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匈奴,我們就會想到匈奴歷史上最爲偉大的領袖冒頓單于。冒頓敗東胡、走月氏,號令大漠,控弦之士四十萬,一時之強,甲於天下。
然後,冒頓趁着秦末戰亂之際,佔據了河套之地,對漢朝邊境進行滋擾,擄掠不計其數的口衆財富。漢高祖劉邦很是不憤,起兵三十萬北擊匈奴,卻是中了冒頓的計,被圍平城,差點被冒頓活捉。
幸好,劉邦身邊有一個足智多謀的陳平,給劉邦出了一條奇計,方纔逃回來。
劉邦死後,冒頓又起了歹念,給呂太后送去一封書信,聲言要上呂后太,這是漢朝的奇恥大辱。
正是因爲這兩件事,使得冒頓之兇名傳於天下,爲人所知。
事實上,冒頓並不是匈奴的奠基者,只是匈奴的統一者,在他當政期間匈奴達於鼎盛。
匈奴真正的奠基者,應該是冒頓的父親:頭曼單于。
頭曼單于以前的歷代匈奴單于不爲史載,連名字也不知道,很難考證其事蹟。就是頭曼單于,其事蹟在史書中所載亦不多。不過,其所做的事情最有名的有兩件:一件是他不把冒頓放在眼裡,想要殺掉冒頓,派冒頓去做人質。這件事,爲冒頓所惱恨,冒頓逃回來後,頭曼又認爲他了得,很是信任,卻是沒有想到冒頓已生父他之心,最後把頭曼單于給殺了。
另一件就是頭曼單于在秦始皇統一中國後,率領匈奴數十萬之衆,大舉南下,想要佔領河套之地,卻給蒙恬大敗於河套之地,只得率領少數人馬逃回去。
正是這一戰。使得原本很是強大的匈奴國勢急轉直下,爲東胡欺壓。東胡趁着匈奴新敗之際,向冒頓索要駿馬和女人,冒頓沒二話,全給了。東胡以爲冒頓膽小怕事,接着要土地,冒頓這次沒有給,而是召集舉國之兵殺奔東胡而來。
東胡哪裡想得到冒頓這個膽小的單于竟然敢打東胡的主意,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丟土失地,一下子就衰敗了。
得到東胡上千裡土地後,匈奴一下子就變強了。冒頓再回過頭來,對付匈奴的另一個死對頭。月氏。打敗月氏後,冒頓把月氏王的頭顱做成酒器,這讓月氏族氣憤莫銘。
冒頓之時,匈奴之所以那般強盛,原因應該有三個:一是冒頓本人的才幹了得;二是秦末戰亂之際,他佔據了河套之地;三是因爲有頭曼單于的奠基。
頭曼單于和冒頓單于這對父子的關係,若要找一個相似的話。可能要數菲力普和亞歷山大大帝的關係了。菲力普打造出了著名的“馬其頓方陣”,爲馬其頓的強大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亞歷山大大帝在其父親的基礎之上發揚光大,成就一世偉業。
頭曼單于和冒頓單于的關係。與此類似。
乍聞頭曼之名,秦異人就是好一通驚訝,他絕對沒有想到,烏孫落就是匈奴太子頭曼。匈奴的奠基者。
“我應該叫你頭曼呢,還是叫你烏孫落?”秦異人眼中厲芒閃爍。打量着頭曼,沉聲喝道。聲音很大,如同雷鳴。
“異人公子見諒。”頭曼再度衝秦異人見禮,道:“頭曼心慕中原文明,多讀中原之書,嚮往中原,適逢公子操持掄材大典,這才前去參與盛會。爲了安危計,不得不冒用烏孫部王子烏孫落的名頭。”
“烏孫落又是誰?”秦異人強壓下一口火氣問道。
“他就是。”頭曼朝身邊一個騎馬的大漢一指。
秦異人一瞧,此人身材高大,與頭曼差相彷彿。而且,此人很是精明,英氣勃勃。
“怪不得當時孟昭沒有查出來。”這個烏孫落一瞧便知了得,頭曼冒用他的名頭前去邯鄲參與掄材大典,還真難查出來。
“公子,這都是我的失職,請公子責罰。”孟昭一臉的自責。
“公子,這不怨孟昭。”黃石公爲孟昭講情道:“匈奴部落多如牛毛,不要說我們中原列國,就是單于也不知曉詳盡數目,孟昭已經盡力了。”
“嗯。”秦異人點點頭,道:“孟昭,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盡力了。”
在當時情形下,要孟昭查出頭曼的來頭身份,不比登天容易。在當時,秦異人還沒有建立情報機構,哪能查得出來?就算秦異人建立了情報機構,也未必能查出來,大漠之中的消息歷來很少。
“謝公子。”孟昭眼中如欲噴出火來,打量着頭曼。
“頭曼,你不呆在漠北,跑到河套之地來,難道你以爲大秦銳士的刀劍不利嗎?”秦異人沉聲喝道,勢如奔雷。
“異人公子請息怒。”頭曼臉上泛着笑容,親切得緊,比起見到崑崙神還要親切,道:“頭曼此來,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公子允准。”
“說說看。”秦異人要爲王翦他們爭取時間,自然是要藉助這機會行事。
“大秦政治清明,國勢極盛,兵威大漲,天下敬服,大匈奴對大秦也是欽佩。”頭曼先是來一通馬屁,拍得那叫一個響亮,道:“大匈奴願與大秦交好,百年不犯秦邊,大匈奴之誠心由此可見。還請公子看在大匈奴心誠的份上,答應頭曼一個要求。”
頭曼能言善辯,把匈奴懼秦兵威說成是真心與秦國交好,此人的口才還真不錯,真能顛倒黑白。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秦異人,只見秦異人眉頭一挑,如同利劍一般,冷笑道:“交好?虧你說得出口!大秦兵威極盛,誰敢招惹大秦?就是你們匈奴,見了大秦的影子,也得膽顫心驚!就是給你十顆豹子膽,你們也不敢近我大秦邊境!非爲你們要與大秦交好,而是你們匈奴沒有這狗膽!”
秦異人這話太損了,大掀匈奴的老底,把匈奴的老底掀到九霄之上了。而且,還是粗言惡語,一點情面也不留。
“那是!”一衆秦將聽在耳裡,大是受用,昂首挺胸,極是自豪。
秦國兵威如此了得,不僅僅可以震懾山東列國,還讓匈奴這些異族也不敢亂來,這是何等的激動人心。
與秦軍將領的自豪正好相反,頭曼臉上發燒,火燒火辣的,眼中如欲噴出火來。他那感覺,秦異人那哪裡是話,純粹就是在用耳光狠狠抽他。
要是可以的話,他恨不得衝上去,把秦異人撕着吃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匈奴太子,誰敢如此對他不敬?誰敢當着他的面掀匈奴的老底?
就是一流的戰國,趙國也不敢。
秦異人就敢,話語如刀,要頭曼不難受都不成。
“秦異人,就讓你張狂吧,等大匈奴佔領了河套之地,兵強馬壯之後,定報今日之辱!”頭曼在心裡惡狠狠的想。
卻是不敢有絲毫表露,還得陪着笑臉,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試探着問道:“異人公子怎生來到河套之地?河套苦寒,不比咸陽舒適。”
“本公子要去哪裡,難道還要向你打招呼?”秦異人話鋒如刀,沒有絲毫客氣。
“不是不是,異人公子休要多想。”頭曼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了,一個勁的道:“要是早知異人公子來到河套之地,頭曼定當趕來相會。在邯鄲時,承蒙公子照顧,頭曼一直記在心上,不敢一刻或忘。今日再度見到異人公子,頭曼很是激動。”
裝出一副激動樣兒,眼睛放光,臉都變紅了,演技真不錯。
“你是知道的,大秦王子王孫沒甚特權,功名富貴得自取。”秦異人瞄了頭曼一眼,道:“要是不能自立功名,到老不過是一老卒,本公子不得不前來九原郡歷練。”
“哦!”頭曼一副恍然之狀,緊接着就是大誇特誇了,道:“大秦之所以強,就在於此也!想想那山東之地,王子王孫養於婦人之手,長在深宮之中,不知民間疾苦,不知天下大勢,何以成器?異人公子本是天下第一名士,再有這番歷練,定能前途無量,頭曼在這裡恭祝公子成就大事!”抱拳一禮,大是歡喜,一副爲秦異人歡喜樣兒。
“原本不是來打大匈奴,這就好,這就好。”頭曼心中一陣狂喜,恨不得放聲高歌,只是場合不對,只得強行忍着。
他最擔心的就是秦軍是衝匈奴來的,聽秦異人意思,不是衝匈奴來的,還有比這更讓他歡喜的嗎?
“你有心了,異人這裡謝過。”秦異人抱拳回禮:“你有何請求?”
“是要求,是要求。”頭曼在心裡嘀咕,卻是不敢說出來,只得道:“頭曼有一個不情之請,李牧是大匈奴的死仇,還請異人公子看在大匈奴與大秦交好的份上,把他交給大匈奴。”
“你好沒道理!”秦異人卻是眉頭一擰,如同利劍似的,道:“本公子爲何要交出來?你說交出來就交出來,大秦的臉往哪裡擱嗎?本公子這張臉往哪擱呀?”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連珠炮似的,頭曼聽在耳裡,卻是喜在心頭。秦異人並沒有一口回絕,就證明這事有戲。更說明,秦趙並非聯手對付匈奴,他能不歡喜嗎?
“異人公子說得是,大匈奴願以駿馬千匹、牛千頭、羊萬隻相謝。”頭曼也是個精明人,竟然把單于許諾的好處減少了五分之四。