛纔喝多了酒,這會有點暈,想回碎玉軒休息去了。”
皇上趙奉臉上有一絲錯愕,立馬關心地說:“皇后是哪裡不舒服,用不用朕現在宣太醫來爲你瞧瞧?“
張萌立刻搖頭說:“不必了,臣妾躺一會就好,不必這麼興師動衆的。”
回碎玉軒的路上,小月和小銘都不解地問:“皇后娘娘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爲什麼突然要回碎玉軒?今天這樣熱鬧的日子,皇后娘娘可是主角。”
張萌邁着步子快速地往碎玉軒走去,她冷冷地說:“太過張揚並不是一件好事,此時收場正好。”
張萌回到了碎玉軒,剛剛坐在桌子上飲着一杯茶,突然一隻鴿子撲棱棱飛在窗邊,小月叫了一聲:“哎呀,是一隻鴿子,怎麼飛到這裡來了?”
張萌看到那隻信鴿,眸子裡突然出現一種緊張,她慌忙放下茶杯,對着小月說:“我來吧,你們兩個退下,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本宮。”
小月和小銘奇怪地看了一眼張萌,但看到她神色慌亂的樣子,也沒有在多問什麼,只是匆匆地出了碎玉軒的宮門。
那隻信鴿是一隻訓練有素的鴿子,見了人以後並不害怕,張萌伸手將它輕輕抱在手裡,從腿上的金環裡找到了一封信,即使她不看,也知道這是昭親王寫來的。而且這是昭親王第一次有事情命令她。
對於她來說,這是心中明明知道會發生的事情,但她一直希望遲一點,再遲一點,可是昭親王似乎明白她現在已經達到了可利用的身份,所以這麼迫不及待地在皇后典禮未結束的時候就送來了這封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