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的五兩銀子,靜靜地立在那裡,彷彿預示着什麼不好的事情。
瘦老頭喝了點黃酒,渾身暖和起來,不由又哼着小曲。
天黑路滑,可是他今天一點也不在意,即使摔一跤也無所謂。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昨日他還小瞧我,今日就稱我大伯,等老子將黃金弄到手,就將你的酒店賣下來,讓你做我的小二,到時候,看是誰高誰低誰有錢,再讓你們小瞧我。”瘦老頭美滋滋地嘀咕着,一邊小心着手裡的酒罈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酒灑了,他得時候那個財神爺啊。
回到自己的破茅屋,他看到張萌在地上蹲着打着盹,好像已經睡了一會了。
“哎呦,你怎麼這樣睡覺啊,快起來,快起來。”瘦老頭將張萌扶到了桌子邊上,看着桌子上的飯,就小聲說,“我將你的手解開,可是你不能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啊,一會吃了飯,我再將你捆起來,你可是我的財神哦。”
張萌看到瘦老頭回來,就慌忙裝着熟睡的樣子。
看到桌上的飯菜,肚子餓的咕碌碌叫,“那就快點吧,我都快餓死了,到時候在皇上跟前說你餓着我了,我看你別說是黃金百兩,就是人頭也帶不回來了。”
“哎呦,哎呦,我的姑奶奶,可不能啊。雖然我是綁了你,那隻不過是怕你逃跑,這飯都給你買回來了,還不讓你吃啊。你要知道,這可是我這輩子最奢侈的一頓飯,我以前吃牛肉,從來沒有超過半斤,喝酒沒有超過一斤,今天可是將我所有的積蓄都花完了。”那瘦老頭心疼地叫着。
張萌低頭一看,不過是五斤牛肉,兩個肉炒,還有兩碗白米和一壺酒,看來,窮苦百姓的生活到底不比皇宮之中,就連那冷宮之中吃的都比這些好呢。
瘦老頭將張萌的手解開了,張萌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嚥,都說了人是鐵飯是鋼,想要逃跑,當然得吃的飽飽的。
“你慢點吃,慢點吃,別噎着了。”瘦老頭看着張萌把自己那碗米也吃了,也不介意,只是笑着看着她吃的那麼香。
張萌翻了個白眼,嘴裡含着大米,滿世界一噴,“你是怕我噎死了掙不到錢吧,我告訴你,我還沒那麼脆弱,我吃飯的時候你少說話,要不然真會噎住的。”
簡直是風捲殘雲的速度,張萌還沒有來得及品味是什麼味道,那兩盤菜,半盤牛肉,兩碗白米就下肚子了,喝了一口酒,清香可口,一點都不辣,一口氣端着壺子喝了四五口中,又想着,不能喝太多了否則一會就不好逃了。
“還說這酒不上頭中,我都有些暈乎了,給我鋪牀去,我要好好睡一晚上。”張萌裝着頭暈的樣子,搖搖晃晃的。
那瘦老頭看她灌了那麼多的酒,笑着說,“哪裡有這樣的喝酒法,你喝猛然了當然會暈了,喝點水再睡吧。今晚你睡這屋裡,我睡外層。這火盆也給你留着,想想我凍一晚上明天就能拿到金子,再冷的天我都不怕了。”
張萌的手又被捆上了,她沒有在意,只是不經意地用力,讓老頭沒有辦法將繩索拴緊,燭燈沒有熄,瘦老頭一個人將那些牛肉吃光,酒喝完,心滿意足地看了一眼蓋着皮襖乖乖躺在炕上的張萌,然後拖着腳步往外走去。
大概一個時辰,張萌聽到瘦老頭輕輕的鼾聲,於是放心的起身,輕輕嘟囔,“臭老頭,你姑奶奶我可是夜貓子,這可是現代最流行的病了,你能熬得過我?”
說完就下地,靠在一塊突出來的石塊上開始磨繩子,這個時候,突然聽到院子裡有輕輕的聲響,張萌以爲是野貓沒有在意,可是突然聽到一聲窗紙被捅破的聲音,不一會兒,從那個小窟窿裡伸進一隻粗香來。
“迷香?我靠,連這個都用上了。”張萌忍不住暴粗口,自己手上的繩子未開,現在又遭這樣的待遇,真是老天要滅了我呀。
迷香緩緩散開,張萌只好努力地閉着氣,一邊使勁的磨着繩子,漸漸的腦子中有些眩暈,實在憋不住氣偶爾換一口的結果。
幸好,那繩子終究是磨斷了,她將繩子收起藏了,慌忙地解開了腳上的繩子,將茶碗裡的水倒在袖子上,捂着鼻子然後倒在牀上裝着被迷暈了。
這時候,門咣噹被踢開了。
“我就說今天好運氣吧,看看,這筆買賣可不小,不用殺人不用放火,帶着這個女人到京都就可以換到一百兩黃金,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呀,比我們偷這些人的收穫可強多了,這小鎮上的人可是太窮了。”其中一個人說着,忙去看了看老頭和張萌,發現都熟睡着。
另一個說,“不如把這個老頭殺了吧,省得他壞我們的事情。”
張萌一聽,壞了,如果他們真要殺人,豈不是自己害了這個老頭?
卻聽得另一個說,“你他媽是不是良心都被狗吃了,老頭還用好酒好肉款待這財神呢,我們就把人家給殺了?你們放心,這迷香的量夠他睡上整整一天的,到時候我們早就換了賞錢走了,他到哪裡去找咱們去?都沒有看到咱們的臉,還是背上那女的快離開吧。”
“是,老大。不過這大晚上的,我們背
着她去哪裡?”
“先回我們的老窩吧,那裡離京都也不算太遠,等明天天一亮,我們就騎馬去京都領賞,有一個時辰準去了,帶上黃金,我們就離開這裡做些生意去,不能再做這些害人的事情了。”那個老大有些懊悔之心,張萌在皮襖下面想,嘿,不幸中的萬幸,這個人還有點良知,這到不用讓自己想着怎麼害他們了。
“那老頭的話會是真的嗎?我看他有點瘋瘋傻傻瓜的,別騙我們吧,要知道現在官府也在追拿我們,若是進京都被別人認出來,我們不是死定了?”另一個土匪說。
那個大哥想了想說,“也是,不過小三子不常去京都,而且他也沒在官府前露了臉,別人都不認得,就讓他去吧。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說着,用皮襖將張萌包好了扛在了背上走出了那破茅屋。
張萌被扛着難受,又不能喊,只好看着那還在昏睡的老頭,“哎,你的發財夢完了吧,不過那一百兩銀子也夠你生活了,將就着點吧。”
三人騎着馬,走了大概有一個多時辰,才停了下來。
那個老大的馬上馱着張萌,若不是張萌努力忍着,怕早就吐出來了。
這樣的感覺比暈車還要難受。
“老大,我們的老窩到了,只是這丫頭該怎麼辦?”其中一個人問。
那個老大看了一眼張萌,說,“擡到屋子裡讓她也休息一會,想必她也累了,明天一早還要給她收拾收拾,別這麼邋遢的去領賞,讓別人以爲咱們虐待她了。”
“是,老大,都聽你的,那用不用綁起來了?”
“不用那麼羅嗦,我們三個人,今天我來放哨,一來防着官兵,來二看着她就行了。看她那瘦弱的樣子,想必也跑不了多遠。”那個老大一邊說着,一邊拉過馬僵,將馬拴到了門口的涼棚下面。
張萌感覺自己又被擡了起來,像麻袋一樣被人翻着扔到了牀上。
“嘿,還死沉死沉的。”
張萌低聲罵,“你纔是豬呢。”
天就要亮了,有幾聲雞鳴聲,張萌知道自己再不跑,就沒有機會了。可是外面還有那個土匪在守着,這兩個雖然鼾聲如雷,可是竟然將自己擠在中間,一隻胳膊還搭在自己的身上。
家裡並不暖和,沒有火盆,真不知道這些土匪長年累月,是怎麼生活的,不由就有些同情。這時候腦袋裡的另一個自己罵,“呸呸呸,他們是土匪,自己的心怎麼這麼軟呀,像杮子一樣,再這麼下去,非得叫人家把自己殺了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